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县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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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县委书记-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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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锋急忙扭过脸去,看山墙上有一幅中堂,画的是大别山秋景,两边对联写着:老牛明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蹄。字写得很糟,却有一副自信的气概在里头,印象里在哪儿见过。老林有些得意地说:“对子是李司令写的,他写了两幅,一幅挂在他家的客厅上,一幅送给我。哎,我从十五岁就跟了李司令,现在连老首长也知道我老了。”
    余锋表示见过,夸过李司令的墨宝后说:“有时间你也出去走一走,县直的老下级多,不能喝酒,喝点茶也行嘛。”
    老林豪爽地摆摆手:“好!酒是要喝的,等我好了,半斤八两难不倒我老林!”余锋感动地说:“有你这精神,还怕什么,哪天我请你。”
    老林说:“行,等春暖花开了,你不请我,我自个儿去。”
    余锋有些沉重地说:“现在组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考虑问题的,这次党代会,按照我的想法,还是要你任县委委员的,你还是现任的人大主任嘛,又没有办理退休手续。”
    老林哼了一声:“按照人大选举法,这一届不干满,我不能退休。可是你看,趁我有一点小病,迫不及待要罗伟民当了人大的党组书记,明摆着要接班嘛。过去林彪抢班夺权,现在新城县也有人要上演这一出戏了。”
    余锋说:“罗伟民在上面有人,听说军分区的卢司令是他的老上级。”
    老林说:“罗伟民是一个老实人,他没有这个点子,也没有这个胆子。说明了,赵离同志没有起到好作用―――这是犯自由主义,当面我也敢说。”
    余锋说:“我一直有这种怀疑,但是还是要从维护班长出发,不想往这上面想,平心而论,赵书记这事办得是有些欠妥。”
    “我个人还是个小事,赵离到新城快一年了,你看她都用了什么人,改革开放,不是不要党的领导吧?赵离同志这点毛病不改,新城的干部队伍非乱不可。”
    “吴县长其实也对她有些意见,总是盛气凌人的,很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他这人性子太好,太软,端不出来。”
    “吴斯仁,豆腐袋子一个,有意见,为什么不敢说?原来我还看好他,想推他当县委书记,现在看来,我看错了人。”
    “他的秘书小于,本来想安排到乡里去,赵书记不同意,他就算了,人家在你手下干这么多年,图个啥?就是不敢说硬话。赵书记呢,人事问题她一个人说了算,那个郭玉,华而不实,偏偏要重用,这次又要进常委,他能进常委吗?让基层的同志怎么个想?”“我早说过郭玉不行,苏联解体,不就是有个锅巴乔夫,他还要把我们新城再搞解体?我们不要这样的人。”
    余锋有些凄惨地说:“郭玉选上常委,就得有人落选,也许那就是我吧,我来人大跟你当副手。”
    老林拍着胸脯说:“笑话,能让我们的余书记落选?你别担心,我主导不了县委,但是老同志之间我还是能说点话的。
    怎样做,我这里有数,懂吧?”
    余锋连连说:“懂,老主任心中有数,我就放心了。”
    老林又推心置腹地说:“余锋啊,你还年轻,要努力,我跟你说个实话,我真正看好的,还是你,今后还是你和吴斯仁把新城的担子担起来。啊?!”余锋连连表示感谢,老林的老伴进来要他吃药,两个人似乎往下没话好说了,余锋便借机起身告辞了。走在路上,有几个长着夜光眼的人同他打招呼,他也懒得理,心里直堵得慌。
    跟老林交往,对余锋来说,其实心非所乐,他一向看不惯他这种倚老卖老的作派,什么真正看好的是你,今后把新城的担子担起来,听他的口气,好像自己的政治生命由他说了算,并且余锋余锋地直呼其名,尊他一声老领导,就拿客气当起福气了。可是因为赵离的关系,现在不得不同他周旋。回到住处,也不洗漱,气呼呼地就和衣睡了。夜已很深,却听到房间外面脚步不断,总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说话咳嗽全都是捏着嗓门,好像今天夜里到处都是阴谋。拉开灯,看到天花板跟过去一样,春天楼上卫生间故障,渗进的水迹还在,跟老瞿打过招呼,不知为了什么还没有修缮。索性坐起来,又回想一遍跟几个人的谈话,自信没有破绽,只是不知道有无效果。明天会议就要报到,两天时间,也许老林他们做工作的时间太仓促……又想这全是赵离同自己过不去,才使自己走到这个地步,在背后搞小动作,这不是政治上堕落又是什么呢?他自信一辈子痛恨政治堕落、表里不一的人,由此推想那些搞政治阴谋的人,大抵上都是为情势所迫,并非有意而为之。
