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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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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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拂袖尽在身后。
你道是一场美妙邂逅?
非也非也,南湘摇摇手指。那不知是何方神圣,今朝不过是白龙鱼服罢。
南湘心中甚至有一个大胆而荒谬的猜想隐隐浮现,可仔细一想,那人尚在庆州之外,又怎可能眨眼便到了今城?
“您亦是白龙鱼服。”杏低眉道。
“这倒也是。”南湘一笑,“遣几个人跟随,再叫憨园给我查查。”末了,南湘吩咐道。
随即挥之脑后。
*** *** ***
再有一日,则是那大奚国皇子抵达今城的日子。
南湘这日请示了女帝,获了首肯。
“南漓重任在身,却少有经验,你多去看看倒也无妨。”女帝挥挥手。
南湘心中暗喜,这可是金口御言呀。她即刻便去薄熙宫那看望自己弟弟。
南漓仍住在皇宫禁城之中,并没有单独开府。
南湘走过沉沉甬道,抵达南漓宫殿时,看着冰清玉洁的墙体,精雕细镂的摆设,还是觉得其冰冷沉静,美不胜收。
南漓惊喜拥抱南湘,后挥退侍从,牵过自己姐姐手相对坐下。
南湘笑着拍拍他手,关切的问道:“近日如何?”
南漓笑道:“一切都好,还请姐姐放心。”
“作为迎赞之宾,迎接大奚皇子,你可做好准备?”
“我必定尽力,不致让圣音皇室丢脸。”
倒真不似装出来的模样。南漓华丽风流的伏羲眼,回答间一眨一合,如若有光。
南湘一笑。
“你有自信,有能力,又谦虚,那便是最好的了。”
“姐姐可是在笑我……”南漓撒娇,似怨似羞似欢喜。
南湘被他扭着摇晃手,只得道:“南漓误会了不是,姐姐岂有作弄之心?”
又细细嘱托道:“兹事甚大,万望谨慎小心。涉及两国邦交绝非小事,职责慎重,不可有纰漏,我委实有些许担心。——但,”
南漓不解的抬起头来,只见南湘转而一笑:
“但是,我深知吾弟自幼聪颖敏捷,后又在深宫中独自支撑,殊为难得,让我这做姐姐的,既欢喜又感叹,所以如今南漓单薄肩头挑着重担,我虽心忧,却也是放心,南漓定不失所望。”
“只是你要答应我莫要因大事急坏身子,三餐定时,按时休憩,忧身可以,莫要忧心,可好?”
长长一席劝解,其后浓浓关心,让南漓双目噙泪,突然俯身,埋首在南湘膝头,肩头耸动。
南湘只觉衣衫有湿润之意。
“南漓乖,莫哭——”南湘慢慢抚摸他的额发。
而后慢慢扶起他,替这平日里华丽风流不假他人的少年擦干泪,“嗯,好一树梨花带雨,哭也能如此好看,不愧是我弟弟。”
南漓失笑,半挂泪珠半展笑意。轻轻捶了自己姐姐一拳,后又舍不得的用脸颊贴近南湘膝上。
活像一只眷念不舍的大猫。
咳。
老实说来,她真是愈发的假了——南湘半真半假,软语攻心,一个假魂灵能有多少真亲情?竟哄得这少年时哭时笑,南湘只得叹惜自己哄骗功夫越发纯熟,咳咳咳。

迎宾

春日晨时,空气凉爽轻薄,虽有阴郁厚重的雨云笼罩,却终究没下起雨来。
薄熙王子南漓率鸿胪寺官员,出城三里,迎接大奚访团。
依仗连绵,锦旗在春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
南漓繁复衣饰,春风吹不动,亦承托不起,华丽逼人的王子被臣民簇拥着,站在队列前端,但知王子一向矜贵华章,而今做派,更显得草木芳华,兰芷之质。
王子远眺,已然可见有彩色旗帜,迤逦千百丈,浩浩荡荡熬而来。
南漓面朝其方向,微抬起下颌。
伏犀眼一扫平日刻意娇懒,难得冷素下来的面容之下,心中亦有些许揣测,让他眼神愈发复杂难懂。
那大奚国皇子,该是什么样。
热衷朝政,手握实权,是一方强男子。又豢养男宠,分桃断袖,荒诞不经。圣音男子即便抛头露面,也大多收敛含蓄,如若俆止周仲微此等登高位之人,内心如何强大,面上亦是不显的。
难以想象一个传闻中,似狐,似鹰,似隼,似狼的男子。谜团笼罩,更让人心中好奇得很……
……
……
待南漓回醒而来,似近在咫尺之间,而迎宾之乐已起,奏韶舞大曲。
大奚浩大奢华的仪仗,处处可见端倪。
三辰旗帜,照其明也,何其华也。饰以金玉、翠羽、珠络、锦绣,析羽流苏前后,云气画帷裳。
此时春风急作,数千面锦旗交错间,隐隐可见巨大的车辕静驻。
圣音礼部官员上前唱赞:
“……今朝来兮,闻和鸾之声,见四方之运……”
大奚国唱礼者亦上前,回应道:
“……和鸾雍雍,万福攸同……”
唱毕。
一时静滞。
宽阔场前,静寂突然降临。
喧哗人声一时俱静,只闻得风吹得旗帜猎猎作响。
南漓看着那巨大车舆,其车辕重辋缦轮,缪龙绕之,华丽非凡。
侍从恭谨前倾身子相请——
竟是要出来了。
流传于坊间中精彩纷呈的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
……
多年之后,大奚太女颜徵,亦询问自己丈夫。
“当日相见,你觉得我家小弟究竟如何?”
南漓笑曰:“冠服致美,佩纷玺玉。敬敬报情,尊尊下欲。孰夸华文,匪豪丽缛,漓自愧弗如。”
颜徽失笑,“坏阿漓,竟用套话敷衍我。”
半晌,南漓方才叹息。
“当真惊艳。”南漓重复道,“当真惊艳。”
当日颜徽缓缓下舆,万般猜想不如惊鸿一见。
浸于圣音十八年的南漓,自诩看遍天下人物,而今,朗朗乾坤之下只一个起身之势,便已撼动。
颜徽从中起身,额前冠冕数珠随动作颤动。
身躯高大强壮,服侍华丽高贵,气势勃然浩大,似有力量使人折服心肠。
圣音皇族亦有夺人眼目的气度,清雅矜贵,高洁不染。几大世家,其间少男少女,或冷淡高贵,或清雅高华,或沉郁隐忍,或芬芳明丽,或优雅动人,皆各有所长。
可这来自异国的皇子,又是另一番不让的风采。让他当日自诩看遍天下之言,尽数落空。
此人无需面见其容其貌,便已觉灿烂如阳,浩瀚如海。
步步踱下的姿态,踩踏异国国都土地,犹如自己疆域般坦荡而骄傲。这个男子,行止间绝无圣音人之含蓄沉郁,另一番风度,同样高贵。
龙盘虎踞般步步越众行来,仿佛在人海间劈出一条道来。
南漓以目相随。
注视着面前同为高贵王族血脉的南漓,颜徽已然先行微笑,明灿照人,“大奚颜徽,今朝来矣。”
其声线低沉,语意却明亮,似有无限光芒。
南漓一笑如皎月,清贵无匹,“圣音南漓,今朝迎矣。”
后书记曰:
值春时,大奚访团来使。王子漓为迎赞之宾,出城三里相迎。
大奚皇子颜徽,冠九旒之冕,衣玄端之衣,备五采,饰大佩,文罽玉缨,象镳金赜。
圣音王子南漓,冠高山冠,飞月之缨,丹纨里衣,鸾凤类而色青,光明章表。
皎皎日月亦不能与之争明。

