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夕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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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夕起相思-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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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兰珠缩着身,紧咬着牙,直到仿佛整个喉咙都有血的腥味,她才一字一句吐道:

“因为,我不爱您。”

皇太极感觉自己的身子正一点点僵硬,然后变得不再有知觉。

他瞪着身下心爱女子,明明刚才还是暖玉温香,如今却如此的令他难过,缓缓吐道:“你说什么?”

见她不再言语,只是流泪。他感觉自己竟像个毛头小子般快要抓狂了!

皇太极一把拎起那瘦弱的胳膊,在她吃疼低呼的同时不由得心中抽搐下。

“把你刚才的话再仔细地说一遍!”他强迫她的眼与自己同视。

那漆黑的眸仿佛能够看穿她的灵魂,海兰珠别开首,却又被正回。

“你爱谁?你的丈夫——今天下午那个被我砍下臂膀的男人?恩?”

“我说过会待你好,你以为我堂堂大金国的四贝勒的话是开玩笑的吗?你以为我这辈子还会对别的女人说这句话吗?你以为——你说不爱我,我就会相信?”最后一句,他几乎嘶哑地低吼出声。

“那爷要怎样才相信?”他激动的情绪传染了她,她不知何时已不再流泪,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她突然的勇敢到是他不曾料到的。

“海兰,不是属于爷的女人,您的错爱海兰受不起。”她挣脱他的怀抱,跪在地上。“求爷放过海兰,如果爷非要了海兰,已是人妇的海兰也没有颜面再活下去,不如就此了却罢了。”事到如今,连她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勇敢。

“你是在威胁我?”皇太极眯起眸,“你不怕我先杀了你的丈夫?”

“贝勒爷是大英雄,不会为了海兰区区一女子损伤自己名誉的。”

“如果我会呢!”

“那么海兰…就只有殉葬。”她从来都是认命的女人,这样的屈服是再熟悉不过的。

即使她真正的想法如何,又有谁人会在意呢?

“好、好…你很好。”皇太极仿佛被气急,咬牙半天。“你不过是一女子,真以为我四贝勒非你不可了吗?”

这明明是句气话,听在两人心里又是一番折磨。

“来人!”皇太极低喝一声。立刻有奴才走入,想是在门外侯了多时,从他的表情也不难知道他究竟听到多少。

“奴才听候贝勒爷吩咐。”

“去,给我把鄂硕给我叫过来。”

不出一刻,果然看到那奴才把鄂硕将军带到。

鄂硕刚进来,便听皇太极吩咐道:“带兰儿——给我把这个女人压下去,看好了。”又添了一句,“——不得怠慢!”

一会儿又是压走看好,一会儿又是不得怠慢。这到底要怎么处理才好?

站在门口的奴才还在纳闷,就见鄂硕将军带垂首的女子走出。

他好奇地瞅了眼那女子低垂的脸,一阵微风悄悄吹过,却没有好心地带走她的愁云惨淡。

她精致的风情仿佛是可怜被秋风压住的垂柳,那样楚楚动人,弱质纤纤难以不令人心动。

他看过不少四贝勒的福晋,却没一个会有这种气质。

大概只有这样的美女,才是大英雄们的“英雄冢”。

鄂硕做的第一件事是给海兰珠找了件新衣服。然后又吩咐些沐浴的准备。

他一个久战沙场的汉子,如今却被派来婆婆妈妈做这些。可见四贝勒对这女子有多用心。

鄂硕想着,却回头看到海兰珠那双仍挂着泪水的漂亮双眸正看着自己。

他的心被狠狠扎了下。

突然,他定定地瞪着海兰珠的脸,似惊讶又似不信。

直到有奴才来告知热水备妥,鄂硕才趁机移开目光。

“请。”他掀开门帘,却没有回应。

海兰珠细声道:“将军能否告诉我,莽——我丈夫如今怎样了?”

鄂硕只是将海兰珠安置坐下,又不紧不慢地倒了杯奶茶才道:

“不过是个奴才,怎么可以被说成是丈夫?莫不是要折煞他?”

海兰珠猛地抬头。

“兰格格——或许我该叫你兰福晋?”

海兰珠从惊讶中回过神。“是莽布泰说出来的?”

“那个奴才原来叫莽布泰。”鄂硕又笑。“他到是条汉子,被贝勒爷砍了一臂也不肯出卖主子。在地牢中咬着牙,就是没吭一声。”

海兰珠听到这里已经懊悔地咬紧了牙:“是我害的——都怪我。”泪水又要不争气地涌出,却看到那鄂硕正盯着自己,于是硬咬牙忍住。

“那么,将军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鄂硕这回到没有卖关子。“格格四年前出嫁察哈尔,四贝勒福晋的结婚贺礼就是在下派送到科尔沁的。”

“所以你见过我?”

