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吉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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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臂吉他手-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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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知道,当初那一时糊涂,为了哥们儿义气,图一时潇洒痛快,为一时的面子而误入歧途,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后果啊!向南飞后悔时却已经太迟,他好像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十二年,还有半条手臂,那是多么大的代价!
向南飞哭了,他呜咽着说:“我真的错了……”
赵子田见过很多这样场景,少年犯为自己的行为担负十几年甚至更多的刑罚,跪在地上忏悔:“我知道错了。”其他人不为所动,照旧干那些勾当。然后,又轮到他们跪着忏悔:“我错了。”其他人仍不为所动。明知故犯,屡教不改。每每到此时,赵子田都无比惋惜,心如刀绞。他也不想看孩子们这样痛苦,但他必须以此告诫少年们:不要执迷不悟。
说实话,赵子田认为,青少年犯罪并不全都是他们的错,他们毕竟是一群孩子,家长以及学校对他们并没有及时疏导和管教,任由他们胡乱接触不好的环境,任由他们被这样玷污。树要经过修剪才能长好,更何况人。
赵子田无可奈何地安慰向南飞:“没事,没事的……好好改造之后依然可以重新做人。”
向南飞心灰意冷,但他必须面对残酷的现实。他真的好想扑到母亲怀里大哭一场,但她现在在哪儿呢?
赵子田理解他,其实长期的压抑和心理阴影也是青少年犯罪的一个主要因素,一些患有心理疾病的孩子需要通过特殊的方式来释放和宣泄自己,以此来满足心理平衡。这些孩子从不会关心别人,但谁又关心过他们?
赵子田一时间感慨万千,向南飞此时却很难受,很茫然,不知该怎么办。
之后,赵子田和向南飞谈了谈心,告诉他一切都还有希望,大家都是爱他的,包括他的父亲母亲,包括少管所的教员,大家都希望他重新做人。
那天他们谈到很晚,向南飞听过赵子田语重心长地开导后哭得一塌糊涂。向南飞哭着说自己好后悔,自己失去太多东西了,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他真的不想坐牢。向南飞还说,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父母也不管自己了。
赵子田告诉他:“你不要老是想自己失去了什么,多想想自己还拥有什么,其实你很幸运,有那么多人在帮你。”
走之前,向南飞仍然很低落,赵子田就逗他说:“我也该走了,北城少年管教所随时欢迎你的到来,有赵所长在,谁敢惹你?”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绝望的“杨过”(5)
向南飞终于苦笑了一下。然后目送赵子田渐渐走远了。
第二天早晨,法院派人去医院宣告审判结果,判处向南飞有期徒刑十二年。几个人站在病床前走形式地串了一遍,并宣告本判决为初审判决,就是说,向南飞可以上诉。
但他接受了判决,不打算上诉了。这是自己罪有应得。
父亲仍然没有露面,即使今天是第二次手术的日子。
赵子田带着刘溥过来看望向南飞,买了很多的礼物,有水果、点心,还有两本书,一本是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另一本是海明威的《老人与海》。赵子田说:“好好看看吧,挺有启发的!”
向南飞很是感动,很久没有谁如此关心自己了,他有点受宠若惊。
向南飞下面的手术被安排在下午,赵子田向医生问了问的情况,医生说:“情况还凑合,这次手术做完了,过半个月后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向南飞很希望父亲来看看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那么冷淡,也许是自己让他太过失望了。向南飞很苦闷:父亲是不肯原谅自己么?还是嫌弃自己?长长地叹了口气,赵子田安慰他:“没事,一个小手术,还有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嗯,还有半个月就要蹲监狱了。”向南飞感慨。
看得出,向南飞很是消沉。赵子田怕他自暴自弃、破罐破摔。人活着就靠个信念,像向南飞这样,如果连信念都失去了,那他就真的没救了。
刘清发现这孩子极少有笑容,也不想说话了。警方几个月前安排便衣监控他的时候,看见他挺活泼开朗的。刘清觉得这孩子也是可怜,但正应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她恨不起来。
两人想方设法地开导他,要不然就逗他笑。向南飞哼哼啊啊地应和着,道理他懂,但真做到谈何容易?他现在倒想知道宋明他们几个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江枫呢?他的事有谁料理?
刘清觉得向南飞与那伙哥们儿之间的兄弟情谊值得钦佩,这是心里话。那些在道上称兄道弟的人之间有时确实有几分真情的,但在那时,这真情恰恰成了他们犯罪的一个因素,刘清只好告诉他:“江枫的后事由法院办了,和他哥哥在一起葬在长青山。有时间我们带你去看……”
向南飞激动起来了:“长青山?你们一直在暗中看着!”
刘清没办法地承认:“上面在那个时候不允许我们行动,情非得已。”
向南飞很伤心:“警察怎么可以这样呢?那么之前呢?”
