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缓缓垂在体侧竟无人提醒。棉被下一张面容憔悴的老太面庞使达峰琥拉着被角的大手微微颤抖一下，盯看半晌忽然俯下身腰显得情不自禁：
“老太，是你啊，原来是你啊！”
山洪爆发那晚他奋不顾身从危房顶上将老太救出的情景恍惚又出现在眼前。他猛然侧转脸庞仔细打量站在身边的年轻女子一眼，洪水中那张女子脸庞似乎也在眼前浮现。他迅速明白了眼前一切，明白了刚才中年妇女称他“英雄，好人有好报”的个中缘由。
“山芳啊，你要代我好好谢谢俺们救命恩人啊！”
老太显然病得不轻，哽咽半晌才微转面庞朝立在一侧的年轻女子扩去嘶哑声，年轻女子手拿羹汤瓷碗频频点头。达峰琥双眼一酸险些喷涌出泪水，沉寂片刻的房间内渐渐又喧哗起来，众人议论声中他很快知道自己来到山芳这里的来龙去脉。
原来早上几个进山打猎的山民在溪边发现昏睡过去的他，黄牙一眼就认出他是搭救过山芳和老太的好人，迅速和山民用简易担架将昏睡的他抬回山村。山芳闻讯死活要他们将达峰琥抬到她家，住在几里外的老太不顾生病，再三央求乡邻们用门板将自己抬到山芳家来看望达峰琥。
达峰琥终于憋忍不住抬手揩抹一下有些潮湿的眼眶，他明白了自己住院期间山香神秘出现的原因，肯定是替在洪水中受伤的姐姐前来报恩，自己出院前夕她又神秘失踪是不想受到钱物酬报。众人议论声中显然不知道山香近况，达峰琥用牙齿微微咬着自己下唇，担心自己万一失口说出山香被拐引起她姐姐痛楚伤心。他看一眼门板上老太，不敢问她的女儿在洪水后是否找到，怕引起她的伤心往事。
“坐下，再喝一碗羹汤！”
山芳这时又端着一碗莲心红枣羹来到达峰琥身边，边说边朝他身边挪来一张长凳，将热气腾腾的羹汤朝他手中递去。达峰琥执拗不过接过羹汤，香甜扑鼻的气味溢满整个房间。
61。伸出的淫掌
第十六章伸出的淫掌
烟雾缭绕下一张姑娘美丽面庞恍如天仙一样若隐若现，嘴角溢着的浅浅微笑掩饰不住对美好人生的无限暇想。两只被焦油烤得发黄的手指缓缓朝姑娘细嫩面庞边挪动，透过缭绕烟雾射向姑娘秀美面庞的一对目光淫邪可怕。一团光亮在烟雾缭绕中忽明忽暗，象磷火一样飘忽不定。“噗！”莹火虫般的一点星火忽然从光亮处溅迸向姑娘秀美面庞。正抚摸姑娘细嫩面肤的焦黄手指吓得猛然一抖，疾朝溅迸向姑娘细嫩面肤的星火抹去，姑娘左腮细嫩面肤上瞬间出现一点黑斑。
“来人啊！”
焦黄手指猛然一挥抬手打开旁边一扇塑钢窗，扩向门边的一声喊叫威严可怕。“哗…”开着的门扇随着喊叫猛然打开，疾冲进室内的一人被直扑向门口的浓烈烟味呛得猛打一个喷嚏，一点唾星直朝窗口一张办公桌前呼叫的那人喷去。来人吓得急忙跨到办公桌边，一眼看到自己喷发的唾星不偏不倚溅到办公桌上一张姑娘照片上，惶恐不安抬起粗燥大手急朝姑娘秀美面容抹去。
“去去去，收回你的臭手！我问你，这果真是达绮艳照片吗？”
门窗打开室内空气对流中烟雾迅速散去，办公桌前高大皮椅上坐着的竟是秦老大。秦老大抬手将燃烧着的半截雪茄烟揿灭在烟灰缸内，焦黄手指夹起桌面上照片冲立在桌边的男子抖晃两下大声询问。男子目光随着秦老大手臂摆动扫看着照片上姑娘秀美面庞，忽然掠过一丝诧异喃喃嘀咕：
