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博士鲁比尼的金融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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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博士鲁比尼的金融预言-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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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并非没有意识到此举的危险性,证券交易委员会还是一致同意了它们的请求。一位委员在只有少数几个人参加的听证会上评论道:“我们知道它们都是大公司,这也意味着一旦出现问题损失将十分惨重。”监管的放松使得投资银行把其杠杆率大幅提升至20~25倍,甚至高于受到严格监管的商业银行12。5的杠杆率。

并不是每个人都将金融危机归咎于放松管制。有些保守的评论员认为危机源于政府的过多干预,而非过少干预。他们认为,1977年的《社区再投资法》(Community Reinvestment Act)助长了泡沫的膨胀,因为该法案禁止银行歧视低收入人群的贷款申请,使低收入人群和少数民族可以更容易地获得抵押贷款。在保守派看来,这项法案及其修订版支持了房地美和房利美的发展,助长了次贷市场,最终酿成了危机。

这些论点貌似有趣,实则荒谬。导致次贷市场迅猛发展的罪魁祸首不是房地美和房利美,而是那些私营的抵押贷款公司,如国家金融服务公司(Countrywide Financial)。此外,《社区再投资法》早于房地产泡沫很久。20世纪90年代修订的法案确实要求房地美和房利美投资包括次级贷款在内的抵押贷款,例如,1997年时,它们的贷款中42%来自于收入低于同地区平均水平的债务人。其中有些是次级贷款,但到底有多少还不得而知。无论如何,房地美和房利美主导了次贷危机这种夸大其辞的说法肯定是不对的。

其真实情况是,联邦政府长期以来一直对购房者进行资助和补贴,以减少购房支出在他们总支出中的比例。这些补贴包括从个人所得税中减免购房的财产税及抵押贷款利息。同样,对于出售第一套住房的收益也免征所得税。最重要的是,许多政府控股的企业,比如房地美、房利美以及FHA(联邦住宅管理局)、联邦住房贷款抵押银行等等,也对房地产和抵押贷款市场进行资助和补贴。这些补贴也许并不会引发房产泡沫,但它们无疑为泡沫的膨胀创造了条件。





影子银行


如果说政府助长了泡沫的膨胀,放松监管又取消了对金融公司的约束,政府监管无法跟上金融创新的步伐也是罪恶之一。政府的失职不仅仅是对复杂的衍生品和金融机构的薪酬机制熟视无睹。在过去的30多年里,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的保罗·麦卡利(Paul McCulley)所谓的“银子银行体系”迅速崛起,使金融体系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戏剧性变化。

要想理解影子银行的概念,必须先回顾一下银行的业务构成。简单地说,银行吸收短期存款,以贷款的形式投资出去。这些存款构成了银行的负债,无论何时,只要存款人想要取回他们的资金,银行必须如数奉还。

银行不会傻傻地守着这些存款,会把它们以抵押贷款和其他长期投资的形式借贷出去,比如10年期的企业贷款。也就是说他们借入存款,发放贷款,从中获取利息收入。然而,其中的情况并非这么简单:银行的负债(以存款的形式存在)具有较高的流动性,而资产的流动性很差(和土地、工厂里的新设备以及其他不能立即变现的资产捆绑在一起)。

通常情况下这不是问题,几乎不可能出现所有存款人都去银行挤兑取现的现象。但这确实发生过,比如,大萧条时期恐慌的存款人涌向银行的挤兑事件。导演弗兰克·卡普拉(Frank Capra)在电影《美丽人生》(It's a Wonderful Life)中将这一恐慌事件刻画得活灵活现,这部电影描述的是生活在一个小镇上的银行家乔治·贝利跌荡起伏的人生。

当贝利被前来取钱的忧心忡忡的储户围困时,他就银行业做了一番即兴演说。他告诉那些认为银行只是把钱闲置在金库里的储户们说:“你们把银行完全想错了,以为我把钱都放在保险箱里了,其实钱不在这里。钱在乔的家里……在肯尼迪的家里,在麦克琳太太的家里,钱在千家万户。”换句话说,高流动性的存款已被转化为低流动性的投资,不能立即变现的。就像贝利向储户解释的那样:“你们把钱借给他们去建设,然后他们会以最好的方式回报你们。”

贝利的困境是处于黑暗的大萧条时期的银行的真实写照,他是在与“期限错配”(maturity mismatch)问题抗争,即:负债是短期的“活期存款”,而资产是长期的,不能立即变现的。结果是若不花费巨大成本,几乎不可能立即用一笔贷款去偿还另一笔存款。在遭遇挤兑时,银行可以采取的措施是出售像抵押贷款或其他贷款之类的资产。不幸的是,当恐慌充斥整个银行体系时,每家银行都在出售资产,其售价只能是平时的很小一部分。

