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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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令-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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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望了傅少华一眼,二话没说,带着兵刃一个旋身扑向后舱。

他一走,另一个也跟着转身扑向后舱。

傅少华突然喝道:“站住!”

后一名汉子硬生生收住扑势,转过身来道:“阁下还有什么话说?”

傅少华道:“告诉你的同伴一声,我要你们这位寨主送两艘官船一程,到了该放他的时候我自放他,别说我言而无信。”

那后一名汉子道:“阁下这是……”

傅少华道:“我不能不防你们水底弄鬼。”

那后一名汉子目光一转,就要扑回来,但他身形刚动,傅少华已然到了老妇人身后,正截住他,道:“我一句算一句,你最好别再打坏主意。”

那一名汉子没想到傅少华这么快,大吃一惊,翻身便跑。

傅少华笑了,转身过来冲着清瞿老者一抱拳道:“大人受惊了!”

拉起那瘦高汉子就要出舱。

只听那清瞿老者唤道:“这位侠士请留一步。”

傅少华停步回身,道:“大人有什么教言?”

清瞿老人站起来拱手说道:“我还没有谢过相救……”

傅少华横跨一步,道:“大人朝廷命官,封疆大吏,草民不敢当这个谢字,更不敢当大人这一礼。”

清瞿老人道:“我逆旅之上,身着便服,请别把我当官。”

傅少华一想,难怪夏保桢任巡抚多年,卓有政声,他一点官架子都没有,这般和气,这般平易近人。

口中说道:“草民的船在前头,惊变已平,前途有这人为质,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故,大人请下令开船吧,草民要告辞了。”

他还没动,夏保桢已然跨步上前,招手说道:“慢着,容我问一句,侠士是往北去,还是往南去?”

傅少华道:“草民是往北走。”

夏保桢道:“这就好办了,侠士那艘船且让它空着走一段,请在我这艘船上盘桓盘桓,我要略表谢意。”

傅少华道:“草民不敢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人一向如此,大人何必耿耿于怀。”

夏保桢道:“我虽在轩冕,但素慕草莽侠义,朱郭之流,在山东这多年,每每便服私出寻访,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为官多年,身上沾了官气让人一见远远就避开了,始终没碰上一位,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了,而且又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我以一个初相识的朋友身份相邀,阁下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么?”

的确是位亲政爱民的好官。

傅少华迟疑了一下道:“大人这么一说,倒教草民……”

傅少华目光扫动,迟疑未坐。

“不错。”夏保桢看出来了,道:“这些都是我的内眷,只是若不是侠士你,别说内眷了,恐怕连我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住,还有什么好避讳的,来,来,来,索性彼此见见,相信她们都会以结识你阁下为荣……”

一指老妇人道:“这是拙荆。”

傅少华忙见一礼:“夫人。”

夏保桢又一指那位绝色姑娘道:“这是小女。”

傅少华微一欠身:“姑娘。”

夏保桢道:“舱外还有一位,请进来……”

傅少华道:“谢谢大人好意,草民还要让他通知前船另一同伴去……”

只听商二在舱外高声说道:“少爷,夏大人好意,不可违拂,却之不恭,您在这儿坐坐吧,我跟铁大前船开道去。”

一阵衣袂飘风声往前而去。

夏保桢神色为之微动。

傅少华道:“他放荡惯了,失礼之处,大人见谅。”

夏保桢扬手说道:“江湖本是慷慨狂放之士,倘若一天到晚拘这些小节江湖行走,非烦死等死不可,江湖英雄,草莽豪杰不同于常人处在此,让人仰慕心仪处也在此,官场中的应对繁礼,每多虚假,我最厌恶,见了这种不拘小节的豪放洒脱,头脑为之一醒,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舒服。坐,坐,咱们好好聊聊。”

傅少华称谢落座。

坐定,夏保桢凝目问道:“刚才那位,是阁下的……”

傅少华道:“刚才那人是草民的同伴。”

夏保桢眉锋微微皱道:“我刚才说道,江湖豪雄狂放洒脱,令人头脑为之一醒,阁下别草民、草民的,好么?” 傅少华微微欠身道:“大人既有所论不敢不遵,我改了就是。”

夏保桢点了点头道:“这才是,刚才我好像听他叫阁下少爷。”

傅少华:“他原是跟随先父的。”

夏保桢“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令尊是……”

傅少华道:“先父也是江湖中人。”

夏保桢看了他一眼道:“我还没请教,阁下贵姓。”

傅少华道:“不敢当,我姓傅。”

夏保桢道:“原来是傅侠士,傅侠士府上……”

傅少华道:“大人,我是中州人氏。”

夏保桢点头说道:“中州地灵人杰,文风特盛,错非中州,也不会出傅侠士这等俊彦。”

傅少华道:“大人过奖,在一般人眼中,江湖人个个亡命徒……”

夏保桢摇头说道:“傅侠士错了,我头一个反对这种想法,别的不说,单江湖上那种豪放、率真与高义,就是官场中找不到的。”

