《三国真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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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真髓传-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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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点头表示赞同:“马超竟会事先在孟津口筑塞,这份战略眼光,当真了不起。”

洛阳盆地四面环山,北面是邙山与黄河,西面是崤山,东面是虎牢,南面是龙门山,乍一看相当稳固,但实际上却要分兵四面防守要冲,无法集中兵力。马超想必是在东出崤山之前就考虑到,万一自己被山东方伯击败后被迫退守洛阳,很可能新败之下没有充足的兵力,所以事先就做了这个准备。

如此一来,放弃洛阳向北渡过黄河,只消扼守孟津塞一个要冲,就足以将追击的关东部队尽数阻挡在黄河南岸。

“真髓攻击马超,无非就是两个目的,”曹操伸出左手两根手指,悠然道。

他先扳倒第一根手指:“首先,马超屯兵荥阳,对中牟是莫大的威胁,进兵击溃马超,乃是以攻代守,拱卫中牟。”

“其次,只要能夺取荥阳一线,就打通了进入洛阳盆地之路。”说到此处,他扳下第二根手指,“对曹某来说,中牟是兖州的肘腋之患;可对真髓来说,却正好相反。兖州不也是时时刻刻威胁在他头顶上的一柄利刃么?因此真髓进攻马超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准备将根据地迁往洛阳,以避开我军兵锋的直接打击。”

“可惜他这如意算盘,却被马超给毁了。”说到这里,曹操微微冷笑,“马超成功在孟津塞驻扎了下来——孟津这地方虽不大,却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要冲,向南距洛阳不过四十里,快马奔驰不到一个时辰,洛阳随时处于铁羌盟兵锋威胁之下。如此一来,真髓若不能将马超彻底消灭,即便瓦解了荥阳大军,也无法达成新根据地的计划。因此他才迫不得已,‘进驻洛阳,与之相持’,陷入了一个持久对峙的泥沼。”

他点了点地图上的河内郡道:“自从吕布一死,河内张杨与真髓交恶,因此决不会对马超的失败坐视不理。再加上南匈奴的单于庭本就在河东平阳,张杨又与前代单于於夫罗私交甚密——他二人曾一同袭击过袁绍的黎阳,后来虽然被袁绍打败,但交情是不会变的。况且东羌、匈奴这些异民族向来彼此勾连,马超想必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反观真髓进驻洛阳一线,补给必须从中牟运去,这一点极为不利。此消彼长,两厢比较算是个平手。”

他盘算道:“真髓总共兵力不过六千,其中真正的精锐不会太多。荥阳一战尽管大获全胜,应当仍有不少死伤,就姑且算他还有五千之众好了。即便这次能够俘获大量降卒,但这些新败之兵未得到有效训练,不过也就是凑人数的乌合之众,还要消耗大量的粮食。马超向东进军的开始一共才有不到三万人,长安城破后,兵力膨胀到十几万,其中大半都是降卒。等到上月中牟之战结束,他手中依然握有八万士兵,这其中降兵的数量只怕占了二分之一强。我料马超之所以这次能冲破真髓的包围圈,十有八九拉汉军降卒做了垫背,自己则带了真正的西羌精锐突围。现在或许已没那么多士兵,但三四千人总还是有的,倚仗地理,足以与真髓一较高下。”

文若一直静静地听着,点头同意道:“战局变幻莫测,果然不假。按此时双方形势来看,真髓突进到了洛阳,无论是部队行进还是补给线,都已处于扩张的极限,而马超表面上损失惨重,但后援不断,战线大为收缩,反击势头极为强劲,只怕战况即将逆转了。”

“这两人一进一退,进得精彩,退得漂亮,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说到这里,曹操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长叹道,“仗打到了现在,才不过是个开头而已,最终究竟鹿死谁手,尚是五五之数呢。”

第二卷 大浪淘沙 第十章 续统

清晨。

马超只觉得周身筋骨酸痛。他睁开双眼,才发觉自己正赤裸着上身,汗流浃背地躺在一座碉楼的顶层。

没有锦缎的大帐,没有厚实的皮毛褥,也没有熟悉的烤羊肉香。各种乌七八糟的东西,一罐罐的肉脯和其他的食物杂乱无章地堆积在自己的周围,散发着变质腐败的气息。一只老鼠从手指边飞快地窜过去,在大包小包的堆积物之间自由自在地跑来跑去,偶尔发出得意的吱吱声。

连日的苦战使衣甲破碎,头发都被血粘在了一起,脸色想来是极难看的,皮肤上也满是血痂和汗臭——尽管武艺超群又有宝甲护身,但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的冲杀,人与蝼蚁没什么两样。能够有命活着回到孟津口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可好容易有了个睡安稳觉的地方,却因为连续四天没日没夜的血战,脑子始终放松不下来:

只要一合眼就是刀光矟影,根本没法入睡——那种明明身体已疲倦欲死却辗转难以成眠的滋味,简直要叫人发狂。结果昨晚一直折腾到凌晨,最后自己索性爬起来,从周围的杂物里翻出两坛酒,一口气全灌下去,才头晕脑胀地躺下。一面握着砍得刀刃都已翻卷的弯刀,一面枕着断掉矟头的长铁矟,心神总算安定了点,这才勉强迷糊了一个时辰。

想我马超,一个月前还是意气风发,统十万大军东出长安的东征军统帅。可才到今天,手下兵马总共还不到三千,粮不足七日之用!

