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记- 第30部分

孔雀摇头道：“不是，策划这次行动的，是如来佛祖。”

魔罗颔首，道：“我若是要你带我去见如来，你想必不愿意，但若是与他生死决杀，你是否可以不管呢？”

孔雀沉默着，缓缓道：“我并不想向你出手。。。。。。”

魔罗微微一笑，道：“须弥山处于灵鹫之中，四面可藏身的地方很少。若是离得太远，又没有很好的传讯方法，很难控制整个局面。所以，这个策划之人，藏的必定不会太远。”

他向四面环顾了一下，道：“我若是想监控敌人，必定要找一个能看到他的地方，但碧落天梯已经在须弥山最高顶了，那么我会找什么地方呢？”

他的目光再度落到孔雀的身上：“何况像他这样的人，必定喜欢获取第一手的资料，绝不愿意中间隔着太多环节，因此，极有可能，他跟你是直接联络的。”

一丝笑容慢慢爬上他的脸颊：“虽然很难置信，但综合这种种因素，唯一可能的藏身之处，就只有这碧落天梯了。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躲过我的耳目，将消息传递给他的，但现在我想出来了，因为你只是说大声一点，他就听到了。是不是？”

他的手忽然抬起，并没有任何朕兆，墙猛地被他轰出一个大洞，露出了碧落天梯的后花园来。魔罗一字字地道：“他已料定我们没有闲情逸致四处赏玩，因此，就躲在了我们卧榻之侧，而且，就算我要到这花园中来，想必你也会阻拦的！”

后花园中很空，稀疏的并没有多少草木，菩提树并不怎么好看，老干虬屈，就如一位老人一般。树下是一张石几，上面早生满了厚厚的青苔，青苔上面，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石磬，磬声悠扬古朴，就像经书中诵起的音符，非让你清净不可。

黑色大氅，仿佛乌云一般，停在水边，炽烈地烧烤着人的视线。这沉寂之极的黑色，穿在他身上，竟然宛如烈焰一般跃动着。

他的年纪不到四旬，棕色的长发束于脑后，长眉清眸，容貌相当俊雅。神色淡然，却自有一种掩不住的威严，目光如剪冰裁玉，冰冷到了极点。

隔着空墙，魔罗的声音缓缓传来：“早闻如来佛祖的盛名，今日一见，风采还盛传言。”

那人淡淡一笑，眉间的凄苦之容却更是深厚：“叫我如来就是了，不用称呼。”

魔罗道：“佛祖不问红尘之事久矣，又何必自污？”

如来乐棒轻轻敲着石磬：“问鼎天下，人之共欲。而灵鹫自问名声不在幻蜃之下，应该光明正大一决高下才是。”

魔罗微微一笑，他举步向花园走去：“风来吹花，便是花来顾风，风花无尽，只不过其中多了琼楼玉宇而已。”

他静立菩提树之下，仰头叹道：“可惜来的早了，花还未开，东风先冷。”

如来敲击的石磬的乐棒猝然停住，刀锋一般的目光已然抬起，凿在魔罗的脸上：“幻魔既然料事如神，将老朽的谋划全都看得一清二楚，那就请猜一下，我为何要自露短处，让你找到这里来呢？”

魔罗手拂着那青翠的叶，道：“灵山石磬生海西，海涛平处与山齐。清净寂寥，少了知音。先是大悲无相，后是浮屠大阵，再请巫神，佛祖已逆知我所能仰仗的，就是孔雀与蛊惑天下而已。先将我斩伤，再将我这两大法宝封住，无非是想探我的底细。”

如来道：“不错！你身为新国王，却从来没出过手，更绝没有人知道你的底细，但魔国上下却对你都极为敬服。”他的目光锐利起来：“传言魔国中有三大幻魔，蜃楼、噬魂、魔罗。而这三人最神秘的是你，最可怕的也是你！不弄清你的底细，我们绝不敢盲动。”

“这个浮屠大阵的杀局，就是将你手中所有的王牌破掉，逼你施展武功，而且是最强的武功修为！”

（修改）

如来终于咯出一口血，已无力再战，法身黯淡，渐渐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暮色中。

第十三集十面埋伏

孔雀凌厉的目光穿梭着，忽然一笑，道：“中了我这一雷刺，你又能有何作为？让你去又何妨？”

孔雀面向观音道：“这就是我要的结果！不过，只要你乖乖交出《玄黄》天书，观音还可名垂千秋，不然和如来一样，就会变得身败名裂。”

观音捂着伤口，凝视着她的背影，脸上渐渐显出少有的郑重之色。苦笑道：“没想到事态竟然演变成这个样子。”

孔雀道：“我要修炼这部《玄黄》宝典，独霸三界！”

观音道：“你得了蜃楼的不死神功，如来的五行掌，还要修炼这《玄黄》，这样你会走火入魔？而且你肚里的孩子会变成精灵古怪。。。。。。”