刘清解释道:“其实上级的指示是端掉刘军他们,你们正好也来凑热闹,我们就一举三得。这次抓捕很成功,有四十八名罪犯落网……”
向南飞不再说话了。
转眼间到了下午,阳光变得有点儿暗起来,向南飞在医生和护士的陪同下躺在了手术台上,这次手术仍是局麻,右臂上下各扎了一针,然后医生用手术刀把感染的组织一刀一刀切下来,又检查了骨头的情况,断骨处比预想的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从外边已经看不见骨头。
手术之后,创口被包扎好,身体上有些轻微的伤口已经拆线了。向南飞数了数,看得胆战心惊,以前总是不敢看,现在才知道自己身中了数刀!这种伤势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不知道是谁把自己砍成这样。
他现在小腿的夹板还不能取下来,也坐不了轮椅。住院的这几个月,除了接受治疗,和赵子田、刘清聊天谈话之外,也没什么可做的,只是吃饭的时候很困难,如果完全靠他自己,一顿饭起码要吃上一个小时,因为向南飞用左手夹筷子根本做不到,气得他直咬牙。 。  。。  想看书来
绝望的“杨过”(6)
护士只好喂他,这让向南飞很不舒服,好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在医院,向南飞还觉得少一只手没有什么太大的不便,等到后来出院之后,他才真的体验到了这种身体精神都无法承受的痛苦……
后来,赵子田告诉他可以保外就医。向南飞就在医院养了四个月,直到伤好。
6月29日是向南飞出院的日子,是赵子田和刘清帮他办理了各种手续,另外,两人还带了其他的两位教员来接他出院,但让向南飞很不解的是,父亲还不来看自己,难道父亲真把自己给扔了?
同来的两位教员一个叫王郡,向南飞不认识他,还有一个,个子很高,脸上有一颗痣。他自我介绍说叫郑义,原是分安的一名技术员,后来改行去了少管所当教员。
向南飞就看着郑义,越看越惊讶:“你是上回那个出租车司机?”
郑义就点了点头,说:“是的,那次公安缺警力,我去临时帮忙。”他随即叹了口气,很惋惜地说:“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向南飞无言地叹了口气。现在都这样了,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告诉郑义:“那天早上,您唱的那首歌很好听……”
郑义说:“这首歌没有名字,是一个快死的少年犯写的,他才18岁。杀了他的两个好友,就被枪决了,执行死刑的前一天晚上,他让我把这首歌记下来,让大家都看看,都别这么糊涂!”
向南飞明白,这些他全明白,但都晚了,他悔不该当初一时冲动走了歪路,但现在一切都不可能再改变了。十二年,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
这时候赵子田和刘清回来了,扬扬手里的一堆手续单,说:“行了!可以出院了。”
赵子田从少管所给向南飞带来了一套新的监服,是那种蓝色条纹的,一道一道像囚笼。赵子田让他把住院的睡衣脱下来,帮他穿上监服。
但是向南飞客气地拒绝了,他觉得这样子事事都要别人帮的话,自己就太废物了。
他看见了自己拆完纱布的伤口和断臂,都是一道一道的伤疤,断臂处的新肉已经长好了,但是看起来挺可怕的。向南飞叹了口气,然后开始穿衣服,失去一只手臂让他十分不习惯。
这是他手术后第一次自己做事,他根本没想到连简单的穿衣服都变得这么费力,老是套不上去,扣子花了五分钟才系上,旁边的赵子田用一种十分怜悯和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说:“别弄了,我来帮你吧。”
向南飞讨厌那种眼神,他咬了咬牙,套上裤子,站起来,发现自己头上竟全是汗。赵子田很高兴似的叫起来:“行啊你!不错不错……”
之后,所有的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带着向南飞走了,从他住的病房到医院大门,也就两层,但是穿过楼道时,向南飞就看见满楼的家属、病人和医生几乎都盯着他看。看怪物似的议论着,都觉得稀奇。
向南飞很不自在,甚至有些胆怯地不敢抬头。
刘清很理解他的心情,她是个比较现实的人,劝向南飞说:“这的确是很不公平的,没有办法。除非你真的有本事,否则就是嘲笑和歧视,就是这样,很多人也和你一样!”
向南飞就在想:我有什么本事呢?
这时候印着‘北城少年管教所’的白色面包车从马路那头调转开向这里来了,赵子田拉开车门让向南飞上车,他转头看了看四周,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几只麻雀站在电线上,天空灰暗。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看见这种场景了,再看就是十二年之后了吧! 。。  。。 
绝望的“杨过”(7)
“南飞,走吧。”
向南飞上了车,刚刚坐下,开车的司机看见他之后惊奇地问:“小伙,咋整的这是?”一种找乐子的语气。
向南飞没理他,那司机却讥笑道:“架子还挺大的啊!这儿可不是由你胡来的地方,少管所里头有你苦头吃的。”
司机的挖苦让他有点儿窜火了,赵子田非常及时地劝住他:“甭搭理他,司机不是我们所里的人。”说着车子开走了。
一路上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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