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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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新传-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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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可以感觉出来的,绝不同于窑姐儿与寻芳客的交易,更非男欢女爱的偷情可比。他们是出于彼此的真情流露,而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适当的表达方式。

香君是如此,妥娘更是如此。

尽管香君尚是清倌人,但只是待价而沽,迟早仍然免不了那一“劫”。

妥娘则是随时候教,只要大爷舍得花银子,谁都可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换句话说,她们所奉献的身体,并非“无价之宝”。

然而,她们所付出的不仅是身体,而是全部的真情,这却是金钱买不到的,因此格外难能可贵。

对侯朝宗而言,他在感受上有所不同,香君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妥娘则是盛开的花朵,一朵带刺的玫瑰。

侯朝宗毕竟是个甫满二十二,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纵然他无意把郑妥娘当作发泄情欲的对象,却也不能对怀里这赤裸裸,成熟而充满魅力的胴体无动于衷。

尤其当郑妥娘轻嘤着,自心灵深处发出那种近乎饥渴的嘶喊:“侯相公,现在我整个的身心都交给了你,一切都抛开,只要把我当作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的时候,朝宗已经无法再克制了,他失去了平时文质彬彬的风度,形同疯狂地,向她遍体一阵阵的狂吻。

妥娘长久抑制的热情,突然间奔放出来,如同狂炽燃烧的烈火,决堤的洪流,一发不可收拾。

她毫无保留地,疯狂地,献出了她的一切。

疯狂!疯狂!疯狂!……

当一阵狂风暴雨之后,一切归趋于平静时,整个的屋子里,只有轻微而急促的阵阵喘息烛光摇曳的灯影中,朝宗和妥娘交颈而卧,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彼此默默地凝视着对方他们已不需要说任何的话,心有灵犀一点通,彷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许久,许久,才听郑妥娘无限感慨地道:“今夜,我才真正享受了人生!”

朝宗原就握着她的手,闻言似有感触,紧握了她一下道:“妥娘,你给我的太多了,远超出我的期望和要求!”

妥娘目光迷离地望着他道:“是吗?不过我已是残花败柳,纵然给你再多,也不及香君给你的珍贵。”

侯朝宗道:“不!你跟香君是截然不同的……”

妥娘笑了笑道:“我懂你的意思,香君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而我却是个真正的女人,对吗?”

朝宗毫不讳言地道:“也可以这么说,但更重要的是,我对香君有一份感激和亏欠,形成一种心理上的负担,使我无时不想着如何回报她,而你却如同是施舍,没有任何一种的要求。”

妥娘微微摇头道:“不!我不是施舍!”

朝宗却道:“也许我的措词不太恰当,但事实是如此,像我向你提出要求,脱光全身让我欣赏,心术就多少有些不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可以用其他任何方式,表达我对你的仰慕,不必非欣赏你赤裸裸的身体,但我无法不向你要求,只因你使我产生了这种欲望和冲动!”

这番话,无异是对妥娘一种赞美,至少在朝宗的心目中,并未把她看做“郑疯子”,而是一个能引起他欲望和冲动的女人。

妥娘露出了会心地一笑。

朝宗接着又说道:“当然,我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只要能跟你接近,都会有这种欲望和冲动的。我更相信,向你提出这种要求的人,绝不止我一个,也许你会恼羞成怒,断然拒绝,也许在相当的代价下,你会勉为其难同意。但你对我没有要求任何代价,甚至远超出我的期望,这不是施舍吗?”

但妥娘仍然微微摇头笑道:“我不认为这是施舍,你方才说过,我们是朋友,如果一个人,把朋友认为最欣赏的东西,譬如古玩墨宝之类的东西,拿出来共享那份满足的喜悦,怎能算是一种施舍?至少我没有过这个想法。”

朝宗诧然道:“哦!那你是怎么样的想法呢?”

郑妥娘沉吟了一下,才道:“举个例子来说吧!诚如你方才所说的,能跟我接近的男人,都可能有这种欲望与冲动,要求我展露身体,只要对方不是恶劣得令人讨厌,我既然干的是这一行,就顾不得自尊和羞耻,反正老娘又不是黄花闺女,怕什么,大不了脱个精光,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又少不了一块肉。可是,对你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倒使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就像我自己酿的酒,连自己都不觉得是佳酿,突然有个好朋友对我说,你酿的酒风味绝佳,我真想能品尝一下,试问,我能不赶快把酒拿出来吗?”

侯朝宗笑道:“这个比喻对极了,只是你这主人太慷慨好客,不但是把酒让我品尝,而且任我开怀畅饮。”

妥娘妩媚地一笑,随即把被他握的手移至了自己的胸口道:“独饮不如共醉,我也没有亏待自己啊!”

话虽露骨,出自妥娘之口,却表现出她豪放的个性,绝无矫揉做作之态。侯朝宗霍地撑身而起,振奋地道:“好一个独饮不如共醉,一醉解千愁,今夜就让咱们大醉一场吧!”

妥娘笑问道:“此时此刻,侯公子何愁之有?”