在现实中,这就意味着陷入流动性危机的银行很快将从流动性不足变为丧失清偿能力。有时银行注定将走到这一步,因为不论以多高的价格出售,其资产永远也无法满足存款人的需求。但在其他多数情况下,银行仍具备清偿能力,只是投资的资产缺乏流动性罢了,从而造成其短期负债超过流动资产。在大萧条时期,银行都会由于这两种原因破产。不管是否会引起恐慌,有些银行永远也没有能力将存款偿清,而另外一些银行可以在得到援助的情况下偿付。

援助有两种形式,其一是最后贷款援助,其二是存款保险。前者在大萧条时期曾被使用,但美联储却没有用好;后者产生于银行立法新政时期(New Deal)所设立的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ederal Deposit Insurance Corporation,FDIC)。这两种应对银行挤兑的措施存在细微的差别,前者向银行提供资金以支付存款人,遏制银行挤兑现象,避免银行低价甩卖资产。相反,后者则从源头上遏制了银行挤兑现象,让人们坚信不论银行遭遇流动性不足还是丧失清偿能力,他们的资产总是安全的。

二战后,在美国和大多数资本主义国家,最后贷款援助和存款保险都成为了一种常态。被援助的银行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放弃一部分自主权以规避道德风险,在流动性、杠杆比率以及资本比例等方面接受监管。这将限制它们的经营活动,结果,银行变成了保守而可靠的行业。有一则流行的笑话这么说:银行业是按照“3…6…3”的法则运营,也就是银行家付给存款人3%的利息,以6%的利率放贷,下午3点之前在高尔夫球场排队打球。听起来有些夸张,但这还远远不是全部事实。

这些规定好像还不足以控制银行业,于是国际监管机构对银行采取了更多的限制。1974年,由十国集团的中央银行发起设立了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标志着严格监管的开始。

你不可不知的危机名词

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

该组织的命名来自瑞士的一座小城,也是全球金融体系的核心之一,国际清算银行的所在地。

1988年,巴塞尔委员会为世界各国的商业银行制订了一个旨在评估各种资产风险的资本充足比率规定,称为《巴塞尔资本协议》,明确规定了根据它们所拥有的资产风险,银行应当持有多少资本。该协议的核心是银行的最低资本要求是8%,即银行的准备金占风险调整资产总额的比率必须大于等于8%,资产风险越大,所需的资本也就越多。

尽管巴塞尔委员会对成员国没有法律上的约束力,它的建议还是为世界各国所采用。巴塞尔委员会没有就此满足,并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发布了更多的建议。这些建议的作用显而易见,巴塞尔委员会在1997年的一份报告中称:“不论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任何一个脆弱的银行体系都可能对本国和全世界的金融稳定构成威胁。”

2006年,根据这一指导思想,他们对《巴塞尔资本协议》作了修订,称为《新巴塞尔协议》和第一个版本不同,《新巴塞尔协议》中的一些建议并没有获得广泛认同(详见第8章)。

原因何在?简单地说,并不是所有的银行界人士都只追求稳定性和安全性。19世纪80年代以来,越来越多的金融从业人员看到了掘金的机会,但前提是必须让银行在没有安全网保护的情况下走钢丝。有很多办法可以让银行逃避监管,但同时也将失去(政府)给予普通银行的保护。于是,他们开始了一种“监管套利”(regulatory arbitrage)游戏,即为了追逐巨额利润而逃避监管,这促成了影子银行的发展。

影子银行既没有柜员,也不需要在街头摆摊。它们有的是复杂证券的缩写词,被保罗·麦卡利恰如其分地称为“支撑非银行投资管道、手段和工具的字母羹”,而这些证券业务并不反映在传统的银行资产负债表之中。影子银行形式多样,规模各异:

非银行抵押贷款商、结构性投资工具、管道商(conduits)(通过资产支持的商业票据之类的短期贷款进行融资的公司)、投资银行、经纪商(通过隔夜回购协议进行融资的公司)、货币市场基金(募集投资者的短期基金)、对冲基金、私募基金以及国家和地方政府发起的拍卖利率证券(auction…rate securities)和招标期权债券(tender option Bonds)(根据每周的拍卖利率设定的浮动利率证券)等等。

这些影子银行有一个共同点:严重的期限错配。它们大都从短期流动市场借入资金,然后将这些资金投入长期的低流动性资产。它们看似与贝利兄弟住房信贷银行(Bailey Bros。Building & Loan)'2'有着天壤之别,实际上却并无二致,在遭遇银行挤兑时有着共同的致命弱点。

如果影子银行能像商业银行一样接受日益严格的监管,并以此为条件换取最后贷款援助和存款保险支持,便还不至于出问题。但它们没有这么做。更糟糕的是,影子银行体系已壮大到可与商业银行体系相匹敌的程度,资产规模相差无几。因此,影子银行体系处于银行挤兑风暴的中心也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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