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千羽--中国古代的异闻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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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千羽--中国古代的异闻奇事-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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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把两个孩子叫到一起。关妻不知道这老婆子葫芦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药,还没有来得及阻拦,就见钮婆撩起裙子,把这两个小孩罩住,然后猛朝往地上按去。

关妻被她的动作吓得不轻,惊叫一声,担心自己的孩子的小胳膊小腿有什么闪失,扑上前去,想把封六从钮婆手里夺过来。等她掀开裙子一看,脑袋不禁嗡的一声:

那老婆子的裙子底下,有两个孩子。两人是一模一样,高矮、胖瘦、相貌、衣服、神态都没有任何分别。

只不过,这两个孩子都是钮婆的孙子。

一个万儿变成了两个,封六呢?封六到哪里去了?

关妻急得差点哭出来。

那老婆子狡黠地看着她,脸上的皱纹堆得更深了,每一个皱纹,都象是深不可测的陷阱。

“太太你看,老婆子说的没错吧!这两个孩子哪有什么差别呀!”

关妻吓得双腿颤抖,她想张嘴说话,可是喉咙里只是咯吱咯吱地发出几声怪异的响声,便瘫倒在地上。

她艰难地伸出手来,指了指身边同样目瞪口呆的侍女,又朝外面望了望,侍女心领神会,忙不迭地朝外面跑去。过了一会儿,关司法闻讯赶来,一见屋子里的情状,也是面如土色,但他毕竟经得多,见得广,在外面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心理素质还是有的。于是强做镇定,拉着自己的妻子,一同跪在钮婆面前。非常诚恳地说:

“没想到神人在此,我们夫妻两个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老大人有大量,原谅草民的愆失罢!”

说罢,夫妇两个重重叩头在地,直磕得额头鲜血长流。老婆子这才算渐渐消了气。

一家人围在钮婆身边好说歹说了很久,她才答应把这两个孩子变回去。

只见钮婆从卧榻上站起身来,再次把两个孩子置于裙下,双手按了几下,掀开裙子一看,两个孩子早已各自恢复了原样。

关司法和妻子一把抱住儿子封六,这个孩子失而复得,夫妻两个都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从此以后,关司法一家再也不敢让这老婆子做什么家务了,还专门拨出一间干净轩敞的屋子来,给钮婆和她的孙子居住。好吃好喝地以礼相待,就怕这老婆子一生气,又使出什么妖蛾子来。

非亲非故,家里供神似的供着这么个外人,说话做事都得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这老婆子。这是自己的家,闹了半天,自己倒搞得象个外人似的,日子长了,谁也受不了。

这老婆子,现在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眼中钉,肉中刺。一看见她,他们就浑身不得劲儿。几年以后,压抑已久的关氏夫妻终于爆发了,他们对钮婆和她的孙子厌恶到了极点,夫妻两个关起门来商量,一致认为,不把钮婆除掉,他们关家就没有好日子过。干脆豁出命来,赌上一把。反正最终的结果,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对此,关氏夫妻私底下做了详尽而又周密的计划,就等着具体实施了。

一日,关妻备好了酒菜,打发小丫头把钮婆请过来,一起说笑、吃喝。

钮婆如期而至,席间,关妻说了很多恭维的话,小丫头在旁边随声附和,添菜倒酒,关妻也是频频举杯,屡屡劝酒,那老婆子听了,甚是高兴,脸上也笑得跟一朵花一样。吃了很多的菜,杯中酒也是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

过了一阵子,钮婆那张皱巴巴的脸被酒气蒸得通红,说话的时候,口齿也不是很利索了。

关妻心中大喜,知道火候已到,从容不迫地发出了她同丈夫预先约定的暗号。

说时迟那时快,事先埋伏在窗户下面的关司法噌地从隐身之处窜出来,举起手中的䦆头,朝那老婆子的脑袋直砸过去。

这一击,挟着夫妻两个这几年对钮婆的厌恶和憎恨,䦆头敲在钮婆头顶的时候,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期和掌控当中——一击致命,钮婆应声而倒,连哼都没有哼上一声。

夫妻两个汗透重衣,以前,他们从来也没有设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也会成为杀人凶手。

两人既心惊胆战,又如释重负。

人已死,现在,摆在面前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处理那老婆子的尸首。

当他们弯下身去,想把那老婆子的尸首拖出去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倒在地上的钮婆,已经变成了一段木头。

那木头长约数尺,看看材质和纹理,似乎是栗木。

栗树的寿命长大数百年,要说有一棵老树,得了天时地利之便,修炼成精,也未尝没有可能。

见倒在地上的不是活人,而是一段栗木,夫妻两个不禁松了口气,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喜色,至少,后半生他们不必为了自己手上沾染上他人的鲜血而提心吊胆,并且承负良心上的谴责和道德上的压力了。

尤其是关司法,本在州府任职,又职掌刑律,未经官府,肆意杀人,乃是知法犯法,要是走漏了风声,以后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不但仕途难保,而且性命堪忧。

