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办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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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办教师-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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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他一等余胜不来,二等余胜不到,直等鸡叫时分;却等来了自己的老婆淳玲玲。淳玲玲是用脚踢开付乡长办公室的,进门便伸手抓他的头发,骂他是人假正经,骚情货,叫春猫跄窝子狗!急得付乡长连个解释的空隙也找不上,直等淳玲玲骂累了,才压低声音问道:
“玲玲,你这又是咋啦么?”
“咋?你做的好事你知道。”
“我作下啥瞎瞎事了?”
“呸!你还死了的鸭子屁嘴硬,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你半夜三更跄到人家吉凤仙屋里干什么去了?”
“这——”付乡长确实吓了一跳,她半天想不明白自己的老婆是咋知道这件事的。正想转个弯打问来龙去脉,淳玲玲“腾”地一声将一个瓷挺挺的物件蹲在茶几上,直震得原来为余胜准备下的茶杯跳起来了老高。付乡长这时候才发现淳玲玲下来是他留给余胜的那把四节电池的手电筒,立时惊诧地问道:
“余胜到咱家里来?”
“什么‘驴肾’‘狗肾’的,你不老老实实说出和吉凤仙的事来,我便在这乡政府院子里喊起来了。看谁能硬过谁?”
淳玲玲说着便要往门外冲,付乡长这下才算真急了,连忙用脊背死扛了门扇,把余胜和吉凤仙偷情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说完了还怕淳玲玲不放心,硬要拉她去向炊事员老候。淳玲玲这才蔫了,嘴里只是啧啧地叹道:“怪不得吉凤仙哭得人儿一般,原来是个这。随后向副乡长细细地说明了来由——
刚让副乡长挂了门后时,吉凤仙还想依靠余胜呢,待到余胜一走,她才慢慢地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处境:苍天大老爷呀!麻绳儿怎么专捡细处断,冷霜偏往那冰上撒呢?我和余胜交往,一不是屁股松,二不是怀里痒,我是害怕自己的民办教师作不成,原以为余胜是个治事锤子,没想到他是一根惹事的杆子。这一下倒好,事情没办成反落了个满身臊。全怪自己水平低,没想到余胜也有人管着呢。早知今日还不如乘早给付乡长并一个人情去,搂根子解决问题?
想到过这里吉凤仙便更后悔了,她狠自己占着个好条件没去用,和淳玲玲在一个学校教学。早不见面晚见面,说话的机会多的是,要是她早一点在这方面下功夫,何必落到这步田地。想着,想着;突然发现了窗台上的那把手电筒。于便提了手电筒半夜里找淳玲玲来了。原本想套近乎,寻个出水的岸口,没防备被淳玲玲把话听到岔了,反而又惹出一段事来。
付乡长一听淳玲玲的叙述,心里一下子有了主意。他折转达身子就要往吉凤仙家里去。淳玲玲想挡他,被他猛推了一掌,喝道:
“糊涂,你,难道你不想转正当公办教师了?”
“这和转正有啥关系?”
“糊涂!你和吉凤仙教的学生考了个倒数每一名,人家吉凤仙拿肉身子想办法呢,你连个脑子都懒得转吗?”
“噢!”淳玲玲这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又佩服起丈夫来的能耐来了。便扑上去抱着丈夫热烘烘地亲了一个响嘴。然后边解衣扣边回家睡觉去了,任凭丈夫一个人出去折腾。她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一根肠子捅到底的女人。
不说副乡长一气之下连夜为此事奔忙,再说那余胜踩着一路泥桨,带着一身晦气趔趔趄趄地朝家里赶去。这时大雨停了,乌云裂处露一片蓝天来,在星月的辉映下,只见得山也雄浑,水也浩荡,天也广袤,地也开阔,天地间只剩下余胜这么一个可怜人了。余胜一路走着;不由悲从中来,鼻根发酸。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苦命,官没捞着,利没沾着,全指望努力工作,日后到小县城当个一般干部也算个出路,可谁知偏偏在节骨眼上出了个这事情。现在这把水落深了。何处是路,还一片茫然呢。他因此便好几次都产生寻死的念头,有一次竟然离开公路,走到县河岸边的石崖畔上,往河槽里张望了半天。他发现寻死实在算不得一件难事,只要闭着眼睛纵身一跳就万事大吉了。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临死未死,一息尚存时的特殊快感来。继而想到,他死以后家里人会如何如何地悲痛。同时们会如何如何地震惊。就连那位刻毒的付乡长也会因此大吃一惊,真正知道“乘人恼不了。恼了不得了”的深刻道理。
想到这里余胜不再感到悲伤了。甚至生出一股雄壮挺拔的自豪味儿,觉得这才是表现自己汉子气的唯一机会呢!
“他妈妈哪屁。劳资给你们来一个两眼大瞪。不风流便不风流,风流一回就要让全县人吃一惊!”