她仰天发出一阵狂肆的大笑，从观音手中抢回两片龟甲，飘向半山云雾中。

只见两片龟甲在光影中一闪，云诡波飓，幻出太空的惊天秘密图案。

观音想，这个怎么会似曾相识呢？！

闪烁的星空，将残破的须弥照得一片煌然。

玛雅突然拾起年枭手中的长剑，向昏迷中的年枭刺去！

一枝柳条突然从一旁弹起，带起凌厉的风声，向她电射而出！玛雅猝然侧头，长剑脱手，插入泥土，而那枝杨柳从她左腮畔划过，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玛雅的发髻也被打散，秀发如瀑布般泻下。她缓缓抬头，青丝下的双眸却透着讥诮的笑：“观音菩萨？”

她的笑声有几分嘲讽，几分失望，几分愤怒：“这就是所谓的菩萨？”

观音脸上的神色有些歉然：“我不想伤你，但更不能让你杀他。”

玛雅冷笑道：“为什么？”

观音叹息一声：“为了菩萨誓愿，不度尽世人决不成佛。”

玛雅微哂道：“值得么？”

观音的神色有些无奈：“值得！”

刷的一声，剑华秋虹一般。玛雅剑尖斜指，正对着观音的咽喉。将观音的脸映出一片寒光。而她的眼睛却比剑气还要森冷。

观音站在她的剑气中，雪白的衣衫都被照得发紫。但她脸上始终淡淡的，带着几许歉然，也带着几许坚持。

玛雅突然将剑插入地下，冷冷道：“菩萨，你负伤了，但你一定给我一个说法。”转身向林外走去。

“站住！”观音在她身后道。

玛雅止步，却没有回头。

观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回伊甸园吧，年枭误杀你母亲的事有我给你做个了断，菩

萨表示歉意。”玛雅心中猛然一动，她似乎已经料想到了她说的是什么，忍不住回头。

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没由来的噩寒，失声道：“难道凶手有难言不成，就在我们身旁？”

观音脸色有些沉重：“或许一直都在！”

玛雅深吸一口气，禁不住将目光投向周围。月影婆娑，微风过处，树影层层浮动，透出浓郁的花香。

花香与墨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扉，然而这馥郁的香气中，却始终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败——那是死亡的气息。

观音长长叹息了一声，显得如此疲惫：“我不让你杀年枭，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们目前的境遇，已不容选择。”她深深的看了玛雅一眼：“我们不能选择命运，但我们至少能选择正义。”

这一次，没有向她伸出手，但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玛雅看着她，脸色阴晴不定。过了良久，她终于道：“母亲的死，难道另有原因。。。。。。”冰冷的脸上展开一抹无奈的苦笑：“我信菩萨，你一定给我一个交代。”

年枭仿佛睡死一般，林中的诡异迷障似乎也随之消失，露出一条幽微的小径，一直延伸向远方。

两人眼前的月色却陡然一暗，小径两侧，万株碧桃仿佛受了无形之力的催动，诡异的摇曳起来。大片桃林再次沿着五行的方位，缓缓蠕动。冰冷的杀气又笼罩在这片土地上，却比刚才的更加强大、森冷。

那条幽微的小径也渐渐合拢，似乎就要消失在密林中。

两人骇然四望，只见桃林上浓浓的黑云正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片刻之间，就要将月光侵蚀殆尽。她们当然还没有忘记，灵鹫寺已在燃烧，魔罗的攻击是何等神出鬼没，难以抵挡，而这次的敌人明显比魔罗更为可怕。她们似乎能看到敌人正潜藏在夜色之后，随时会向她们发出致命一击！

观音大喝一声：“走！”拉起玛雅，挟着年枭迅速地向着就要消失的小路冲去。

桃枝纷拂，向两人纷纷拥来，重重地抽打在两人身上，刺破衣衫，直扎入肌肤。但她们根本顾不得这些，只低头向前飞奔而去。也不知逃了多久，身后的喧嚣才渐渐平息。脚下的小路却也到了尽头。

眼前是一片乱石岗，寸草不生，唯有无数栲栳大的山石，凌乱地堆砌在山谷之中。在月色下看去，仿佛潜伏着千奇百怪的异兽，随时都要搏人而食。

玛雅和观音停下脚步，月光清冷，照出满身疲惫的影子。

观音拂了拂衣，叹息一声：“想不到菩萨也有惶惶狼狈的一天。”

看着菩萨年枭散发，白衣褴褛，脸上也被划出了两三道血痕，玛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而她的笑容瞬间凝滞。

在她们前方不远处，竟有一个半人高的山洞，周围山石高耸，似乎再没了别的出路。敌人仿佛九月猎兔的猎人，将野兔四处追赶，再故意网开一面。等惊惶失措的野兔们争相向着那一面逃窜的时候，再持了木棍守住网口，逐个击毙。

玛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观音：“怎么办，进去么？”

观音微微苦笑道：“我们需要疗伤，能有一洞容身，也是好的。何况敌人如此刻意安排，想来也会给我们留下点特殊的礼物。”

玛雅点了点头，低头向洞中钻去。观音本想让她跟在自己身后，却没想到她这么要强，一下拉她不住，也只得由她。

洞口后是一个狭长低矮的通道，只容一人躬身前进，四周的山石十分干燥，地上还铺着一层松软的泥土，除此之外，再无异常之处。

两人也不知在黑暗中摸索了多久，前方的地势突然一扩，仿佛隧道后连接着一个极为宽敞的洞穴，里面透出熊熊的火光来。

无论如何，在黑暗狭窄的隧道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