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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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 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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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居一生受了多少苦楚?她那锋芒毕露,争强好胜的个性,更使她一辈子不顺。她一辈子都在捍卫着自己的尊严。而世上人,没有一个不在逼着她,迫使她起来抗争的。如今她不相信任何一个人,愤世嫉俗。也不相信圣哲之言,知道那都是欺骗。她只知道,人活在世上,就必须要和别人争,否则就会被别人踩在脚下。她有时也会想,是否自己错了?但她想了一千次,都没想到自己错在那里?这一切的不顺利,全都是因为那次前往徂徕山至简堂,从那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是洗心玉,是她要夺走她心爱的人,就是因为洗心玉,自己的人生就充满了苦难。老天也实在不公,难道我就必须事事放弃?难道只有我,在人生每一关键之处,都得退让?难道这才是老天留给我的出路?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死,宁愿下地狱,也决不!我宁愿谁也得不到也不想放弃。这是你们强加给我的,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只有北门晨风,这是她必须抓住的希望,假如连这也抓不住,她这一辈子就算是白活了,她的人生也就全然没有了意义。

她不愿意放弃这一辈子。

她知道人人都说她坏,那就坏到底,你们又能拿我怎样?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我退让?为什么世上的人,你们就不能让我一次?

她感到什么都不顺心,看什么都不顺眼。她感到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这个世界只需要伪善,一点也不坦荡。她是这样想,也就这样做。

她的心态扭曲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心态不正常,但她无路可退!想当年,满怀美好,踏上人生之路,对未来充满了多少憧憬。想凭借自己一身剑艺,去干一番除暴安良,救困济贫的壮举,为自己搏得一世英名。可现在一切全破灭了,在现实的面前,她碰得头破血流。每想到此,她都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现在又是这样,瑞兰受了伤,要走也走不成,这个世道存心和她作对。本来是瑞兰侍候她,现在反要她动手,这一些生活上的顼事,她本来就做不好。何况现在又只有一支手,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便将不满挂有脸上。弄得瑞兰提心吊胆,只有将泪往肚里吞。瑞兰这人看起来颇温顺,却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她从小就是美丽居的家养奴婢,美丽居也一直对她不错,生活得有头有脸,什么时候受过现在这样的苦楚?她想起她们四个,人称花王身边的四个花相,如今两个已经去了,一个又不知了去向。想起了云实和雪儿,她们都死得那么惨。一想到她们,她就知道,这一次,她是在劫难逃了。她甚至有些想不通,美丽居好象不把她们四个全逼死,是不会罢休的。

“这是一个怎样的主母?”她想着美丽居,“这么狠毒,全无一点人性,那我为什么就要死在她手里?我为什么不抗争?她全无主子的仁义,我又何必尽奴婢的肝胆……?”

这一天,美丽居带着淑儿到野外走走。瑞兰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就垂下泪来。葛仆知她心中苦,过来劝慰,想叫她想开点。被她一把拉住,说:

“你我夫妻一场,你说,我待你如何?”

“那自然是没得说的。”葛仆一脸惊愕。

“你别蒙我,你心中哪有我?你没看见那女魔头,一心在逼死我吗?”

“别,你别这样说。”葛仆一听瑞兰说出这样的话来,惊慌不已。

“你怕她什么?还是个男人?反正是一死,既然是死,你都不让我说?还说心里有我!”

“可主母不是心急吗?”

“我就知道是这样,真是一个好奴才!”

“那我们还能怎样?”

“离开她!”

“这可不能乱说的。”

“怎么是乱说,你不看看云实和雪儿?尤其是雪儿,总比你强一百倍,可她是怎样对她?这样的主人,你不感到心寒吗?这一路上,你也是看见的,她是心急,她是不愉快,可我们就不是人?我们这一辈子尽心尽力地侍候她,她哪里记得?每到关键时刻,她总是拿我们这些作下人的来作牺牲。我一想到云实和雪儿,就难以自禁。现在你也知道,前途何等艰险,我又受了伤。这样兵荒马乱的,你以为到了危险时刻,她会为你我牺牲一点点吗?你就别作梦了。你看,我仅仅是这样,她就这样对我,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是一条命,我也是一条命,你难道就这样看着她逼死我吗?”

“那你说怎么办?”葛仆听瑞兰这样一说,尤其是说到雪儿,也有了义愤。

“我想了好久了,这样的主人,我们不侍候,我们离开她。”

“你不怕她杀了我们?”

“别犯傻,我们先别声张,跟着她,等我伤好了,只要有机会,比如碰到难民,比如碰到楚卒汉兵,人们一哄而散,我们就离开她。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她知道我们去了哪里?又知道我们是死是活?这样,我们就可以逃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过我们的日子,你说好不好?”

“这?”

“你可要当机立断呀,还有这些钱财,都在这包裹里,我们拿一些……”

“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有什么好想的,就这样决定了,你难道是死人?”

