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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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烟云-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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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神来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时,他知道了事态的严重。因为最近以来,经常有些打打斗斗的事情在各地发生,他出入也见过一些场面。但他显得异常的干练和镇静,想了一下,马上对坐在一旁的解放军同志说:“也好,我们先一起去看看吧,回头立即给你办好这件事。”
原来,这位解放军同志是附近机场的一个雷达站的战士。这个雷达站设在大队的边上,有支雷达架子从早到晚在空中旋转。最近以来,据说雷达的接收不太灵敏,影响了机场的军事指挥。工程技术人员说,可能与某些生产队种的竹子有关,这些竹子长得太高太浓密了,必须要砍掉一些。于是,这个雷达站的战士便来到大队找民兵营长兼文革小组长易志雄商量,易志雄满口答应立即去办。才想动身,没想到张小丹就急匆匆的跑来了。易志雄听了张小丹的述说后,眼珠子一转,立即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知道,这个时候,借助解放军是解决问题的法宝,正是天赐良机!于是,他便偕同解放军同志跟在张小丹的后面,急急前往不远的东红楼去看看。来到了现场,只见黑压压的站满一谷坪的人,大家吆喝着,嘶喊着。看那弓弩拔张的架势,龙争虎斗就要开始,易志雄不由得也紧张起来。他快步走上前去大喝一声,遏止了两边的群众,停止了吆喝。解放军同志跟在他的后面,起到了威镇双方的作用,于是,一场一触即发的两姓之间的械斗在一二分钟内便被制止了。
当天夜里,刘春英被撞伤的头开始发疼,火烧火燎般的难受。女儿张小丹赶忙去采摘一些屋外种着的跌打草药“十八学士”,捣烂成糊,加点儿米酒去蒸热来给母亲贴敷。她见母亲的头颅正中,肿起了鸡蛋般大的一个疙瘩,疙瘩上的头皮已被磨掉了一块。
“多危险啊,再撞猛一点儿,不死也会脑震荡!”她对母亲说。
“死了好啊,死了干净!”刘春英流着眼泪道。
张小丹也陪着母亲流眼泪。她初中毕业已两年了。这两年,她长大成人,心情常陷入极度的苦恼和矛盾。眼见着父母闹离异,家中没有一刻的安宁,她非常痛苦。她同情母亲,却又无法劝说父亲,不能使父亲回心转意。今天的一场即将发生的打斗,把她吓得不知所措。幸得她能急中生智,及时请到大队干部,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只是我死了就可怜你们姐弟俩个了!千不该,万不好,今世嫁了个负心汉子,这是前世的冤孽啊!”刘春英越哭便越伤心,伤口的血又渗出来了。
“不要把事情越闹越大吧,今天都差点儿要打大架,出人命啦!”女儿劝道。
女儿的话使刘春英停止了哭泣。她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可真有点后怕。今天的事,有三点是她始料不及的。第一,她没有料到张道迁回来得那么快,差点儿就连林丽美都不能捉到。第二,她没有料到张道迁竟出手那么重,差点儿就要了自己的命。第三,她没有料到张道迁的堂兄弟叔侄竟然如此团结,自觉的出来厮打,乃至差点儿就酿成一场械斗。这三个“差点儿”使得事情搞糟了,幸得正在不可收拾而千钧一发的时候,有个后生干部和解放军及时来解开了。这又是她第四点所始料不到的。
“多亏这个后生干部,他是谁?”母亲刘春英问。
“他叫易志雄,听说还是翻身楼易凌胜的儿子呢!”女儿说。
“怎么又有解放军来到的呢?”母亲又问。
“当时他们在一起谈工作,我就请他们来了。”女儿说。
“看来,易志雄这孩子还是挺不错的啊!他比你才大四岁哩。”刘春英对易志雄不算很了解,但也知道一些。他是外家堂姐的儿子,她和堂姐都同嫁在岭塘村里,又相距不远,所以,易志雄小时候是常来家里玩的。刘春兰病逝后,小孩就没有到过她家里。土改复查那阵,刘春英是斗地主的积极分子,当过贫农小组长,找过许多在土改时漏划地主的材料;复查结束后,她去乡政府煮食,后来又去供销社里打工,直到大跃进后这几年才回到家里来。所以,长大之后的易志雄她就不认得了。但今天在一触即发的关键当头,他三言两语就控制了事态的发展,免了一场厮斗,确实使刘春英心怀敬佩和感激。
“妈,明天我去看看舅父他们。今后大家都安分一点儿吧,我挺害怕!”女儿给母亲敷好了药就回房里去了。她很苦恼,想给远在北国一个城市当兵的他写一封信,倾诉一下心里的苦水,可是,一执起笔来,又似乎这笔有千斤的重力。他已经好久没有来信了。她想在朦胧中睡去,可是,另一个英俊的脸影却浮了上来。那是今天站在解放军同志身旁的潇洒而又有风度的那个一见就觉得熟悉和亲切的面孔。
第二天早晨,还没有吃早饭,大队文革组长易志雄就提着一篮鸡蛋来探望刘春英。他说,昨天见刘阿姨流了许多血,身体一定很虚弱,心里很是挂虑。他想到张开达表弟又不在家,所以,特地来探望,又说以后有什么事情,他会来帮助解决,并希望阿姨保重身体。刘春英听了,高兴得直流眼泪。
自此之后,易志雄三天两探,很快便与刘春英母女厮熟起来了。刘春英家里有时缺柴少米,易志雄一力帮助解决。他有很好的体力,又有单车,做起事来又快又好,很得刘春英母女的欢心。二十多天后,刘春英的身体才渐渐复原。
这一天夜晚,刘春英问女儿张小丹:“刘志军的情况最近怎么样呢?”
