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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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皇-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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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之后,编辑室的同志,正倾心地反复推敲、审定!

党呵!您和革命前辈是如何迫切地希望后继者能成长为一个于民族、国家有用的人才呵……

从我的处女作到这部书稿的出版,使我想到:我们这一代年轻人,正赶上了风云际会、大显身手的好时代!

我,仅仅是个探索者。

功力的不足,思想的浅薄,对史实的肤浅研读,使我深深地明白:我呈献给读者的只是一部饱含热情但质量欠佳的作品。

“抛砖引玉”而已。

能完成鲁迅先生未竟之业的大手笔,在我们这样的时代肯定能够诞生!稀世的和氏之璧,终究会放射出瑰丽的霞光,呈现在读者的眼前!

能作引此玉之砖,平生之愿足矣!

作者

一九八四年春正月

记于剑南之荚蓉溪畔

第二部

开元盛世

第一章

大唐玄宗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开元二年的春正月,巍巍秦岭仍被去冬的冰雪厚裹重压,难露春容,不过它的支脉骊山,却已雪化冰消,露出一派葱茏春色。每当黎明,便被那朦胧的晨雾所笼罩,若明若暗,影影绰绰,更给人以梦幻般的神秘感。遥看被晨雾笼罩的、连亘五十余里、高近四百丈的峻岭,恰似一匹奔驰飞跃的骊骏,正被云托雾绕,即将出世横空。

晨雾,在雀噪声中淡化、消逝;

朝阳,在彩霞丽云中升腾。

突然,一阵激奋人心的马嘶,应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从骊山传来,直冲云空;

东、西二绣岭,被这激奋的马嘶深深地震撼了。

是老君庙中的神像施无尚道法,赋予了你离地腾跃的灵性?

是老母殿中的天母,在这炼石补天、抟黄土作人的圣地,赋予了你血肉之躯,因而让你,亿万年来空有神骥之躯的骊骏,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嘶鸣?

啊,不!

既非老君的道法,也不是女娲的神力。

看!五十里骊山,旌旗相望,戈矛如林,战马如龙。

立誓重建贞观之治,开创大唐中兴盛世的皇帝李隆基,征兵二十万,以兵部尚书郭元振为统兵大元帅,举行骊山大讲武,以振军威、壮国势。

大唐开元二年春正月己未寅时。

连日来灯光通夜不灭的大元帅辕帐外,神情威武的卫士们,一听当值中军报过时辰,便猛地用铁矛挑起辕帐毡帘门,二十名簪缨血红、甲胄煌煌的旗牌官佐,右手擎着虎头旗牌,左手按着腰刀把柄,迈着大步,走出辕门,在离辕门一百步的上马坪前,翻身上了雕鞍。二十匹坐骑迫不及待地昂起脖子、腾起前蹄,向东、西二绣岭冲去。斜插在马额前缨络里的指路绢灯,随着奔腾的马蹄化为一串流星,在石瓮谷中闪动。这颗颗流星,带着皇帝陛下即将登上讲武高坛、检阅三军的讯息,带着大元帅即将升帐点卯的命令,飞驰到驻扎在东西二岭的左、右军节度大将军行营;并迅速地传递给了骊山脚下的千万座营帐中的数十万官兵。

左右两军的营帐前,都升起了准备应卯的红灯。五十里灯的长河,掩住了天河的辉煌,渲染出人世间最为壮观而瑰丽的光景!

“咚!咚咚!咚咚咚咚……!”

羯鼓,从闪烁炫目的应卯红灯织成的赤霞里,从这势吞五岳的光海中,由紧到急地向五十里连营传送着撼人肺腑的鼓声,拉开了讲武阅兵的序幕。

应着洪亮浑厚的号鼓声,大元帅辕帐外的左、右旗杆上,由护旗尉升起了两面大纛。右杆上,金缎作底,上用黑丝锦线绣着斗大一个“唐”字;左杆上,紫缎作底,上用大红丝锦线绣着斗大一个“郭”字。黎明前的风,饱含着寒意,把两面大纛吹得“哗啦啦”响;这声音,同漫山松涛之声相呼应,使沉沉夜空为之震惊;令近邻的渭川压低了呜咽。

寅时三刻。

两路旗牌官佐,纵马前行,将左军节度薛讷、右军节度陈元礼导入了大元帅辕帐。两位内穿甲胄、外罩战袍的大将,并立帐中,向坐于中帐虎皮帅椅上的郭元振朗声参拜:

“左军节度薛讷,”

“右军节度陈元礼,”

“参拜大元帅!”

年近四旬的大唐兵部大臣,在两位大将的眼中,显得雄姿英发,气度不凡。他的头上,帅盔巍然,簪缨高耸;魁伟的身躯,被夹层锁甲、金紫蟒袍衬托得更加高大威武、豪气凌人。此刻,他面对两位沙场老将,守疆、靖乱功臣,略一欠身,微笑答礼:“二位将军辛苦了!”

边说,边向两位节度示意归位站立;瞬即,微笑在他的眼角逝尽。他把头向左一偏,立于他身左的给事中、大元帅帐下知礼仪使唐绍疾忙高声令道:“大元帅令下!”

薛讷、陈元礼一听,复迈开大步,并肩端立郭元振近前,拱手听令。

唐绍上前一步,展开大元帅手谕,向二节度读道:“大唐天子驾下、兵部尚书、本度讲武三军大元帅郭,令谕尔左、右节度谨受:兹令左军节度薛讷,将左右骁武等六卫、及左羽林骑士,兹令右军节度陈元礼,将威武侯等六卫、及右羽林骑土,以羯鼓之声节之:一鼓示众,再鼓而整列,三鼓而交前。

“兹令三鼓鸣时,左为曲直圆锐之阵;右为方锐直圆之阵。

“兹令:对阵应三挑而五变,步退而骑进,凡五回合之后,各复其位!令出——”

“受令!”两节度朗声受令。

“请二位节度回营。圣驾就要登坛讲武了!”