    这次党代会选举,市委同意增加郭玉作为县委常委的差额。市委基于这样的考虑:赵离年初才调来,新城的班子应该相对稳定,因此党代会主要是部署工作,在人事上不做变动。
    要保证现班子都选上,就要求差额的人选在资历、威望等方面都不能超出。另一方面,假使这个人万一被选上,又要能胜任工作。这也是当前的游戏规则之一。郭玉恰恰符合这一要求。
    第二天党代会开幕,赵离代表上届县委作了工作报告。报告是郭玉亲自执笔的,要说他还真有两下子,再加上赵离念起来字正腔圆,往常就被人们戏称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广播,会议气氛十分热烈,光鼓掌就有七八次。下午赵离参加城郊乡的讨论,代表们都十分兴奋,提出一些问题要她解答。赵离正在发言时,张力走进会议室,向她递了一张纸条,要求同她单独谈谈。她把纸条掖进口袋,坚持讲完后,才出了会议室。见张力正在外边焦急地踱步,她问:“什么事这么着急?”张力把她扯到僻静处:“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有几个乡的代表正在酝酿着一个重大行动,要在明天的选举上另起炉灶。”
    赵离镇定地说:“党代会不是人代会,代表们没有另外提名的权力。”
    “假如有人串通半数以上的代表,都投某一个人的票,会不会打乱县委原来的意图?”“这会是谁?”“我不清楚,我在讨论会上采访,发现有人从会场上被反复叫出去,就觉得不够正常。还有人告诉我,今天夜里有些人还要请客。恐怕跟选举的事有关。”
    赵离怒道:“好嘛,小动作搞到党代会上来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无外乎对人事安排不满意呗。”张力说,“也许是我多疑,只要让县委办统计一下晚上的就餐人数就知道了。”
    赵离转身走回会议室,叫秘书立即通知几个书记召开碰头会,通报了刚才知道的情况。大家听了以后,都表示惊讶,有点不相信。吴斯仁说:“没想到现在事情有这么复杂,改革开放是一件好事,但有些人也学到了许多不好的东西,比如拉选票,这纯粹是资产阶级的那一套玩意儿嘛,国民党可以拉选票,美国的共和党、民主党可以拉选票,我们共产党决不可以,县委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的这种清谈作风并不能解决问题,这一点余锋心中有数,他说:“我看不必大惊小怪。开会期间,大家聚到一起,吃一顿饭是常有的事,不见得就是搞非组织活动。有的人有意见,我看也很正常。党内允许有不同意见,我看干脆让他放出来,放出来比窝在心里好。”
    罗伟民谨慎地看了余锋一眼,说:“当然允许有不同意见,明天上午酝酿候选人,就是要大家充分发表意见。但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采取非组织活动。”
    余锋自从老罗当上了人大常委会党组书记后,见了他总有一种鼻子里出凉气的感觉,当即驳道:“这种道理我能不懂吗?现在不是坐而论道的时候,我们面临两种选择:一,压,不准出现任何不同的声音;二,放,让大家说出来。”
    赵离说:“还有第三种选择,一不能压,二不能放,而是疏。我的意见,吃过晚饭,立即召开主席团会议,提前讨论候选人名单,强调会议纪律,做好思想工作。”
    夜里召开主席团会议,赵离在会上讲了话,她并没有要求谁表态,却有几个乡党委书记抢着说:“我们坚决听县委的。”
    张道国看到这阵式,也昧心地表了态,这使赵离心里踏实多了。从会场上下来,赵离和罗伟民走在后面,罗伟民说:“这次会开得及时,敲敲警钟,让有的人清醒下来。”赵离说:“我看不一定能清醒下来。今年搞机关分流,作风整顿,有相当一部分干部的利益受到了限制,有意见。还有几个乡党委书记害怕下一步干部调整,得不到县委重用,借这个机会向县委提提意见,显示一下能量。”罗伟民问:“会是一种什么结果?”赵离道:“看明天吧。”罗伟民道:“我感觉老余的认识有些问题,也许是我多心……”赵离不置可否,想起了李书记问起的余锋的品质问题,一点疑虑像一抹被夏天的风追逐的薄云,在心空中一闪就不见了。
    第二天上午投票,因为知道会上有拉选票的事,代表们对选举结果表现了异乎寻常的热心,投完票,大家都坐在会场上,听人唱票,有人起来小解,回来的时候也是弯腰小跑着,这时大家的心理可以用观看一场杂技演出来形容,既要看到有高难度的演技,又想有人能从高处摔下来。会场上只响着唱票人毫无感情的声音,有熟悉的几个名字频繁出现,连成一串仿佛一挂鞭炮。细心的人从这串响声中渐渐听出有一种异响,这就是张道国的名字。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因为张道国不是候选人,能有这样多的票,说明“有戏”,很多人站起来去看计票的黑板,张道国名下的“正”字赫然排成一长溜,虽说不能和赵离等人相比,比起身边另几个“正”却是一个巨人,那几个有的刚刚出生,有的还未发育成形。大家开始议论,得出结论,原来所说的戏就在这里。
    正当人们看得热闹,忽然“当”的一声锣响,好戏结束。计票人宣布选举结果,当选县委委员的全是大会提出的候选人。张道国虽说票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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