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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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之殇-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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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不知道,王他……什麽时候能醒了。”

    听到这话,房廷不禁打了个寒战,视线拉回转向那双眸紧闭的男子──

    虽然,过去一直就想逃离他……可,不知为什麽,此刻却完全没有了那个念头。

    知道既定的历史中,尼布甲尼撒并不会如此早亡,可是仍旧放心不下……

    只想亲眼看著他康复,睁开那对琥珀眼。

    矛盾的心情,纷乱难理。

    可又有另一种陌生情绪,正在悄悄洋溢──

    房廷没有刻意地去理会,便已清楚地感受到了。

    狂王之於他,已经不单单是梦魇中那个霸道的角色……

    而是……

    
 


河之殇卷 巴比伦迷情(河之殇卷第二部) 第32章
章节字数:4464 更新时间:07…09…12 12:23
    直通“神之门”的幼发拉底河,源远流长,眼看就要到了泛滥的时节。

    巴比伦。

    十月的农祭大礼的举行迫在眉睫──可是初平犹太暴乱的朝中,却在此时乱成一团。

    “王到底伤得有多重?居然三天不与朝会?!”

    “听淑吉图们讲,似乎不是致命伤呢……不过仍然意识不清。将军们已经将陛下搬到马度克神庙(通天塔的最顶端)疗伤了。”

    “唉……虽然性命无忧,不过在这种关键时刻受伤……真的没有关系麽?”

    “说不定,这是马度克的旨意呢……因为王违背了他的意愿,宠信一个异族男人……”

    “嘘!小心被听到──‘他’还在呢!”

    尽管大臣们忌惮房廷的在场,话音降得很低,可是窃语阵阵还是蹿进了他的耳朵──

    无一不是对自己的指摘与咒骂呢……虽然之前就经常遭到莫名的言语攻击,可是自男人倒下後,群臣的这股怨恨,似乎又变本加厉了。

    默默地忍受旁人或鄙夷或憎恶的目光,房廷自朝会开始便选择不置一辞。实际上,男人不在的时候,并没有人真正当他是“巴比伦的宰相”。

    自己就像一尊用作摆设的傀儡,在高位之上静静观看下方的朝臣们言来语去,仿佛被人忽略了存在。

    这般念道,目光不觉游移到议事殿之外:巍巍通天塔之上的那座金殿──马度克神庙。

    忽然心痛如绞。

    房廷还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如果没有狂王於背後的支持,面对百官,会是如此地辛苦的一件事。

    “农祭就要到了,可现在王又在卧床养伤──也没有皇嗣可以代他主持大典,这可如何是好?”

    “不然……还是推迟一些时日吧,待王痊愈再……”

    “这怎麽可以!几百年都没有变更过的祭典日程,哪能说改就改!又不同儿戏!”

    出神的片刻里,座下的大臣们仍然为即将来临的庆典争论不休,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僵局,这般提议道:

    “列位同僚,不是还有‘那个’麽?怎麽就忘记了呢?”

    说话的是撒西金,他面无表情地发言,教人一时摸不著头脑──

    深谙他心思的拉撒尼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你是说,如果王赶不上农祭,就要启用‘那个’制度麽?”

    一旁的三甲尼波听得云里雾里,不解地问道:“什麽‘这个’‘那个’,你们在说什麽?我怎麽一点都听不明白?”

    “就是‘代王制’──於高位大臣中选出一个‘王’,王不能参加典礼的话,便由得‘代王’主持!”

    他这麽一说,不少朝臣亦被点醒──有人还连连称“妙”,道:“如果是万不得已的话,用这个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呢。”

    “我反对!”

    众人议论纷纷,就在几乎要达成共识之际,拉撒尼出言阻挠──

    “你们不会不知道‘代王’的真正含义吧?‘代王’便是‘替罪王’,根本就没有实权!那只是为了消弭王的罪、替王受过的虚位!而且……成为‘代王’的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你们之中,有谁能够担此重任的?!”

    为拉撒尼的气势所震,底下立时一片肃静──

    确实呢,如果取用这个制度,就必须有人能自告奋勇,奉献生命──只不过,朝中哪有几个人拥有这份勇气?

    “呵。”

    尴尬的时刻,忽然迸出一声嗤笑,众人注目,发现是四将之一的沙利薛。

    “你笑什麽?!”

    拉撒尼不甚满意他的态度,这般喝问,沙利薛却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道:

    “我只是笑你,怎麽把那家夥给忘了呢。”

    “什麽?!”听到美男子这副阴阳怪调,正觉得奇怪──拉撒尼忽然心下一沈,立刻明白了他所指何人。

    “诸位──”

    “我们的‘宰相’伯提沙撒大人,绝对是‘代王’的不二人选──以他的忠诚与胆识,是不会教吾王和马度克神失望的──不是麽?!”

