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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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传奇-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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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如安琪儿一样的女孩子叫马利,看在徐佐子的眼里,如婴儿般纯真。她是那么的像姚晶,但只是外表像,内里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会这样批评她的生母最喜欢的东西:

  “那些衣裳都不是人穿的。”马利说:“穿上仿佛天天置身化妆舞会中,要不就似豪华马戏班的制服,真奇怪她会有一屋子那样的衣裳。”

  这就是代沟了,相差十多年,姚晶之熊掌,竟变成了马利的砒霜。这是姚晶做梦都没想到的吧?

  徐佐子这才发现,不同的环境培育不同的人品。姚晶也早知道,马利尽管外型跟她长得一样,性格却与她没有半丝相近,她女儿根本不稀罕她所追求的一切。

  所以她不能够把任何东西交给马利。

  马利不会接受。

  她只得把一切交给陌生人。

  在这之前,这个“陌生人”还说:“女人们要生孩子,人死留名,雁过留声,孩子身上有她的血液……”

  殊不知,世事如棋,什么样的结局都可能出现,姚晶生的孩子就是不像她。

  对于马利来说,生母只是一个银幕上的符号,是一个如在云端中让人看不清的陌生人,她小时候离开了她,长大了也不需要她。她们分属截然不同的世界。

  马利感到她现在的生活很好,幸福并没有标准,当事人觉得好就是好。

  最主要的是她并不觉得自己美若天仙,她只把自己当作是平凡人,普通人。

  也许作一个普通人是沉闷的,是劳碌的,但毕竟还有犯错误的机会和权利。而姚晶,她在本质上是个普通人,却在时移境迁中成了普通人的偶像,不仅要有无懈可击的容貌和演技,甚至连衣服都没有一件是安分守己的,务必要把全人类的目光都匀过来,而且跟着还要叹一句:多么高雅美丽有品味。

  最惨的是,必须有“无懈可击”的私生活,她的观念太陈旧,以致并不算错误的事情在她也如致命的打击。

  她既难过群众的那一关,更难过自己的那一关,也许对于这么一个寂寞的人来说,死是最好的解脱。

  她的死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起码她惊醒了徐佐子。做人不要做得这么触目突出,成为众矢之的,骑虎难下,多么危险。

  还有她遗下的马利,马利的价值观和伦理观更让她如醒酗灌顶:与其去看重遥远而缥缈的东西,还不如抓住眼前实际的东西。

  于是,她哽咽着对闹翻了的男朋友杨寿林说:

  “姚晶这样美这样出名,然而她爱的人不爱她,爱她的人她又不爱,一点用也没有……当我死

  的时候,我希望丈夫子女都在我身边,我希望有人争我的遗产。我希望我的芝麻绿豆宝石戒指都有孙女儿爱不释手,号称是祖母留给她的,我希望引、儿在结婚时与我商量。我希望我与夫家所有人不和,吵不停嘴。我希望做一个幸福的女人,请你帮助我。”什么都无所谓了,就是不要寂寞,在这年头,谁会得像姚晶那么在乎姿势?表面上是套七彩缤纷的戏剧片,其实只是套黑白片。真是枉担了虚名。实际上亦费的心意在很多方面类似于徐位子。

  还是撒韬说的:随着时代的进步,文化观念在香港这弹丸之地也处在不断的檀变之中。适合人心灵自由的空间在相对地变狭变窄,这其实也是技术社会的必然。

  亦舒想做一个拘束很少的以文学艺术为生的人的念头,不免要受到社会力量的核桔。在新的实利主义的文化冲击面前,她在哀悼姚晶的同时,也不由得感慨自己。大有“五十步奖百步”的悲凉之意。

  
  






亦舒传奇……飞霞






飞霞

  女人,不论什么年纪、什么身份。什么环境、什么性情、什么命运、什么遭遇,生在一千年前,或是一千年后,都少不了这盒胭脂。

                          亦舒《胭脂》

  家庭是大家都很熟悉的一个概念,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自己是某个家庭或好几个家庭的成员。

  我们不断接触到某种特定的家庭形象——人类学家艾德蒙·李奇所说的“早餐麦片包装上的标准家庭”。在这个家庭中,丈夫是一家之主,面带微笑的妻子则负责照顾子女。我们以为这就是最正常的,天经地义的家庭形式。

  大众传播媒介的呈现更强化了对于女人角色的观念,因为媒体中所出现的女人,通常只集中在非常狭隘的角色范围之内,而且特别强调妻子/母亲的角色。这种现象在电视广告和通俗肥皂剧中特别明显。

  传统上,不论男孩女孩,男人或女人,都相信男人较强壮、刚强,应该负担家庭生计,而女人则顺从、温柔,应当待在家中照顾男人和小孩。即使他们本身的经验与这种想法无法吻合时,他们仍然认为事情本该如此。人们也以为这种家庭对家中的个别成员以及社会整体最为适宜。

  但女性主义者却质疑,是否可以把某一种特定的生活方式当成是自然的、普遍的形式?也怀疑这种形式必然对女人最为有利。

  事实上,女性主义者发现,有越来越多的家庭不再遵从传统的标准,私生子女的人数也逐年增加。当然,传统母性的角色没有多大的改变,而且更多的非婚姻生子女可能是由他们的生母来抚养,对女人天生角色的预设塑造了女人的生活。

  所以,越来越多的职业女性想要小孩,以便逃避无聊的工作,甚至不惜视婚姻为她们想生孩子的代价。有趣的是,同样有许多女人却发现当家庭主妇其实更无聊,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工作。

  什么时候,女人才真正得到合理的重视和真正的解放?