“我曾近距离仔细偷看过达小姐面庞，她左腮上好象没，没美人痣！可这照片上……”
“混账！这是美人痣吗？”
秦老大猛然打断男子嘀咕将夹着的照片朝办公桌上一拍，男子朝桌面上方探脸迅速看清姑娘左腮上是一点烟灰黑斑，窘迫万分抬起脸庞朝秦老大发出嘿嘿讪笑：
“嘿嘿嘿，嘿嘿嘿，原来是和烟灰亲密接触留下的印记！是达小姐，没错，就是她！”
“亲密接触？哈哈哈，真看不出你这小子还蛮有想象力！”
秦老大被躬腰讪笑的男子逗得哈哈大笑，笑声中蓦然拿起桌上照片递到唇边发出一个响亮“啪”声。男子佝偻着身腰细心观察秦老大表情，见他高兴愈发将达绮艳形容得美如天仙。秦老大仰靠到座椅高大靠背上，掏出一根雪茄又缓缓点燃。他朝桌面上照片缓缓喷去圈圈烟雾，烟雾缭绕下达绮艳面容再次恍如天仙一样若隐若现。立在桌边的男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频频挤皱眉宇想搜出更好的妙句逗秦老大开心，秦老大猛然将燃烧的雪茄朝桌面照片上达绮艳身上摁去。
“老板！”
桌边男子刚想说一句“美女配老板”这样不伦不类的话语，见秦老板突然举动吓得还未冒出唇边的“美女配老板”变成一声惊叫，愣站在桌边竟然一时手足无措。“咝咝咝……”一股焦味随着雪茄袅袅烟雾在室内扩散，秦老大揿摁着雪茄的大手半晌才从照片上挪开，盯看着照片上达绮艳身前烫出的一块焦斑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笑声：
“嘿嘿嘿，效果怎么样？”
62。伸出的淫掌
“嘿嘿，老板，这效果很有点残缺美！就象叫维，维什么来着，对，维纳斯，砍掉一只手臂就更美丽了，嘿嘿嘿……”
桌边男子立即嘿嘿附和着猜摸秦老大话中含意。秦老大喷吐一口雪茄猛然“咚…”一声敲下桌面，座椅朝后一滚从桌边抬起身腰。桌边男子吓得赶忙想转移话题，秦老子离开座位象困兽一样在室内来回急促踱步，频频抽吸雪茄的双腮鼓胀得象猪肝一样发紫。躬腰垂手的男子以为是自己刚才自鸣得意的所谓妙语惹恼了老板，吓得站在桌边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哼哼，他倒命大！竟然没被摔死！还想找我们麻烦，暗暗查访一个叫什么来着的丫头片子！”
一截烟灰快要从秦老大夹着的雪茄烟上掉落，耷拉着脑袋的男子见状迅从桌上桌上拿起烟灰缸上前，秦老大愤恨声中朝烟灰缸中弹烟的手指竟微微颤抖。须臾间秦老大又来到桌边，拿起身上烫起一块明显焦斑的达绮艳照片递到面前，用手指抚摸着她身前焦斑撇撇嘴角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
“这小子象头野牛，只有鼻中穿上缰绳才能驯服！而这，就是栓这牛鼻子的缰绳！”
“噗！”随着一声轻微闷响他停在照片上焦斑处的手指一动，瞬间象缰绳一样从焦斑处一穿而过。他勾弯着手指冲照片上达绮艳面容发着嘿嘿冷笑，转瞬又将手指竖直旋转着戳着的照片，上面身着花衣的达绮艳身影在光线下显得眼花缭乱。秦老大戳着照片的手指旋转得越来越快，眼花缭乱中他抬起另只手臂冲达绮艳身影频频弹打：
“哼哼，老子早就应该用这根缰绳了！当初怎么没想到！”
……