    三日後。

    涓涓流淌的河水,郁郁葱葱的椰枣林。层层叠叠的山岳台与祭坛,於日光之下闪耀夺目。

    第一次从马度克神庙俯瞰全城,是在十月初临,巴比伦丰收的季节里,

    高处不胜寒。

    看到这片在现代几乎是无处可觅的瑰丽景致,房廷此时於心中只迸出了这麽一句煞风景的话来。

    只因今晚,便是农祭了。

    身著一袭不合身的华丽衣袍,恁风轻轻吹起曳角,房廷倚靠在帷幕翻飞的露台之上,思绪缥缈。

    之前同诸朝臣们的对峙,陷入骑虎难下的境地。失去了男人的支持,房廷方觉得自己正如飘摇的芦苇,任人牵拔,这般被迫承担了“代王”一职──未来的风向,愈发不明晰了……

    读过史籍,房廷自然知道巴比伦这个“代王”的习俗──

    一般,这是当王犯有某种应施以惩罚的严重罪过时,才会被采用的仪式。不过在王伤病时亦可施行。程序最开始,朝中的某个高级大臣会被挑选出成为“代王”,这“代王”被当作代替真王的人接受神罚或平息神怒。而“代王”只是名义上的“王”,并无实权──统治国家的仍是幕後的王。在王的惩罚期结束後,“代王”亦被废除,真正的王重新复位。

    自己所知道的经常采用“代王制”的王,有新亚述统治时期的阿萨尔哈东。由於体弱多病,他曾三度启用“代王”,自己则隐姓养病。然後,在那三个代王中,有一个及时地死去,另两个被杀,他们都享受了国葬的待遇。

    这些,都与拉撒尼所述相吻……

    也就是说,对於自己而言,成为“代王”并不荣耀──

    它,是致命的。

    任何人司此职,最後的结果唯有死路一条……也难怪当时拉撒尼百般劝阻自己不要理会沙利薛的挑衅──只可惜,那麽多人成心刁难,都是巴不得自己去死的──想要熟视无睹……都是不可能的呢。

    就算当时不在殿前答允,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陛下他,一定不会答应这种事的!”

    好心的男人,事後这麽说……是为了安慰自己麽?

    但,若总是寄希望於狂王的庇护,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一点呢?

    房廷这般念道,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不自觉的,又联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如果,当时他没有推开他,那麽现在躺在榻上於生死门前徘徊的,便是自己了吧。

    快七天了,狂王仍未恢复,发著低烧……时昏时醒。房廷守在床前未曾听得他说过只字片语,不过那冰凉的大掌却像有意识一般,一旦碰上自己便会死死钳住,挣也挣不开。

    就算变成了这个德行还是不肯放过他。

    尼布甲尼撒,真是非同一般地强势呢。

    不过愈是如此,只会教自己愈加心痛。

    抬起了胳膊,欲遮住挡那射进露台刺目的光──可还是有细小的金线漏过指缝钻了进来。

    到底,我算什麽人?

    这麽想著,房廷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沈。

    穿戴的额冠、大围巾衣、裙裾;携佩的绶带、权杖与宝剑待会儿将成为扮演“代王”时所使用的道具。

    这些都属於狂王……

    房廷默默地寻思,念起每每被他占有时的情形──男人总是霸道地宣称,自己是他的所有物。

    真不明白呢,一无所有,连姓名都不属於自己的人(指的是“伯提沙撒”这个更名)──

    有什麽……值得男人如此执著地维护呢?

    夜晚姗姗来迟。

    盛典中的马度克神庙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听说尼布甲尼撒王近日御体有恙,没能赶得上今年的农祭,便教一个‘代王’替他执行仪式。”

    “咦?这样的话今晚岂不是又见不到王本人?那麽多天了!这要教我们几时才能回国述命?”

    “依我看,实际上是很严重的病情吧,不然也不会错过这麽重要的祭典──照这样下去,埃及那边又要趁机蠢蠢欲动了,刚刚笼络了犹太人,下回不知又要盯住哪片土地?”

    “……”

    在觐见朝贡的外国使节中,听众人就巴比伦王的缺席为话题议论纷纷──居鲁士始终保持沈默著,偶尔有前来示好的使臣前来敬酒,他也笑脸相迎,落落大方。

    一旁兀自担心著的米利安,却在此时沈不住地开口:

    “王子──如果尼布甲尼撒王病重的话,那麽米底同巴比伦联姻的事……”

    “就暂且搁在一边吧。”少年男子这般轻松地回道,仿佛对自己这次的使命根本就不在乎。

    “啊?”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将愣了一愣,回过神:

    “什麽暂且搁在一边!如果您再拖那麽久才回国的话,不知道王又会怎麽责罚您呢!”

    “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笨女人。”一旁的希曼插话,立即惹来米利安的一记白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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