  亦舒也在质疑,不过她不是以理论的形式。而是巧妙地利用言情故事作为载体。

  《胭脂》可视作为对家庭、对母性的一种审视。

  《胭脂》是没有家庭观念的,婚姻并不是女性的唯一选择。

  对于杨之俊来说,如大多数的女人一样,盼望着正常的家庭,但她却清醒地将家庭制度和她自己的家庭清楚地区别开来。前者是她追求的目标,而后者在她的经验中,却常常无法达到她对家庭生活的渴望。

  女性在成长过程中,期待结婚,也想要婚姻,她们视婚礼为生命中的最高潮时刻。但不幸的是,婚姻生活到头来很少能像她们所期盼的那样,现实和梦想间的差距何只千里。

  之俊的母亲还曾经有过婚礼,只不过婚纱尚未在箱子里压皱发黄,她的父亲便与母亲分开,另娶了一位广东妇女,再养了两个儿子。

  之俊却是连婚礼也欠奉,便生下了女儿杨陶。

  三个女人并不在一起住。

  她们的家——倘若能称为“家”的话,似个女儿国,无限的惆怅。

  都是为了男人。

  男人不与她们住,但并不代表她们不受男人的困惑。

  只是杨之俊从来没有后悔过生下陶陶。女儿是她们生活中的光辉,一直给这个“家”带来快乐欢笑。

  自从人类社会出现了母亲这一角色,母爱便一直享受着人们众口一辞的赞颂。他们孜孜不倦地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颂扬母爱的亲切、温暖、深沉、坚强、无私与伟大。

  的确,多少个世纪以来,无数母亲为他们的子女所作出的贡献,完全无愧于这一厚爱。

  难怪法国文豪雨果有这以一句名言:“女人是弱者,但母亲是强者。”

  日本的油田大作在〈校性箴言》一书中曾经写道:

  当母爱是一种不求报偿的行为时,它是尊贵的、辉煌的;但一旦母爱与母亲的名誉欲或依赖心理交织在一起时,则不但会使母性本身受到玷污,而且必然会敏感地反映在孩子身上,那些消沉、乖僻的孩子便是其例。

  杨之俊无异是个好母亲,她给予陶陶那么大的发展空间,让陶陶一辈子都会对生活感恩。

  但除了女儿,之浚并不是一个幸运的人,爱情是她无法回避的“劫”,不管她曾经怀着多少温暖的希望。它使人成为奴隶,不明不白的,她曾经爱过的人变着法子地折磨她。

  陶陶的父亲,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十八年前一走了之,留下杨之俊,艰难地生下了陶陶。

  十八年后,他却要认回陶陶,因为他在婚后发现已不能再生育。

  把个杨之俊气得七荤八素。

  叶家父子更是混账。

  叶世球刚刚使之俊重新对爱情有了渴望,却又转头去追杨陶了。

  叶成秋一直是之俊母亲的“护花使者”,从上海到香港,两人都为不能成眷属而伤怀。可最后,他求婚的对象却是杨之俊。

  这世界简直乱了套了。

  所以亦舒说,都是为着男人,过去的男人,此刻的男人,你若不控制他们,就会被他们控制。

  《胭脂》作为言情小说,几乎没有一般畅销书的特点:腐施的爱情,离奇的家庭恩仇,大喜大悲的结局。它更多的只是一点点的感情历程——三个女人的流年。

  确实,生活常常很不景气,然而每个人都为此付出了代价,回首往事真是百感交集。但幸亏,还有能把握到的明天。

  读它就好像看到三个女子:老的落在了荒凉的土地上,一辈子弱不禁风,怨天尤人;中年的堪堪的将要掉下去,却又凭着自己的毅力硬是打出了一个局面;年轻的碰上了好时候,前程灿烂如锦。

  女人的一生,不再像千百年来所习惯了的那样,需要家庭才能生存了。

  而维系母女两代的,除了命运冥冥中的安排,还有一种对未来生活的渴望。这样,无论是之俊和母亲,还是之俊与女儿,母女的反差都是很大的。

  作为母亲,之俊和她的母亲似乎已勘破了天机,对生活未尝不悲观;但作为女儿,之俊和陶陶都用辛苦,勤奋的态度去追求理想,竭力想甩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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