现在,一切的担忧都烟消云散了。

关司法叫来家里的小厮,让他们用斧子把横在地上的栗木砍成碎片,然后拿到院子里进行焚烧。点火的刹那,只见火焰冲天而起,青烟直上九宵,红彤彤的火堆中,火苗疯狂地舞动,不时随着随着风势向站在周围的人扑去,如同一个心中充满怨毒的人,要把旁边的人拉进火堆里去,同归于尽。与此同时,那里面还间或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就象……就象是一个老太太烈焰中辗转哭嚎……

关妻捂上耳朵,躲在一边,这样的场景,对她这样的妇人来说,实在是至大的精神折磨。

那火不知道烧了多久,终于渐渐停了下来,院子里,剩下一堆冒着青烟的灰烬。有风扫过的时候,会闪过一星半点的红火,不过,转眼也就消失不见了。

在场的人盯着那堆灰烬,默默地,谁也不说一句话。

终于,关司法夫妇对视了一眼,两人颇有默契地点了点头,朝屋子里面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从屋子里面出来了一个人。夫妻两个抬头一看,吓得是呆若木鸡。

——面前的这个人,正是钮婆!

那老婆子脸上还带着红晕,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大着舌头说:

“啧啧——你们这两口子,为什么要如此戏弄老身啊!”

边说,边笑眯眯地看着关氏夫妻,好像酒宴还在进行中,关司法夫妻,同她闹了一个笑话,方才的事,根本就未曾发生一样。

这老婆子究竟是人是鬼?刚才明明就看见她倒在地上,变成了一段木头,现在怎么又活生生地出来了?回头看看,地上的那堆灰烬还在,证明刚才所发生的事,并不是幻觉。

关氏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疑惑、恐惧、侥幸、沮丧,各种情绪在心头翻腾,面对这个怎么杀也杀不死老婆子,他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奈,也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按说这事民不举,官不究,也就算是过去了。

谁知道,纸里包不住火,不知道是哪个奴仆露了口风,有一天,关氏夫妇发现,几乎整个郓州城都在讨论这件事。每次只要他们一出门,就有人在身后嘀嘀咕咕,指指点点,表情神秘,动作夸张。

两口子郁闷得差点吐血,心想,整件事里,原本我们是受害人,现在倒成了千夫所指了。这事迟早得让官府知道,与其到时候落个被动挨打的地步,不如主动坦白,把这桩奇事、怪事、郁闷事跟州府里的长官主动汇报,一是争取宽大处理,二也好请长官拿个主意,想个办法清除这妖孽。

关氏夫妻既已打定了主意,第二天关司法就早早出了门,来到郓州观察使所在之处,想将自己家里所发生的事,当面对观察使做一详细的汇报。

等他来到观察使的处所,才发现,有人到得比他还早,正背对着他,附身在观察使的耳边嘀嘀咕咕。

这两个人说得甚是专注,谁也没注意到躲在柱子后面的关司法。

咦——那人的衣着,冠带、神态,怎么这么熟悉?

一搭眼,关司法就觉得那人有些怪异。可是,究竟怪在哪儿,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

啊——那个人的穿戴、言谈举止,都和我一模一样啊!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关司法在内心深处问自己?

窗户外面的光照进来,有点刺眼,那人的头微微转侧了一下。他这一转头可不打紧,关司法见了,犹如五雷轰顶。

——那个同观察使窃窃私语的人,正是自己!

隐隐约约的,也能听清几个字。嗯?钮婆、栗木、死而复生……这不正是自己要跟观察使大人说的吗!

关司法知道,自己此时绝不能贸然走出去,增加观察使的疑虑了。这个人,连自己都分不清,观察使又怎能分辨出哪个是真身呢。何况,对方所说的话,也正是自己所要说的。想到这里,他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若有所思地朝家里走去。

走到家门口,进得门去,正要把方才自己所经历的怪异之事同妻子讲一遍,却见堂前早已经有另一个自己先回去了。

两个关司法同时出现,而且相貌、穿衣打扮都一模一样,无论是关妻、他们的儿子、还是家里的奴仆,都看不出真假。

大家心里明白,历史又重演了,这一定是钮婆搞的鬼。

一家里有两个男主人,妻子凭空出现两个丈夫,而且,这两个人都义正词严地声称,自己是真的!

谁碰上,都得头大如斗了!

关妻无奈,只得叫人把钮婆请来,跪在地上,痛苦流涕地向钮婆请罪。

关妻叩头无数,而且赌咒发誓,从此再也不会动钮婆一根毫毛,你老人家愿意呆多久就呆多久。真仙下凡,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竟然还想着加害,真是让猪油蒙了心。您怎样惩罚我们都不过分,现在,唯望您老人家把关司法变回去,……

钮婆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倒也没有乘胜追击。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只见堂前的两个关司法越来越近,最后,终于贴在一起,合为一体。

从此以后,关氏两口子就认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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