刘志军是与外婆邻居的一个青年,是比她上二届的同校同学,与她很要好,已经参军两年了。母亲知道,他们俩正在恋爱之中。
“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信了,那天我去舅父家的时候打听过,听说部队要调防哩!”女儿说。
“你爸爸在四清时被定为资产阶级蜕化变质分子,今后会不会对你们恋爱婚姻有影响呢?”母亲关心的问。
“有谁知道往后的事情啊!”女儿惆怅的道。
“我看易志雄这小伙子不错,他可能对你有心呢!”母亲说。
“没有那回事情,人家口口声声‘阿姨’,关心的是你哩!”女儿红着脸说。
“关心阿姨是借口,我这个‘疏堂阿姨’算什么呀?对你有意思是真,我看出来了。”母亲道。
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易志雄的确是对张小丹产生了爱慕之情。那天,自从见了张小丹之后,就觉得似乎有一股强烈的磁力一般,他被她的美貌和端庄的气质吸引住了。他刚从失恋中过来,内心的感情世界正一片空虚。张小丹的出现给他这空虚沉郁的心灵打开了心扉,突然变得鲜活起来,使他立即就产生了一种强烈和迫切的爱慕。当天夜里,他辗转反侧,不能成寝,便决定向她展开追求。
但是,他已清楚地意识到,真正的爱情不能建设在金钱的基础上。一方面,现在自己在经济上已没有多大的能力;另方面,张小丹是张道迁的女儿,是个纯情姑娘。他若与她有缘分时,便是亲上加亲,要实实在在的做夫妻时,便不可让女人贪慕虚荣。易志雄经一事,长一智,由于有此心思,于是,开始的时候,他便自然的采用低调方法,借探望关心阿姨为名,送些轻微的礼物作为敲门砖,并且,进一步帮助她们解决生活上的一些困难,以博得母女的好感。果然,刘春英受到丈夫的打击,心里尝受了人生的无情和冷漠,已感到自卑。但在这个时候,突然得到来自他人的体贴和关心,便很自然地产生了一种雪中送炭的感激之情。由感激而生亲切,由亲切又生感情,逐渐地,她便视他如亲儿子的一般,见他来到时便觉得欢心。张小丹对他也表哥长表哥短的叫得很甜。不过,亲切中含着腼腆,腼腆中又似乎含着一种娇气和羞涩,使人亲近不得。不久,两家的往来便被邻居看出来了,大家都觉得这是天生的一对。
但是,过了一些时间,易志雄便觉察到了张小丹的秘密。他见张小丹总是在盼望邮递员老李的到来,并向老李询问有没有她的来信,心里便有些奇怪,但又不好过问。事有凑巧,一天,他到公社办事,路上遇见邮递员老李。他便给老李敬了一支烟,也笑问老李有无自己的信件。这个老李是个酒鬼,有烟有酒到处坐,草菅书信,平时常常要叫人搭送信件。他见时过晌午,便把村里的一扎信件都交给了他,叫他自己查看,并叫他查完之后,把村里的信件都捎带回去代为派送。没想到,这一扎信里正好有张小丹的来信。老李走远之后,他便把她的信偷偷的拆开来看了。
这是一封从解放军某个部队发来的信,笔迹清秀。里面写道:
小丹你好:
我已经好久没有收到你的来信了,你最近各情都好吗?是不是农事劳动紧张,抑或是参加农村文化大革命运动的关系,使你没有时间写信呢?记得我也是在两个月前给你写过一信,里面谈到我的父母不同意我们谈恋爱的意见。老人家思想封建,认为你母亲是从这里嫁出去的,她生的女儿就不能嫁回娘家的祖屋来。不然的话,就是犯了‘经脉倒流’的大忌,不利于婚姻和家庭。但我是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思想的,也希望你不要相信和不要怪他们。他们是需要时间才能转变观念的,只有我们相爱才最重要。我爱你,你像一支雪莲,是那么的高贵可爱;你是天上的星星,每天夜晚高高的闪烁在我的眼前。不,你就是你啊,你是我心上的人,是我的梦,我的爱,我的一切。我愿意一生一世厮守着你,一生一世的保护你。你能答应我的要求吗?
这些时间来部队备战紧张,任务很多。前段时间搞野战演习,又搞练功比赛,所以没有时间写信给你,请你不要见怪和挂念。
集合的号声响了,就写到这里吧。
深深的想念你!有空快给我来信。
祝你
美丽、快乐!
刘志军
一九六六年十月六日
易志雄看了这封信后,心里感到一阵的热辣和紧张,似乎血液都要沸腾了。热辣者,这个刘志军对张小丹的热情感染了他,使他觉得她确实是多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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