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街档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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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街档案馆-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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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感激地流下了眼泪。后来他和年轻人把那堆带印章的卷宗——起码得有百十来卷——通通放在一辆手推车上,小心翼翼地弄走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后来我觉得肯能真的事关重大,心里也有些害怕。所以今天这事我告诉你们了,你们以后千万别说是我抖搂出来的。”

老印拍了拍司机同志的肩膀:“放心吧!绝对不会的。”说着他把手伸进司机同志的兜里扯出两根阿诗玛,一根夹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另一根撇给了我。我们拐进胡同之后,老印说了句让我大吃一惊的话:“干!赫子,那是两盒阿诗玛哇!我他妈的一个月都舍不得抽上一根!”

我嗤笑了一声:“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下一步咱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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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印把夹在耳朵上的烟小心翼翼地放在兜里,然后说:“去卅街档案馆办公室打听打听那个老管理员的情况。”

我们马不停蹄地重新返回,通过询问办公人员才得知老管理员已经退休。我们要来了他的地址之后,简单地到宋家屯美食城吃了些东西,接着按照地址直奔而去。老管理员住在城西一幢旧的破烂不堪的旧楼里,他对我们的到来显得非常吃惊,连忙将堆积在沙发的旧书搬开,空出了两块能放下屁股的地方。我环顾四周,发现整间屋子到像一家书店,满坑满谷的书籍歪歪扭扭堆砌的铺天盖地,一股尘纸味驱逐了光线,不禁让我感到一阵寒颤。

老印把早已准备的糖水罐头推给老管理员,他说:“这是孝敬您老的。”

老管理员正言道:“可不敢!公安同志,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头子帮忙吗?”

老印清了清嗓:“确实有点小事,手头上有个案子需要查阅两份卷宗——就是封面带有‘慎’字印章的那批,听说您知道他们的下落,能不能……”

老管理员“霍”的一声站起身来,他举起的手臂停在空中拼命地抖着,突然指向房门:“公安同志,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慎字印章卷宗,如果你们没别的事情尽快离开吧!”

老印像是早有预料,他说:“老人家,我们都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那批卷宗就在你手里。如果你不交出来,我们可要说你私吞公共财产,同时再给加上一条妨碍公安办案的罪名!你可得想清楚喽!”

老管理员显然被老印的下马威给唬住了。他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才满声叹息地说:“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你们现在就可以把我带走!我只是不想再死人了,我已经家破人亡啦!”老管理员说着说着竟然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就近的书籍稀里哗啦砸在了他的身上。老印见状连忙俯身去掐他的人中,他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己的裤兜说:“药。”

我赶紧把药瓶掏了出来把药片塞入他的嘴里,老管理员干噎了两下之后又要水,喝了两口才缓过劲儿来。老印把他扶起来后,他说:“你们就听我一句劝吧!不要再找那些东西啦!老头子一把年纪不会害你们。再说,那些……那些东西已经都被我烧掉了。我知道我这么干犯了法,但是要能多换下两条人命我也值当了。你们赶紧走!走!不要再来!”

老管理员这番话让我摸不着头脑,区区的卷宗难道真的能要人命?我在心里重重地打了一个问号。老印见他的情绪仍然有些波动不止,冲着我使了使眼色,然后跟老管理员说:“老人家你好好歇息吧!保重身体要紧。”

我垂头丧气地跟着老印离开老管理员的家中,下了楼之后我说:“印老,就这么完了?”

老印说:“我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先是这些卷宗来历不明,而且封面上的‘慎’字印章似乎并不符合处理档案的一贯作风,至多也就是加上机密和绝密的字样。现在老管理员又说看了它们会死人,这就更蹊跷了!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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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老印有些欲言又止,忙问道:“会不会是什么?”

老印瞄了瞄四周才压低声音说:“我曾经听一个老警察说过,国家有一部分档案是永久尘封的,这些档案牵扯了许多无法解释的事件,所以故意被特殊机构秘密藏匿起来,为的是不再引起民众恐慌。当时我以为他跟我胡讪,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八成真有这么回事!”

我惊诧地说:“无法解释的事件?你是说——那些带慎字印章的档案都是一个个谜,因为无法破解,所以才被集中到了一起秘密存放?”

老印摇摇头:“我也只是猜测,所有的事情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情况下都不能乱下结论。我在想那个老档案员说的话,他说不想再死人了……赫子,你好好思量思量这句话,他的潜在意思是不是曾经有人因为这些档案已经送了命?对!一定是这样。那么既然如此,我的两位结拜兄弟无缘无故地失踪就肯定跟这些档案有关系了。所以……”

我接过话茬:“所以我们必须还得再去找老管理员?”

老印用手指敲了敲我的脑壳:“我没有说过你很聪明吗?”

我的自信心被老印这句话给鼓起来了,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夸我了,之前他们总是用吊儿郎当来形容我的所作所为。我用微微激动的口气说:“印老,你真好。咱们现在就回去找他吧?”