在此地住了快一个月,瑞兰的伤势渐渐痊愈,美丽居就催促着要起程。他们延着涡水而行,说不尽地艰难困苦。一日,往濠水前行时,突然遇到了季姬强攻濠上一仗中败退下来的淮南兵。到处都是难民,到处都是哭声,葛仆拼命地驱马,突然这辎车一偏,右轮深深地陷入泥里,不得动弹了。葛仆赶快跳下车,来扳轮辐。但那车轮已撇转过来,轮毂碎了。葛仆绝望了。

“你呆着干什么?还不快!”美丽居见葛仆一脸惊慌的呆在那里,急促地骂道。

“轮毂碎了。”

“你是怎么搞的?都什么时候了?”美丽居急了,驱马过来,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怒起来,一鞭抽在葛仆身上,“你想要我娘儿俩死啊!”

“这又不是我的错!”葛仆分辩道。

“你还嘴硬!”

“主母就是打死我们,也是没法子的。”瑞兰忙跳下了车,也跪下来哀求道。

美丽居一想,知道自己错了。正如瑞兰所说,就是打死葛仆,也是没法子的。“那我们怎么办哪?”这句话一出口,就有了主意。她吩咐道,“车子不要了,把马卸下来。——来,淑儿。”她对瑞兰说。

事不宜迟,瑞兰迟疑地把淑儿抱给美丽居,立即递给淑儿一个包袱。葛仆则将辕马卸下来,这时瑞兰把车中的细软又打了一包,背在肩上,葛仆把她扶上马,自己也上了这马。这时,美丽居正在前方勒住马,等着他们。见他们已跟上,便驱马前进。瑞兰的眼睛便红了,眼泪就“扑扑”地掉下来。葛仆知道她不舍,自己也难过,正想劝她算了。沿途都是扶老携幼的难民,这时,一队败退的淮南军突然出现,冲进人群,开始劫掠财物。美丽居见势不好,朝另一条路驱马而去,她以为葛仆会跟上。瑞兰心里虽有些留恋,尤其是对淑儿。但她知道,再也不可迟疑了,现在,美丽居碰到淑儿背上的那包袱(包袱里有上金),也许还不会去理会;而一旦她安稳下来,她就一定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就这样对葛仆说。葛仆也明白了。这样,瑞兰只有狠了狠心,对葛仆说:“我们走!”

葛仆再也不能迟疑,立即将马一转,载着瑞兰,朝另一条路而去。

十二、一夜白发生

 十二、一夜白发生

美丽居载着淑儿一口气跑了数里,回头一望,不见了葛仆夫妇,只得停下马来,躲进一片杂木林中。她将困乏的淑儿安置好,自己复来到路边,见人就问。人们纷纷避开她,好不容易拉住一个,却说:“不知道。”美丽居真的有点绝望了,她深信葛仆夫妇遭了难。到这时,她才知道,葛仆和瑞兰对她的重要。这样一想,就放不下淑儿,忙转回林中,却不见了淑儿,这一吓,把她吓蒙了。她急忙上了马,提着剑,发疯般地张望,大叫:“淑儿,淑儿!”却没有回答。她开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转出林子,什么也看不到。又转回林子,下了马,一片草丛一片草丛地寻,一个土丘一个土丘地搜,先是搜到这片林子的北边,什么也没有。又往南搜,“淑儿,淑儿”地叫,她的声音几乎都是绝望,都在颤抖,她的泪水几乎化成了血。

“娘,我在这里呢!”在一片草丛中,淑儿正伏在那里。原来是一群难民拥进了林子,淑儿怕他们是坏人,躲开了,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林子南面。

“淑儿,我的淑儿!”美丽居一把把淑儿紧紧地抱进怀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号啕大哭起来,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娘,有人!”她突然听到淑儿的惊叫声,回转头来,见是两个淮南兵,正向她走来。他们看见了马,看见了这么漂亮的女人。美丽居这时正是精神恍惚的时候,两个淮南兵不知利害,要来**。美丽居突然醒悟过来,立即抓起剑扑了过去,仅用数剑,就将他们结果了。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她将这两个淮南兵劫掠来的财物装了一包,背在肩上,抱了淑儿上马,远离了濠水。如今,真的只剩下她一人了,带着女儿,格外地凄凉。她走了好一阵,仍不死心,又回转马来,重新来到濠水。这时败兵已过,濠水边空无一人,只有拉拉杂杂的弃物丢得到处都是,偶尔也有一两具尸体。

“葛仆,瑞兰!”在这空荡荡的平野上,只听到一个女人,在凄凉地呼喊。回答她的只有风声和一群野狗的吠声。

美丽居仔细地察看每一具尸体,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她想在其中找到葛仆、瑞兰吗?显然不是。她已不大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这只是一种机械的动作。当然,她什么也没找到,一直到暮色四合,只有等待来日了。她载着淑儿来到一片瘫蹋的破草房内,在这里可以避风雨。她又用剑砍了一些枯草,她只有一只手,做得很艰难。但为了淑儿不挨冻,她全然不顾。

“娘,我饿。”

美丽居不由得眼睛就红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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