想到这里,余胜显得格外亢奋起来了。他整好了衣裤,系好了每一个纽扣,甚至连风纪扣也没有忘记整好。这是他最遗憾的是自己脖子上缺少了一条围巾,最好是长方形,鼠灰色的那种,因为电影上的许多英雄任务在临终前都有一个甩围巾的习惯动作。这动作既显出威风,又显出风度,一付风流鬼雄的样子。对此他似乎早有感触,并不止一次地给牛玉梅作说过,要她抽空儿备办一条来。可惜的是牛玉梅一直没能按他的吩咐去办,留下这个终生遗憾来。
想到这儿,余胜的注意力又集中到对妻子身上了。牛玉梅,大高个,看上去苗苗条条,可身子上又瓷瓷实实,这一点只有余胜心里清楚。因为不脱光一股是看不来的,即便偶然有人看出这一点,但没有亲身接触是万万不知道其妙处的。当年余胜是在扭秧歌的队伍里认识牛玉梅那苗条的,至于进一步感觉到她肌肤的妙处,还是在三个月以后。
“啊呀呀,那可是个好东西!一沾手就让人骨麻肉酥心跳弹呢。”
余胜一边赞叹地回忆着他和妻子初次接触时的神秘感觉,一边使劲地想象自己死后牛玉梅的悲伤模样。
她会哭得晕过去么?她会从此以后茶不思;饭不想,整天抱着自己的遗像流眼泪么?!如果她一时想不开跟着自己寻了短见又怎么办呢?!先死的容易后死的难啊,如果弄到那种地步又怎么办呢。
余胜想到这里;不由老泪纵横,喉结发颤,差一点失声痛哭了起来。不,他不能不给自己亲爱的妻子不打个招呼便悄悄地离她而去。他不能做这种事。他要做一个有始有终的男子汉,死也要死出模样来。
想到这里,余胜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了。他发现自己的离崖边只有两三寸的距离了,只要再轻轻一动,今生今世便算完了。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妻子怎么办呢?他得给妻子牛玉梅说清楚一切啊!这时,又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深处升了起来——
“给妻子说什么呢?能说自己因嫖人失手而去寻死吗?”
余胜一下子愣住了,只觉得河两边的群山一齐转动起来了,自己的身上也软得像面皮子一般,没有了筋骨。
正在这时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升腾起来了:如果妻子知道他会一气之下扔下他的尸首就去嫁人呢。天底下男人找女人难,女人找男人易。瞎的女人还换不来一碗饭吃?!更何况妻子还有苗条的身板,瓷实的肉呢?
想到这里,余胜再也不想寻死了,慌忙掉转头朝家里跑去,越跑越快,仿佛迟一步老婆就会逃出来嫁人的。
余胜的家就在县城那条建议公路旁边,依山面水,背风向阳。原来是村里的两孔羊圈窟,后来建起了学生就扩大成这个样子。从学校的外表上看去就知道牛玉梅是一个过日子的好女人,一个尽职好教师,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作为乒乓案子的 石板台子在晨曦下发出瓦蓝色的亮光。这一切都让余胜看了眼热,是的,他真有一个好妻子。正当余胜 转着脑袋看着周围的一切,绞尽脑汁地想办法给妻子说明所发生的一切时,无意间发现那石板台子上放着几个鲜红鲜红的大南瓜,一只南瓜上还搭着两把长长的菜青豆。这时他才发现自家院里的灯亮着的,他妻子正和一个陌生的男子热烈地争论什么,屋里边还发出磕磕碰碰的声响来。余胜不由一惊,连忙闪在窗台下边,侧转耳朵细听了起来,屋子里的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了,在一阵磕磕碰碰之后,听见牛玉梅气呼呼地说:“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不知情理的人,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给你开门了。”
余胜的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动,想:这是什么意思呢?正准备细细咂摸这话中的意思时,那个男人却开口了:“好我的牛老师呢,你骂我打我都成,就是这事弄不成。你不知道我为这事谋划了多少日子,好不容易开了这个口,你就好意思让我下不了台么?!”
“开了什么口子呢?”可不是说的那个事么?余胜的心抽得更紧了,正想站起朝屋里张望,牛玉梅又说话了,只听她气呼呼地道:“我把话说清楚了,这事千万弄不成。余胜的脾气我清楚,万一让他知道了我又怎能说清楚呢!“
“这事咋能让他知道呢,这天黑沉沉的,满屋里只有你知我知和这盏灯泡儿知道。你不说,我不说,他怎能知道呢?“
说着两个人又撕搏开了,直闹得屋子里的东西乒乒乓乓一发声就乱响,两个人的喘气声像抽风箱一般粗重而又响亮。余胜的脑袋一下子像炸开了,他腾身跳了起来,一脚踹开门,喝道:“你们两人干的好事——”
正待说下去,眼前的情景一下子使他傻了眼。只见一个小伙正怀抱着一个红布口袋朝他发痴发愣。那口袋被挤开了;里边流出一些黄澄澄的芝麻来了。牛玉梅则看着余胜,一边使劲地用腿蹭那后生,想让他清醒过来。无奈那后生硬是不去理会,只管望着余胜出神。
余胜正想发火,只见那后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失声哭道:“””余老师呀,我是来求您的呀,我知道你不稀罕我家的南瓜,青豆和这点烂芝麻,可我稀罕当个民办教师呀。只要你帮我成全了这件事,你就是我的亲爹,养我的亲娘,就是我姓苟的先人祖宗了!“说着便又使劲地磕起头来。
余胜一下子明白了;这个后生并不是来猎花寻艳,而是想当民办教师,连忙板了脸儿道:“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还不赶快出去!!!“
说着;夺了那后生的芝麻袋子就要往外扔,被牛玉梅挡住了,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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