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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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令-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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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是求之不得的事,可是如今经夏保桢主动提出,傅少华反倒有点不安,迟疑了一下道:“大人的好意我感激,无如……”

夏保桢摆手说道:“傅侠士别犹豫了,当然,不这样傅侠士三位照样可以进得京城,不过那会惹上许多无谓的麻烦,那何必,傅侠士是我一家救命恩人,这点忙我总要帮的,河上风大,傅侠士请随我进舱去坐吧。”

傅少华道:“谢谢大人,天色不早,此去通州还得一段路,大人、夫人跟姑娘饱受惊扰,也该早些安歇了,我想回船去了。”

夏保桢道:“怎么,傅侠士不坐坐了?”

傅少华道:“谢谢大人,不了。”

夏保桢微一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便强留,傅侠士也该歇息歇息了。”

傅少华道:“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夏保桢道:“傅侠士别客气,请说,请说。”

傅少华道:“舱里那‘黄河十二寨’之人,我答应放过他……”

夏保桢“哦”地一声道:“原来是这件事,应该,应该,江湖侠义重的是信诺,傅侠士答应过他,自然该放过他,再说他是傅侠士擒住的,是纵是留,也该任凭傅侠士。”

傅少华深深一眼,由衷地道:“大人宽怀大度,令人好生敬佩。”

夏保桢道:“傅侠士捧我,为人理当如是,为官更应如是,要是一点威信都没有,如何能让百姓信服,傅侠士请跟我进舱来吧。”

转身向船舱行去。

傅少华跟着夏保桢进了船舱,弯腰便要去提人。

夏保桢突然伸手一拦道:“傅侠士,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傅少华直起腰道:“不敢当,大人请吩咐。”

夏保桢道:“在傅侠士没纵放之前,我想问他几句,可以么?”

傅少华道:“自无不可,他侵犯大人官船遭擒,理应由大人审讯一下。”

夏保桢道:“那么请侠士让他醒转吧。”

傅少华答应一声,伸手解开了瘦高汉子的穴道。

瘦高汉子睁眼跃起,一见夏保桢站在眼前,他便要动。

傅少华比他快,伸手扣上他“肩井”要穴,道:“你不死应该知足,夏大人宽怀大度,不究你罪,还不谢过。”

瘦高汉子这才发觉身后还有高人,激灵一颤,暴喝说道:“夏保桢,算你运气……”

傅少华五指微一用力,瘦高汉子闷哼住口,矮下半截,只听他咬牙说道:“好个鹰爪孙,大爷认栽,你就别犯在我手里!”

傅少华双肩一扬,五指刚待再用力。

夏保桢抬手一拦,含笑说道:“壮士铁铮硬朗,令人敬佩,你可以对夏保桢辱骂千言,但不能对傅侠士有一句不逊。他不是官家人,他只是看得起夏保桢为官清正,不忍见夏保桢一家老小遇害河上而已……”

顿了顿道:“傅侠士请放了这位壮士。”

傅少华迟疑了一下道:“大人……”

夏保桢含笑说道:“夏保桢为官多年,大小阵仗见过不下千百,将近入土之年也不惜死,我以人格真诚态度对这位壮士,必不会再害我。”

傅少华听得大为心折,转念一想,自己就在这人身后,万一他若有何异动,再出手制他也不会迟。

他一念及此,当即松了扣在瘦高汉子“肩井”要穴上的五指。

傅少华五指不轻,虽然松了手,那瘦高汉子一条右臂似酸麻异常,一时半会儿右手是无法动弹的。

夏保桢含笑抬手道:“壮士请坐。”

瘦高汉子冷然说道:“不用了,你有什么话快说就是。”

夏保桢道:“我不多说,只作两问,壮士答过之后,马上就可以下船走路……”

瘦高汉子两眼一睁道:“夏保桢,这话可是你说的?”

夏保桢微一点头道:“夏保桢封疆大吏,堂堂巡抚,不会失信于阁下的。”

瘦高汉子目内精芒,一点头道:“那好,要问什么,你问吧。”

夏保桢道:“夏某人一生为官清正,当能做到爱民如子,我自问跟‘黄河十二寨’无仇无怨……”

瘦高汉子道:“你跟‘黄河十二寨’本就无怨无仇。”

夏保桢道:“那么‘黄河十二寨’远赴河北,夜袭座船,劫我全家何用?”

瘦高汉子道:“这你就不必问了,总不会是我家瓢把子要请你做客去。”

夏保桢正色说道:“壮士,这一点夏某人非弄清楚不可。”

瘦高汉子道:“怎么,你一定要弄清楚?”

夏保桢点点头说道:“不错,我一定要弄清楚。”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瘦高汉子一点头,冷笑说道:“我家瓢把子想拿你向你那朝廷换取一样东西,不瞒你说,近日来大批江湖人物北上,都是为了这件东西,不过他们脑筋没有动到你身上来而已,你明白了么?”

夏保桢淡然一笑,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只不过贵上错了,我虽不知道各路江湖豪雄要夺的那样东西是什么,但由各路豪雄冒险犯难往京里去,京里也戒备森严,水陆两路都设有关卡盘查北上行旅,以这件事来看,可以想见那件东西无论对朝廷,对江湖,都是十分重要,既如此,朝廷不会为我这一个小小巡抚放弃那样东西的,贵上动了这个脑筋可说是动差了,我言尽于此,壮士你请吧!”