老印板着脸说:“回去干啥?吃闭门羹?去是肯定的,不过咱们要想别的办法。”

我百无聊赖地跟着老印回到队里报了个道,然后我们又去了宋家屯美食城,干座到傍晚之后我们各自吃了碗味如嚼蜡的面条。期间我跟新来的女服务员扯了两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蛋,结果换回了一句“不要脸”和一句“臭流氓”。

夜色渐渐暗下的时候,我们重新来到城西老管理员家的楼下。老印说:“赫子,你小时候玩过砸玻璃么?”

我一听就明白了,心想你这个老家伙还真是有辙!我说:“你砸还是我砸?”

老印说:“我砸!你腿脚利索爬楼下楼都快,老管理员一大把年纪了,只要他下了楼你就潜入房间。他家的门锁我今天下午临走之前观察过了,那种暗锁用刀片一捅就开,你进去之后速度快点,就那么点的地方,在他回去之前你应该可以翻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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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我先一步来到老管理员家的上层,隐藏在暗仄的楼梯的拐角处。但是事情并没有我和老印想象的那样简单,老管理员听到玻璃碎裂的声响后,虽然第一时间冲出门外,可就在我用刀片撬开暗锁刚刚进入房间之时,他却不知为何又折身回来了。整间屋子根本没有藏身之地,就在我异想天开地想要钻进沙发下的工夫,老管理员已经从门后的旧书堆里扯出一杆步枪,接着我看到了一幕让我瞠目结舌的景象——年迈不已的老管理员异常利索地拉起了枪栓,马步蹲得像模像样,黑洞洞的枪口射出他洪亮的喝叫:“双手放在脑后,不要轻举妄动!”

我一下子就傻眼了,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来,嘴里居然嘟囔出一句:“别开枪!我是警察!”

老管理员定睛看了我两眼之后,缓缓把步枪收了起来。他叹息一声,满脸铁青地说:“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要来了嘛!”老管理员伸出把我拉起,突然又补充了两个让我摸不着头脑的字:“孽啊!”

这时候老印已经气喘吁吁地撞门而入,他劈头盖脸地指着我说:“赫子,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这样不行,人民警察怎么能私闯民宅?这不是知法犯法吗?”话毕他转过身来对老管理员连连道歉,“这年轻人不懂规矩,都是我没有好好教导,让您老受惊了!实在太抱歉啦!”

我听完老印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能马上起身抽他两个耳光。老印冲我努了努嘴,连着几根稀拉拉的胡须都带着狡黠。我只好压制住满腔怒气,跟着他向老管理员赔礼道歉。

老管理员说:“算啦算啦,你们不用演戏了,我还没有老到糊涂!”他停顿了片刻,又说:“难道你们非要看那些档案不可吗?”

我听到老管理员主动提及我们此来的目的,不禁喜上眉梢,连忙脱口而出:“是的!是的!这对我们非常重要,它关系着一桩离奇的死亡!”

老管理员似乎并无惊讶,反而平静地说:“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于是,老印就要他老婆如何在路边自杀的所有情况原原本本地全盘托出,随后又道:“二十多年了,我只想找出事情的真相!您老一定要帮帮我!”

老管理听后似乎也被老印的遭遇感染,他满脸凄苦地对老印说:“也许你并不知道,咱俩其实是同病相怜!就是因为那些档案,我原本美满的家才搞成现在这副模样,儿子失踪,老伴也久别人世……”

我和老印面面相觑,禁不住异口同声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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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理员沉默了良久,突然问老印有没有香烟,老印把那根舍不得抽的阿诗玛从兜里掏出来递给他,然后指着满屋的书说:“怕是不好吧?”

老管理员夺下老印的打火机自己将烟点燃了,他长长地吐出一束烟雾,苦笑了两声:“好久没碰这东西咧!”他说着使劲地吧嗒起来,那根阿诗玛没一会儿就给他抽吸得精光。他把烟蒂小心翼翼地撵灭之后才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参加过辽沈战役,你们别看我现在老得一塌糊涂,那阵子我可是干掉了不少国民党反动派!后来在战役收尾的时候,我被一块弹片戳进了胸腔里,昏迷了好多天才算捡回一条命。后来蒙组织开恩,准许我离开部队返乡,不久国家就解放了。解放以后我被安排在卅街档案馆负责卷宗的管理,当时国家的条件还没有现在这么好,什么东西都是乱糟糟的。前几天被烧掉的档案馆是‘文革’中期才修建的,只是当时修建的时候,组织上曾经派来了两位同志过来视察过。‘文革’结束不久,我在整理档案柜时无意中发现了一块墙壁上有个方形的暗仓,我觉得蹊跷就用榔头给敲开了,结果发现里边放了百十来份卷宗——就是那些带着慎字印章的。我鬼使神差地偷偷翻看,结果发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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