马超呻吟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心灰意懒,什么都不愿意想,可是马休单骑断后的背影,真髓大纛下反映着殷红夕照的黑甲骑兵,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晃动。

睁开眼睛怔怔地盯着手中的弯刀:这一刀若是抹在自己的脖子上,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大哥,你醒了?”地板上冒出一张年轻的面容,幼弟马铁正巧探头上来,“赶紧下来吃些东西罢。”

他猛地一机灵,回过神来,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你就知道吃!”烦躁地向马铁一挥手,“这点儿肉脯马上就要见底,也不知道省着点儿!”

看到马铁,不由想起了阿爸、二弟和妹子,心中一酸,叹道:“我一点不饿,你跟马岱先吃罢。”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就是渴得紧,给我提罐水上来。”

对,还有阿爸……

他咬住嘴唇,只觉得心在滴血。

他老人家一世英雄,谁曾想竟命丧小人之手!

马铁没管那么多,答应一声又钻了下去。

过不多时,一个肮脏不堪,衣衫褴褛的奴隶颤颤巍巍地提着水罐爬了上来。此人异常瘦弱,头发又脏又乱,散发着霉烂与酸腐的难闻臭气,似乎一直都是住在畜栏里面。

马超最讨厌的就是生就一副懦弱相之人,不禁皱了皱眉,从那人的脏手中接过水罐。

还未喝水,忽然又想起一事,大声道:“三弟,去卑可有消息传回来吗?”

马铁在下面长声答道:“怎么可能有消息?大哥,你也太性急了,右贤王他不是昨天入夜才动身去河东平阳向呼厨泉单于求救么?路途那么遥远,再怎么快也需要再等半个月才能有消息罢?”

听到这回答,马超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今自己龟缩在这孟津口,兵微将寡,缺衣少食,去卑究竟是去求援还是趁机逃走,自己也没有把握。但此时除了相信那个矮肥的铁弗胖子,已经别无他法。

其实这都无所谓,最令自己无法忍受的是,身为未来的铁羌盟盟主,竟然会问出如此怯弱的问题。

——去卑可有消息传回来吗?

——大哥……右贤王他不是昨天才动身去河东平阳向呼厨泉单于求救么?

一问一答,竟将自己心中的忧虑和恐惧暴露无遗。或许自己还没有察觉,但实际上已象抱住救命稻草一般,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匈奴降王的头上。

这种感觉令他愈加感到呕心:

念及此处,他恼羞成怒,一甩手将陶罐摔在地上打了个粉碎,对那送水之人咆哮道:“滚,立刻给我滚!”飞起一脚正踢中那奴隶的肩膀,那奴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随即呻吟着蜷缩成了一团。

他才觉得心气稍平,转身刚要继续仔细向南面了望,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将军、将军孤立无援,是否已经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听到这句话,他回头一看,才发现说话的正是那个先前被踢了一脚,蜷缩在地的奴隶。

马超原本就烦躁不堪,听了这句话心中怒气更盛:“就凭你个猪狗不如的贱奴,也配来评论老子的所作所为?”大踏步来到那人身前,抬起脚来,就要向那人地胸膛重重踩落。

那人先前被踢了一脚,左肩已经扭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似乎是里面的骨头断了,此时看马超狞笑着上前,他无力躲闪,只得急叫道:“在、在下,可以修书与河内,河内太守张杨,令他,令他……”说到这里,豆大的汗珠不住从额头上泌出,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句话入耳,马超不由一怔,倒也不急于杀人。

他一伸手将那奴隶拎起来,仔细打量。发现这人其实长得倒不难看,只不过脸上满是泥垢,又胡子拉碴,真实相貌反而不引人注意,倘若洗个澡,再将头发和胡须梳理干净,应当也算是仪表堂堂的男子。

“你能修书给张杨,令他来做什么?支援我马超?”马超尽管心怀期待,却表现出一副不予置信的模样,“你一个喂牛牧羊的奴隶,又怎会认得张杨,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那人痛得无法答话,五官都挤在一处,他伸手在那人肩头一点,劲力直透经络,厉声道:“快说!”

那人疼痛稍止,好容易才喘过气来,咳道:“在下,在下乃是原先的黄门侍郎钟繇,将军可有印象?”

马超这才恍然。

自己攻破长安之后,曾经俘虏了一大批公卿官吏,钟繇就是其中之一。原本依照韩穆之意,是要将他们全部坑杀,扬威天下的。但当时与李傕、杨奉等诸部汉军连番恶战,兵力损耗也不小,军中缺乏放牧之人。自己否决韩穆,将俘获的公卿官吏统统编入牧奴,负责随军放牧。真髓打破了大营,按照他士兵杀敌的那股狠劲,十有八九入营见人就杀,那些牧奴一个也活不下来。这个钟繇没随军迁往荥阳,反倒逃得了性命。

他将钟繇放下,和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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