傅少华道:“谢谢大人。”

夏保桢看了他一眼道:“不过我不能不这么说,傅侠士不像传说中的江湖人,在想像中,江湖人个个健壮结实,而傅少侠文质彬彬,一表人材,举止也好,谈吐也好,装束也好,完全像个儒雅读书人,或者是贵公子。”

傅少华微微笑了笑道:“大人夸奖,在一般人想像中,江湖人应该是健壮粗野,碗酒块肉,动辄拔剑的,其实不然,江湖人不乏知书达礼之人,不乏文约儒雅之士,也不乏那胸罗渊博,饱学文武的奇人异士。”

夏保桢点头说道:“这我生平深信,只恨我无福无缘,好在今天毕竟见着一位。”

傅少华道:“大人高看我了,在整个江湖来说,我是末流。”

夏保桢道:“傅侠士客气了……”

忽一凝目,问道:“傅侠士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傅少华神情微暗,道:“我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夏保桢怔了一怔,歉然说道:“傅侠士,我无心……”

“不敢。”

傅少华道:“生老病死,无人能免,尤其江湖,过的更是刀口舐血,朝难保夕的风险生活。”

夏保桢点了点头感慨地道:“江湖上如能免去这些血腥厮杀……”

傅少华道:“大人,这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要根除厮杀争斗,必须从改变人心着手,人若一天不能铲除贪婪之心,这血腥厮杀便永无休止。”

夏保桢在腿上轻轻拍了一下,动容说道:“说得好,说得好,一针见血,入木三分,傅侠士这种见解相当的对,小处看江湖,大处看世间,流血事故皆起自利名贪婪,那些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闲云野鹤,令人羡煞,唯有他们才真领略人生的至乐、至趣。”

只听一声叱喝远远传了过来。

夏保桢抬首凝目四外,道:“什么事?”

傅少华道:“大半是水师营关卡查船。”

夏保桢道:“我出去看看。”

站起来行了出去。

傅少华冲夏夫人告个罪,跟着行了出去。

出舱一看,前面河面上两艘快船已拦住了前船,灯光通明,人影晃动,全是服饰整齐的水师营人,两个蓝顶武官带着,正在盘问前船。

夏保桢冲身边一个下人一摆手道:“传话过去,让他到后船来。”

那下人应声传话,转眼工夫,两艘快船飞驰而来,各往大船船头一靠,那两名蓝顶武官打千见礼:“卑职‘水师营’,‘北运河部’,惊扰大人官船,大人恕罪。”

夏保桢微一摆手道:“一向没听说,‘水师营’在北运河设有关卡……”

一名武官道:“回大人,这几天情形非常,上头交待下来,有大批江湖叛逆由水陆两路进京滋事,所以‘水师营’在北运河设下关卡,盘查每一北上之船。”

夏保桢“哦”地一声道:“是这样么?”

那名武官道:“回大人,是这样。”

夏保桢道:“那么你们可盘查到可疑船只?”

那名武官道:“回大人,到现在还没有。”

夏保桢道:“京畿重地,非比别处,若有人在京里闹事,惊扰了大内那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们要小心盘查。”

那名武官躬身应了一声。

另一名武官突然说道:“禀大人,前头一艘大船看样子不像官船……”

夏保桢立即截口说道:“船上二人是我的部属,放行就是。”

两名武官恭应一声,立即扬手高喊:“三条都是官船,放行。”

只见前面河面上一列灯光由中而分,缓缓移向两旁。

两名武官又恭下了身:“卑职等恭送大人,大人一路顺风。”

座船缓缓向前移动,傅少华道:“谢谢大人。”

夏保桢道:“傅侠士别客气,这点小事都要谢,那么傅侠士救我全家之举又该怎么说……”

话锋微顿,忽然接问道:“傅侠士三位要往何处去?”

傅少华道:“不瞒大人,我三位要往京里去。”

夏保桢眉锋微皱,沉吟一下道:“远在这北运河上都盘查得这么严,京里可想而知,这情形恐怕对三位江湖豪雄大为不利。”

傅少华道:“不瞒大人说,我在杨柳青就已经听说这两天京里不大安宁了。”

夏保桢道:“傅侠士,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傅少华道:“大人有话尽管垂询。”

夏保桢道:“三位到京里去有什么事?”

傅少华道:“我要到京里去拜访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

夏保桢道:“这么说并不紧要,既然并不紧要,以我看傅侠三位不如过几天再去,等京里宁静之后,免得惹无谓的麻烦。”

傅少华道:“多谢大人的好意,我本当遵从,无如我京里那位朋友有急要事要我帮忙,我不便延误。”

夏保桢眉锋微微皱了皱,沉默了一下,一点头道:“既然这样,我看这样吧,等通州靠船上岸之后,傅侠士三位跟我一起往京里去好了,这样就可以减免麻烦了。”

这原是求之不得的事,可是如今经夏保桢主动提出,傅少华反倒有点不安,迟疑了一下道:“大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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