“像兰格格这样美丽的新娘子,见过的人怕是想忘也不忘了。”昨天城外时以为是自己眼花,而且碍着贝勒爷在,也无从仔细打量。

“那么,请放海兰珠走吧。”

鄂硕没料到她会说得如此直白,海兰珠看着他微讶的模样,继续道:

“将军如此坦白,料也是明白此刻最该做的是什么。”她紧紧攥着指,第一次这样与男人谈判。“海兰珠是万万不可能跟了四贝勒爷的,我如今是察哈尔的贝勒福晋,明白我丈夫的为人,他的高傲绝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而且,海兰珠不过一介女子,又怎可以引起两族的矛盾?想必,将军也不想四贝勒声名受损。”

鄂硕怔怔看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可以说出男人们的话。

原来她不只美丽,还有如此清灵的兰心惠质。

“实不相瞒,四贝勒的性格我了解,怕是——不容易善了。”

“那更是不可以让爷知道。”海兰珠心中凄苦,“就让爷以为海兰是个普通蒙古女人……一个无缘的女子好了。”

“那么…为何又要相遇?”

海兰珠一愣。

“是啊…”

明知道是错,又偏偏为何遇到?

“将军。”许久,她听到自己声音,那样的清冷。“就让海兰死吧。”

夜半时分,人声寂灭。

皇太极独坐案台,面前是早已习惯的繁琐的军务,只是那快马加鞭的急函却令他更加愁眉深锁。

父汗的身子的一日不如一日,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以及自己的四大贝勒,是汗位的必然竞争对手。大贝勒代善性格懦弱做事优柔寡断早已失去父汗欢心,二贝勒阿敏虽为镶蓝旗旗主但毕竟是父汗的侄子,三贝勒莽古尔泰过于鲁莽声明不佳……即便是兄弟,也注定了骨肉相残。他明白自己虽然军功显赫,但父汗老了,他更在意的是感情。

对阿巴亥大妃的宠爱更是影响他判断力的致命伤,还有阿巴亥大妃所生的十二弟阿济格、十四弟多尔衮、十五弟多铎……他们女真自古有幼子继承这么一说,那阿巴亥万一在耳边嘶磨时提起,他可是保不准父汗心思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皇太极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爬上头的,就是拽,他也要把那些个想压他的人给撸下来!

南边的大明,大好的万里河山,那锦绣半壁的疆土,又怎可以垂手相让?

所以,与嫡妻哲哲的娘家——科尔沁最有实力得部落的再度联姻是迫在眉睫。

皇太极突然燃烧起了他的鸿图伟志,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已经三十四岁,男人三十而立,再娶个科尔沁部女子又如何?

突然想起海兰的泪颜,他的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尚未来得及慎思,却听外面大喊大叫起来。

他走出,只见火光冲天。随手抓来一个奴才,看清脸后不由得怒道:“做什么这么乱!我不是吩咐你去保护好兰儿吗?”

却见那人正是少年卓力格图,他一身篮绸袍子早已经被泼湿,脸上还有条条碳灰,狼狈到一眼便知道是救火后奔来。

卓力格图早已跪下,大声道:“爷!不好了啊,东面走水(起火),海兰还在里面啊!”

皇太极呼吸猛地一窒,情急之下踹开卓力格图便冲至大火处。

卓力格图反应过来,匆忙爬起。

“爷!火已经吞下大半屋子,太危险了,您不要去啊!”

皇太极赶至时,看见奴才们正在扑水。他想也未想,提起水桶便浇湿自己。奴才们正惊愕,就见一个人影扑上来。

皇太极一心要冲入,没有防备,两人扑到在地。

借着火光,众人才看清那人竟是应被关在地牢的莽布泰。

他断了一臂,却依然身手矫健。

“放、开!”皇太极怒极,抽刀砍去。

这一刀下去,莽布泰已没有躲闪地摊倒在地。

血喷溅在皇太极的脸上,竟比火还要烫人。他看着莽布泰的尸体,仿佛闪过某中疑惑。

这时,火已经渐渐熄灭。

卓力格图几乎一边跌到一边冲来,看到一片狼籍。他重重磕在皇太极脚边,唇角有着咬出的血丝。

“爷,是卓力的错,卓力没有保护好爷的女人,没有完成爷的吩咐,都是卓力的错——”想到那么善良美丽的女子就此葬身火海,卓力格图悔恨自惭地不敢去看皇太极的脸色。

几个奴才从灰烬上抬来一个担架,上面是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尸。残骸上隐约贴着烧剩的旗装。

那大红的颜色皇太极是如此熟悉。

他怜爱地摸过,热切地亲吻过……

皇太极瞪大黑眸,扫向一旁早已因怕获罪而跪倒一片的奴才。

“鄂硕呢?”他的声音森冷至极。

一个胆大地回道。

“将军他…他因为救火而被柱子砸伤腿脚,被抬下去医治了。”

“哼!我看他演的好戏!”皇太极甩袖踩着愤怒的步子,踏向夜的深处。

乌得城郊外

一辆朴素马车静立在林中隐蔽处。

直到车夫听到一声暗号,才驾马驶出。

另一匹马出现在林端。远远看去是一男一女共骑。

女子下马,对马上的男子行了礼。

“将军费心了”

“不敢,兰格格折煞我的。那个奴才在车上,车夫是我的心腹,尽管放心让他带路。”男子策马欲走,又像想起什么。“祝您一路顺风。不见。”

“不见。”

那女子还是目送了那人那马很远,才转身上车。

掀帘看见车中断了一臂的男子正端坐在内,并朝自己行了一个礼。

那女子愁眉不展多时的脸上才有了笑容。

车夫扬鞭马儿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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