“拜辞大元帅!”

“禀大元帅,寅时三刻三点!”就在薛讷、陈元礼拜辞出帐的同时,唐绍声音发颤地向郭元振禀报了这个特殊而庄严的时辰的到来

“寅时三刻三点!”应着这声禀报,郭元振顿时觉得浑身血液猛地一下子冲向脑顶,心房也似乎感到了铁甲的束压,“突突”地、带点挣扎意味地狂跳起来。他好不容易才使自己稍稍平静了一些;频频涌向喉头的唾液,也稍稍使那火燎燎的咽喉滋润了一点。他这才发出了口令:“长川接驾!”

令毕,他迅速立起身子,在近卫的伺候下,脱去甲胄外的罩袍,悬起了金鞘玉柄元帅剑,在唐绍和将佐簇拥下,迈大步,出虎帐,上了乌龙宝驹。

唐绍和上百名将佐,也翻身上马,紧列于大元帅鞍前、马后。

行辕仪仗前导卫士们,骑着铁甲罩背的高大的仪仗马,擎着蟠龙跃虎的犬齿纛,导着高举斧、钺的护辕卫队,浩浩荡荡顺着石瓮谷,向设于瓮谷之下的新筑的讲武台而去。

高逾十丈的讲武台,背傍骊山,面向百里长川。临近卯时,曙色如华精碧泓,清澈澄净,充盈晨空。护坛将校,一个个刀出鞘,目光灼灼地立于层层坛阶上、坛栏边;在曙色中,似钢雕,胜铁铸!

“万——岁——驾——到——!”

郭元振的接驾大队刚到讲武台前,从骊山山腰的老君殿方向,便传来了中使的宣呼声。遵照前代帝王讲武惯例,皇帝从昨晚子时起,便沐浴熏香,然后,住于老君殿,祈求老君护佑讲武阅兵成功。

“列队候迎圣驾!”

郭元振朗声下令后,整盔束甲,率着众将列队于讲武台前的黄沙大坪上。按制,在皇帝登坛的前一夜,工匠们已将黄沙铺满了从皇帝停銮处直到坛面的各处路面。

大元帅亲率的接驾大队刚排列整齐,一团团黄云紫雾使出现在长川之畔。

当黄绫大纛在朝霞映照下显现出清晰的轮廓时,只见郭元振一下子跪了下去;紧接着,迎驾的数百人也跟着跪倒,了无声息。

数百面黄绫大纛如荡于峡谷中的雾阵,来势迅猛,盛气凌人。一时间,刚才还空旷无人的坦荡长川,被这雾阵掩去了大半。千军万马虽肃穆无声,却远胜过平昔那景云钟洪亮的声响与篁箫凤管合奏,给皇家带来的赫赫声威。

雾阵更浓。

面对这紫云黄雾构成的排山倒海的威武气势,不仅云雀敛息,松涛无声,连那时时奋蹄欲驰的骊骏,似乎也被大唐皇帝的凛然天威所震慑,曲膝伏项。

刚刚聚集的雾阵,陡然间大开大阖,一团白光,冲开雾阵,直射迎驾众人的双眼。

“照夜白!”

迎驾的大小将领被这白光扫伏在地,他们激动地暗暗唤着皇帝“五宝”之一、这匹御马的名字。看见它,人们忆起当年韦氏图谋篡国,是它,载着那时还是临淄王的皇帝陛下潜入禁苑,说动业已叛誓的苑总监钟绍京,救出羽林将官,一举翦灭诸韦,匡扶了大唐社稷,使生灵免遭涂炭;尔后太平擅权,倒行逆施,又是它,载着年轻君王,于承天门下一举铲除太平逆党,使中兴大唐之志得以施展……

今日的照夜白宝驹,丰姿不输往昔,白玉黄绫鞍鞯,使它那雪脂般的身躯,更似银雕玉砌。那在一瞬间之前,还曾生烟飞云的四蹄,此刻稳稳立于黄沙坪上,正如四根玉柱,巍然屹立;闪烁着银光的厚密的鬃毛,被皇帝的心腹爱将、龙武将军王毛仲亲手剪成了起伏婉蜒的“三迭浪”样式。这样式,称为“三花鬃”,是三品以上御马的特殊尊贵的标志。这标志,更使它在人们的心目中增加了无限的魅力。

王毛仲按剑执缰,紧傍着三花御马照夜白。

内侍省长官、右监门将军高力士,从殿中监姜皎手中,接过黄毡,小心翼翼地铺在皇帝右足边的鞍蹬下。

“臣,元振率帅府将佐,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略含惶恐的山呼声中,大唐皇帝李隆基松开手中缰绳,在王毛仲、高力士、姜皎的搀扶下,足离金镫,踏上黄毡。年轻君王扬扬剑眉,向接驾的兵部大臣投去矜持、威严而又安详的一瞥。

“护驾登坛!”

紧跪于郭元振身后的知礼仪使唐绍,在皇帝收回目光的同时,高声宣告着;平展的黄沙甬道上,印下了足登鹿皮镶玉战靴的皇帝那踩踏有力的足迹;很快,凹凸之迹被众多的护驾臣佐的足迹弄得纷乱杂迭了。只有中梯上的黄沙路面,留下了皇帝的一双足印。

离坛顶还距离一丈左右,躬身于侧梯护驾的内侍省大臣高力士,向皇帝伸出四指,暗示着卯时已近。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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