瘦高汉子睁大了眼道:“你真要放我走?”

夏保桢道:“夏某人对人一向如此,为官者不能无信。”

瘦高汉子道:“你也不再问什么了?”

夏保桢道:“我说过只作两问,就是只作两问,绝不多作一问,你请吧。”

瘦高汉子深深看了夏保桢一眼,转身扑出舱去,紧接着船边传来一声水响。

傅少华由衷地道:“大人让人敬佩!”

夏保桢淡然一笑道:“傅侠士好说,耽误傅侠士歇息了,傅侠士请回船吧。”

傅少华道:“我要在大人船上再待片刻。”

夏保桢微微一笑道:“傅侠士放心,不会的,我怎么对他,他也会怎么对我的。”

傅少华为之动容,事实上他也听出船底下没动静,当即一抱拳道:“那么我告辞了。”

转身出舱而去。

夏保桢没送,望着傅少华那走向船头的颀长背影,不住点头,口中说道:“难得啊难得,这种少年英杰是我生平首见……”

只听背后夏夫人道:“听起来你对这个人倒蛮欣赏的。”

夏保桢点头说道:“那当然,我一向爱才,此子是个难得的英杰,应是人中祥麟,我看他文武两途都有相当的造诣,别的不说,单他那胸蕴,只怕连咱们的女儿都难以比拟。”

夏夫人道:“你太高估他了吧?”

夏保桢摇头说道:“我从来不会看错人的,经我擢拔的人,哪一个不是有极其特出的表现?”

夏夫人道:“既然这样,你何不为朝廷延揽延揽?”

夏保桢摇头说道:“这种人不能以常人衡量之,以他的高才,若有意功名,那是探囊取物,反掌拂灰事,他若有意功名,肯献力于朝廷,也早就踏上仕途了,我就恐怕还在我之上,不可限量!”

夏夫人道:“有一点你可曾看出来?”

夏保桢道:“什么?”

夏夫人道:“他恐怕也是要到京里去夺那样东西的。”

夏保桢一点头:“夫人眼光不错,这一点你算是看对了。”

官至封疆列土,并不是偶然的。

夏夫人道:“那他为什么又救咱们?”

夏保桢道:“那只因为我为官清正,尚知爱民。”

夏夫人道:“那你为什么又邀他同行,带他进京,这不是为朝廷引祸害么?”

夏保桢道:“夫人可知道,这种江湖英豪,只有以德感化之,我这也是点他,像他这种人,不会点不透的。”

夏夫人道:“以我看你不如把他引到京里,然后……”

“夫人,”夏保桢道:“我一生没做过亏心事,人家可以劫咱们而未劫咱们,反而从别人手中救下咱们,纵不感恩图报,也该知足了。”

夏夫人没再说话。

夏姑娘忽然站了起来,道:“爹,我要进去歇息去了。”

夏保桢道:“夫人也请进后舱歇息去吧。”

夏夫人站了起来道:“你呢?”

夏保桢道:“我等一会儿再进去。”

夏夫人没再多说,偕同爱女,转身往后舱行去。

逆水行舟,一帆风满,倒也相当快。

船抵天津,为免迎送繁礼,船没靠岸,前面傅少华三人所乘那条船居然也没靠岸。

这一天黄昏,船抵河西务,夏保桢下令靠岸,歇息一宿再走,可巧前面那艘船也靠了岸。靠岸后头一件事,夏保桢没带一个侍从登上头一条大船要拜访傅少华。

船家早知道他是巡抚,两个船夫跪倒了恭迎。

夏保桢和气,命那两个船家起身之后,客气地问道:“我来拜望傅侠士,在舱里么?”

“回大人,”一名船家哈着腰答道:“傅爷三位已经离船上岸了。”

夏保桢“哦”地一声道:“那是我来得不巧,他三位什么时候回来?”

那船家道:“回大人,他三位不回船了,傅爷临下船的时候说,他三位走陆路上京去了。”

夏保桢一怔,半天才道:“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那,你们忙吧,你们忙吧!”

他转身下了船。

站在北京城城外远处看北京城,它雄伟壮严,虽然仅只一斑,难见全貌,应该也够了。 傅少华三个在官道上一边往前走,一边皱着眉。

他三个都看得清楚,官道上布满了官家的明椿暗卡,进城门一带,更是层层盘查,要想进城实在不容易。

走着,走着,一家小茶棚近在眼前,商二忽然说道:“少爷,歇歇再走怎样?”

傅少华未置可否,但他迟疑了一下之后,转身进了茶棚。

进茶棚找了一个靠里的座头,要了一壶好茶坐定了。

坐是坐下了,茶也要了,可是没一个喝,也没一个拿起茶壶倒茶,三个人眉锋都皱的紧紧的。

最后还是商二开了口:“少爷,先喝口茶再说吧!”

他拿起茶壶倒了三杯。

傅少华连动也没动一下茶杯,叹了口气道:“阴老没有说错,确实不容易。”

铁大道:“没有‘乌衣门’的人,只不知道她们进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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