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烧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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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烧25年-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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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头,哈着腰,吃力地蹬着那两个轮子。实在蹬不动时,就推着走,迎着北风,想着家里的热炕头和羊肉馅饺子来为自己鼓劲儿。一点点靠近那条河,心里越发地怨恨起辨,恨这天气,更恨这条河,此时,它已不再是河,已经变成一堵墙,一堵由风、沙、石汇聚而成的墙。它挡着孩子们上学的路,还要挡住孩子们归家的路。我是不怕的,同我一样,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孩子们都是不怕的。看吧,没有一个人退缩,更没有一个人转回身去。特别是那些勇敢的男孩子们,首先冲进去,用他们的歌声、笑声鼓舞着,带动着后面的人们。记得那天,我裹了条红色的马海毛围巾,那是母亲勾的,很漂亮。不过,由于扎得日子久了,又洗过好几水,毛早都已经卷在一起了,上面的一个个大洞能轻松地穿过去鸡蛋。沙子肆无忌惮地敲打着脸、耳朵,人就像迈着两条灌了铅的腿,穿行在密密麻麻的剑雨当中。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过去那堵墙的。到家后,差点就哭了出来。可我没有哭,因为我觉得这不算什么,与那些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受教育的孩子们比起来,能有周末,并能在周末穿过这条河,这是一种幸福!
河流,它只能冲出一曲横亘于路表面的断章,它不会真正阻隔了道路。有形的河流,因为看得见,所以知道如何趟过去,最可怕的,是无形的河流,因为看不见,无法捕捉到它的身影,不要说趟过去,纵然是想找到它,那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像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不知道为什么贫穷,也不知道如何摆脱贫穷一样。他们朴实、善良、勤劳,用自己的汗水和双手在这片土地上耕耘,同时也教会他们的子女用同样的方式去生活。可这是无形的河吗?不是。
农民心里的河,或许只有农民最清楚。
农村人家,多以种地为生,孩子长到五、六岁就开始学着干农活,等到十几岁,有的都已经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了。春种、秋收,样样都干得好,而且还干得快。放学到家,一放下书包,就被喊去干活。看书,学习的时间是少之又少。作业不能完成,到学校还要挨老师的批评。久而久之,任谁都没再爱学习了。自然学业就要荒废了。
一个同村的二婶儿跟母亲唠起嗑来:“看你们家那几个孩子,各各都那么出息,学习都那么好。我们家的孩子要有他们几个一半好,我就知足了。”
母亲开玩笑地说:“谁也没非得逼着他们学,我倒希望他们不爱学习,也好给我省几个钱。”
‘也是你们家有这个条件,又不种地,家里又没什么活计。咱们家哪行啊?家里外头的活儿,一堆堆地。孩子放学不帮一把,哪干得过来呢。再说了,就算学习好,将来考个高中啥地,一年光学费就好几百,再加上住宿,吃饭什么的,得多少钱啊!可供不起啊,供不起。哎,没法整啊。哎,这世道,你没钱,那是啥也干不成,那就得顺垅沟拣豆包。哎,任命吧。。。。。。”
长叹兮,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生活是无情的,就如同那无情的洪水,随时冲断人生前进的道路,可我们不能退缩,纵然迎着呼啸的北风,纵然穿行在刀林剑雨中,一步三退地前行,我们仍要昂着头,一路淌血,一路欢歌地前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可以任(认)命,但我们要任自己手中的命运。四个字:坚持到底,只要坚持,就没有趟不过去的河。
年少张狂
    我开始用一颗仇视的心,去感受这个世界。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虚伪,父母、老师都已不再是小时候那么伟大的形像了。我觉察到了他们太多太多的缺点,我开始蔑视,蔑视一切,包括我自己。可我能感觉到死亡,是的,这个我,总有一天会死亡,因为在我的体内有一股不可抵挡的气流,爆发出来,那是股无法克制的力量,在摧毁,摧毁,摧毁我辛辛苦苦构筑的一切美好。我知道,那是灵魂深处的真我,她在冲破一切束缚,破茧而出,她将拉下一切帷幔,她将撕碎一切面具,以一颗透明的心视人,同时也将所有人的心透视。
初中,我当了三年的团支部书记,平时,也就是收个团费,发展个团员什么的。那时就觉得特别的神气,团员的名额是有限的,一年顶多两、三个。谁有资格入团,谁没有资格入团,那可是由我说了算的。那种感觉,仿佛飘浮于半空中,手里拿着沾了露珠的柳条,目光详和地扫视下面的人们,手轻轻一点,指向谁,就将要赐福于谁。另外,就是要跟着值周老师早上站在某个班级的门口,抓迟到的学生。偶尔还是比我高一年级的。看着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也得在我面前低下头,站直了腿,心里头,别提多美了。