朝宗轻叹道:“离愁啊!明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卿……”

妥娘突被一阵感伤袭上心头,不禁热泪盈眶,凄然欲泣。

朝宗这时已扑向她酥胸,并未察觉,她的泪水已从眼角流了出来。

他再度疯狂起来……

这一夜

他们彼此都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朝宗直到此刻,仍然回味无穷。

但是妥娘最后的两句话:“我们仍然是朋友,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分明已告诉他,以后再见时,绝不可能再发生今夜的情形。

因为她不忍心、也不愿横刀夺爱,去伤害痴情的香君小妹妹!

侯朝宗凝视着江面,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怅惘,不禁自问道:“昨夜跟妥娘一夕销魂,岂不辜负了香君?”

正感愧疚,忽听兴儿在身后叫道:“公子!这位公爷要见您。”

侯朝宗一回身,只见兴儿带着洪瑞,已来至船头。

洪瑞双手一拱道:“侯公子,真巧,想不到咱们搭了同一条船。”

这话已表明,他不是跟踪朝宗主仆二人的。

朝宗如释重负,洒然笑道:“同舟共济,需要有五百年的缘份啊!”

洪瑞哈哈一笑,走上前道:“说得好!说得好!方才要不是这位小哥儿,一直盯着我看,我一时还不知道侯公子也在船上呢!”

朝宗故意问道:“兄台大概已抓到那女逃犯,准备回京去交差了吧?”

洪瑞坦然摇头道:“如果抓到她,就得请官兵随护,由旱路押回京城了,那能如此逍遥自在啊!”

朝宗故作诧异道:“兄台放弃追捕了?”

洪瑞苦笑道:“那我如何回去交差?不过,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她捕获归案。”

朝宗言不由衷道:“兄台锲而不舍的办案精神,确实令人敬佩!”

洪瑞又强自地一笑,道:“侯公子过奖了,实不相瞒,在下这也可算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朝宗怔了一怔,道:“哦!此话怎讲?”

洪瑞轻叹道:“在下一家曾受东厂之害,落得家破人亡,使在下愤而……”他一时的激动,几乎脱口说出沦为独行盗,幸而即时把话止住了。

略一停顿,他又接下去道:“那女逃犯兄妹二人,乃是东厂爪牙之后,其父曾谋刺前皇未逞,犯了灭门之罪,他们获悉其父当场遭乱箭射死,即连夜逃出了京城。这些年来,又勾结山贼到处打家劫舍,所以于公于私,在下都绝不放过她!”

兴儿正待插嘴,却被朝宗以眼色制止。

洪瑞并未察觉,又道:“据在下看,她此来南京,很可能是要找什么人相助,营救她那已落网的兄长……”

侯朝宗暗自一惊,力持镇定地道:“先皇驾崩,新帝即位后,不是曾经天下大赦吗?”

洪瑞道:“朝有明令,谋刺当朝天子者,罪当灭门,格杀无赦!”

朝宗不禁暗为红姑叫苦,即使父亲仗义挺身而出,愿意为当年纪侠之事作证,恐怕翻案的希望亦很渺茫,主要是魏忠贤已死,死无对证了!”

洪瑞见他若有所思,忽问道:“侯公子,你可认得一个叫阮大鍼的?”

突如其来的一问,使朝宗微微一怔,轻描淡写地道:“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兄台为何动问?”

洪瑞道:“那夜在下追捕那女逃犯,到了三山街就失去了踪影,以致冒昧的惊扰了侯公子,后来在附近一带,挨家挨户的搜索,也毫无所获。在下突然想到,她来南京很可能就是要找阮大鍼,于是,立即赶往库司坊阮家,在附近守了一夜,结果判断错误,她根本就没去过。”

朝宗好奇地道:“此事跟阮大胡子有何关系?”

洪瑞正色道:“据在下所知,当年魏忠贤得势时,阮大鍼曾是魏党的重要份子之一,对纪侠谋刺先皇未逞,当场被乱箭射杀,魏忠贤请旨抄斩纪家满门之事,他必然知道。那女逃犯的兄长入京被捕,妄图劫狱未逞,逃出京城后就直奔南京,很可能是想找阮大鍼,查明当年之事的真相,设想营救其兄。”

朝宗明知故问道:“她怎会未去找阮大胡子?”

洪瑞判断道:“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去时发现情况不对,知道咱们在守株待兔,把她给吓跑了。一是在下判断错误,很可能她来南京要找的不是阮大鍼,而是另有其人。”

朝宗不动声色道:“哦?除了阮大鍼,尚有何人知道当年之事的真相?”

洪瑞似笑非笑地道:“在下已查出一些眉目,不久即可见到分晓。”

说时,眼光向朝宗一瞥,似在观察他的反应。

侯朝宗有些儿局促不安了。

他听出洪瑞的口气,所谓查出一些眉目,极可能就是风闻当年通知那对兄妹逃命的人,即是户部尚书侯恂府中的武术教练程海山。

此事虽不一定跟侯府有关,但程海山是侯府中的人,却是铁一般的事实。既然如此,洪瑞是否为了跟踪朝宗,特地也搭上了这条船?

侯朝宗有些作贼心虚的感觉,但仍神色自若地道:“当年家父在朝为官,那时我尚年幼无知,从未听他老人家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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