杯觥交错声伴着阵阵酒香直朝厨房间扩来，喧哗声中间或迸发的一两声男女嬉笑扰得达峰琥耳热心跳。“哗哗哗……”他猛然开足水龙头让哗哗水声淹没外间传来的男女嬉笑，躬弯身腰拼命洗刷池中碗筷。他被歹徒揍打的身体恢复很快，回城后一段时间来常常想起山芳和山区乡邻们对自己的细心照料和热情款待，为自己难以将山香被拐经过告诉山芳感到愧疚不安。
“你的心是不是在想哪一个洗发店小姐！看看你洗的碗！还想要工钱吗？”
山香那甜蜜灿烂的笑容恍惚间刚在达峰琥眼前浮现，耳边掠来一股冷风的刹那陡起一声怒斥。达峰琥猛一愣怔朝声音方向转首，滴着水珠的的一只瓷碗直朝他侧转过脸庞的眼前触来，“噗！”碗边几滴水珠成弧状溅入他衣领敞开的脖间。
“老板娘，我这就洗干净，这就洗干净！”
脖间陡起一股冰凉的达峰琥吓得脸庞下意识朝后一缩，冲拿着瓷碗的一个中年妇女连连赔着笑脸。他迅速接过老板娘手中沾着两颗米粒的瓷碗在水龙头下冲洗，忽然感到身边一软，老板娘蓦然从他肩旁伸出雪白左手，溅起股股水花的水龙头迅在她手指下关小，达峰琥耳边响着她明显不满声：
“你家中会开这么大的水吗？”
达峰琥拿着瓷碗真想朝她涂着厚厚脂粉的白胖胖脸庞砸去，竭力控制愤怒中手臂仍无意一抖，一股水花冷不丁溅上水龙头边老板娘左手。
63。伸出的淫掌
老板娘蛇蛰一样缩回手臂，朝他狠白一眼哼哼着向宾客喧哗的外间走去。从山芳那里回到城里达峰琥深深感到不能长期依靠姐姐达绮艳经济来源，他想法设法才在城里僻避一角找份饭店洗碗工作。这里离城里闹市区较远，可以防范被秦老大手下歹徒发现，同时利用饭店人多嘴杂的喧闹环境好打听山香信息。
他始终没有忘记解救山香，只是苦于不知道她具体下落。这也是他不敢告诉山芳她妹妹被拐的原因所在，怕她知道后倍受痛苦煎熬。达峰琥一直不停弯着身腰在池前拼命洗碗，老板娘又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身后，查看他洗得洁净发亮整齐叠放在一侧的碗碟，目光充满挑剔苛求。
达峰琥下班拖着疲惫身体跨出饭店大门，弯弯月亮已在大街一侧高楼上空缓缓游移。他沿着街道穿过一个商店门口，边走边寻思怎样才能打探到山香音讯。前几天他碰到已出院的铁砣，铁砣也对山香近况一无所知。一处弄堂口穿来的冷风吹扑向达峰琥，一段时间来常常在洗碗池前弯着的身腰陡起一阵酸痛。他揉一下身腰从一对情侣身边擦过拐入偶有车辆行驶的黯淡弄堂，脚步匆匆朝弄堂前方一条交叉街道赶去。
前方街道拐进弄堂的一个肩挎拎包的年轻女子刚和走近的达峰琥擦肩而过，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街道上拐弯驶向弄堂。双臂抱在怀前微躬身腰赶路的达峰琥险些撞上轿车反光镜，急往弄堂边一蹦冷不丁踹翻搁在暗处的一只废物框。
“小子，走路要长眼睛！送一张美女照片给你养养眼！”
门边玻璃摇下的轿车方向突然抛来一声嗔骂，朝达峰琥方向扔来的一张照片随风蒙上他面庞。达峰琥急抬右手朝脸庞上一拍，揭掉蒙着眼睛的照片见轿车快要消失在弄堂远处黑暗中，气得抬起左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