惊见

——“大奚皇子使臣到!”
朝间正殿。
女帝煞有兴趣的看着一行服侍迥异的人鱼贯而入。
其中一人,宽肩窄腰,挺拔姿态,服侍华丽更甚,便应是那皇子了——女帝眼神流连其周身,眼带兴味。
大奚使臣跪于地扳之上,口称万岁,以外臣之礼拜过圣音皇帝。
皇子南漓则深深俯身,右手抚左前胸,表示尊敬。
而后,众人起身。
“尊敬的圣音皇帝陛下,颜徽带来大奚国皇帝亲手所写国书——”
……
……
当日夜,女帝开夜宴,以迎贵客。
南湘进宫去。
临行前,谢若莲颇有些惆怅。
传说中那断袖皇子让他有些向往之意。
“你向往个屁呀——”南湘笑骂。
谢若莲混不理睬。
奈何宫中规矩森严,若打扮成小厮,亦不能跟随而进,最后只得南湘一人赴宴。
南湘欲留他府中有些愧疚,却在看着他长吁一口似遗憾,转眼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心中莫名不安起来。
谢若莲摆摆手,“去罢去罢,莫担忧我。”
这句莫担忧,则害她一直牵念着,待南湘坐上殿中,仍觉紧张。——那谢若莲该不会倒腾出什么意外来吧……
身边有宫侍掌灯燃烛,照亮内外。
早晨阴郁厚重的雨云,终于拧出水来,外间细细簌簌的声音,分明是雨声。
陪宴皆高官重臣,先行进殿等候,待女帝携凤后,与大奚皇子,访团副使驾临。此时得空,不免小声寒暄,独南湘一人面对食几,长吁短叹。
一个时辰有多,女帝贵客皆未到。南湘再默默叹了口气,准备出去先行更衣怎地散散心情。
正巧有宫侍端着托盘,慢慢走近。
她正要转过身来,刚好有一人已捧着一个瓷杯放在南湘面前小几上。
南湘一怔。
寻常宫服,偏偏就他穿出一身自如。
声音居然还带笑意:“贡品云梦岩巅茶,此上贡岩茶颇难得,王女慢用。”
本就觉眼熟得可疑,再一听那声音——
南湘心神猛地一颤,腿立马就软了,“你,你,你怎么在这……”
宫侍施施然起身,退后屈膝行礼,并不言语,只笑眯眯的冲南湘眨了眨眼睛。
——不是那胆大包天的谢若莲还会有谁?
……
南湘压低声音,掩不住心急,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谢若莲再一眨眼睛,竖起食指轻轻贴到嘴边。
嘘。
正值此时,内侍一甩拂尘,上前拖长声音唱道:“陛下驾到——凤后殿下驾到——大奚皇子殿下驾到——”
一片悉悉索索衣裳摩擦声。
宫侍顿时整齐跪地。
南线只得暂且放过他。
夜晚日坠,白月悬升,却被乌云遮住,天幕一片漆黑。
雨势绵密。
殿内灯火通明。
女帝陛上大步踱入殿中,通身玄裳深沉,垂十二旒,纹日月星辰,山龙华藻。
凤后在其后入,同样衣玄端素裳。
君后二人并立,皆是一派玄素华衣,犹如画中仙一般,通身皎皎,众臣不敢视之。
纷纷伏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湘亦叩首行礼。
她低头间,眼角恍见又有一人踱进殿来。
南湘只能看见一角宝蓝的衣袍,还有一双黄金履,南湘眼见着从面前走过。
这人步伐不紧不慢,端得是龙行虎步,洒脱自如。
从面前掠过。
……
南湘起身后,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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