那时最喜欢跟着一位地理老师在课间操时间,挨个班级检查卫生。我们一行三、四个人,手里拿着打分的簿子和钢笔,一个一个班级地审视。地理老师是个很幽默的30左右岁的男人,一开口就笑,笑起来最有特点,嘴角用力地向后拉着,眼看着就要挨上耳朵根了,下颌越发地显出尖削来。三角形的下颌上面贴着些许又硬又黑的胡须。原本人一笑的时候,眼睛是要眯起来的,可我们的地理老师,是越笑眼睛瞪得越大,而且还越发地明亮。上课的时候,他把书往讲桌上一拍,然后抬起头来,环视一下全班同学,脸上露出笑的同时,便开口了:“今天还是一个字_划”下面的同学就惬意地笑了。这多明智,谁都不爱上地理课,跟着老师一起划完重点,就爱干嘛干嘛了。
同学之间课下玩笑起来,就专门学各科老师讲课的样子,只要一说出“一个字_划”,大家就都知道是在学谁了。
他教我们检查卫生也极具特色——咧着嘴,上下晃动着三角形的下颌说:“数石头子儿,哪个班级的石头子儿最多,就扣哪个班级的分。”于是,我们一个个就像寻宝似地,哈着腰搜索起地面来。
事情管多了,人就有了爱管闲事的毛病,并且,还不认为所管的是闲事。
我们班有个女生,叫谢山香,和我关系很好。人长得一般,鸭蛋脸,脸颊有点红,头发黄黄的,很稀薄,扎成一条马尾辫,穿了件颜色、款式都很不相称的衣服,那是她母亲生前穿过的,找人改小了些,她就一直穿着。她家很穷,在我没有去过她家之前,我根本不明白穷倒底是什么样子。当我站在她家屋地上时,才终于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家徒四壁。连用来遮盖下破衣服、烂行李的布都没有一块。
上初二那年的一天,谢山香拉着我的手说:“我不念了。”
我惊慌又诧异地问:“为什么啊?”
她说:“我交不起学费”说完,泪就下来了。
我也在一边陪着掉眼泪。第二天,她果然就没来上课。我望着她空荡荡的座位,心也空荡荡的。
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谢山香又回来了,我很为她高兴,同时也知道了,这一个月,她一个人跑到沈阳去打工。因为她想赚点钱,想凑够学费。我问她赚到钱没有,她说,只拿回来100多块钱。我说:“不管怎么样,你终于回来了,好好学习吧。”
她也说:“落下一个月的课,怕跟不上了,你得多教教我。”
我说:“小菜一碟,没问题。”说完,我们两个人手拉手哈哈大笑。
语文课上,谢山香站起来对班主任和全班同学说:“我想说几句话,我想谢谢咱们的班主任—王老师,要是没有他,我现在不可能坐在这里学习。是他把我找回来,也是他帮了我的忙。我真心地谢谢您—老师!”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但仍接着说,“同时,我也要谢谢同学们这些天来对我的帮助和鼓励,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班主任微笑着鼓起了掌,全班同学也跟着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我们班主任王老师,是对我影响极深的的启蒙老师。我对他,一直是怀着敬佩之情的,尽管后来听说他和一个寡妇偷情被人当场捉住,对他的钦佩之情也从没减过半分。后来我才知道,谢山香之所以能回来上学, 是因为班主任和校长说了情,减免了她的学杂费。她学习也很用功,虽然,一个多月没上课,但期末考试是考了全班头几名,班主任很欣慰,她自己也很高兴。
谁知好景不长,上到初三,一切又开始变了。
我们换了班主任,重新分了班级。把成绩好的分在一班,次等的分到一班,其余的一平均分为两班。这天,谢山香又对我说:“看来,我这次又念不成了。”
我问:“怎么了?”
她说:“老师收我学费呢?”
我就奇怪了,说:“学校不是免了吗?”
她说:“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咱们新班主任不知道吧。”
我们的新班主任,是个烫着卷发的女老师,30多岁的年纪,苗条的身材,总爱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走起路来,爱往后轻轻地甩下头发。她的衣着很时髦,她教我们英语,说话的声音很脆、很甜。她是个美丽的老师,我并不讨厌她,仅管有的男生私下里都说她的坏话,说她做作,说听她说话,浑身起鸡皮疙瘩,甚至还说她跟校长有一腿,还被校长儿子撞见,挨了骂。
总之,我听完谢山香的话,就决定要去见一见我们的新班主任。
她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说:“老师,谢山香的学费不是免了吗?怎么还收呢?”
她微笑着,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这事儿,我可不能做主,你得去问校长。”
“那好,我去问校长。”说完,我转身出去,往校长室走,刚好在走廊尽头和校长打了个照面。
我说:“校长,您好,我有事儿找您。”
校长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样子有些吓人。他微微低下头,轻轻地问了句:“什么事儿?”
我便把谢山香的事情跟他讲了。校长听完,“哦”了一声,然后问:“你父亲是谁?”我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说了我父亲的名字。校长听完,笑了笑,说:“难怪,我认识你父亲。你去跟你们班主任说,免学费的事儿,可以!”
我连忙感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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