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暖流年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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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暖流年寂-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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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呵,这就是注定吗?明明是随意拿的两盏花灯,却偏偏字字珠玑,直击内心,让每人所想都一针见血地显现。
暖萱愣神地喃喃自语:“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
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暖萱猛地回头,原来是蔚然和煦含情的盈盈笑容。“想什么呢?走吧?琉祭走很远了。”














往事重演,鹊桥一吻







琉祭一身明黄,并不难找。看到他时,他正在乌压压一群人的后面饶有兴趣地仰头看着灯楼上。
猝防不及地,一颗绣球急急朝着琉祭冲来。琉祭正条件反射地要伸手去接,暖萱一个箭步撞开了琉祭。琉祭哪里被人这么撞过,何况暖萱只是个下人,登时剑拔弩张,抬手就给了暖萱一巴掌。暖萱本就没站稳,再加上这一巴掌火上浇油,直接跌倒在地,滚了两圈,花灯也翻在了地上。顾不及站起身,抹掉嘴角淌下的血迹,就先拾起花灯,视若珍宝地圈在怀中,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拂去上面沾染的尘土,又细细转动着检查了一圈,发现花灯毫发未损才慢悠悠地用手撑着站起身。不管周遭异样的眼神,也不顾琉祭这个珠子,暖萱蹒跚地提着花灯走入了的浩浩荡荡的人流中。
琉祭也呆住了,怔怔看着自己手掌。
陆地本就稀少,加上人们通通在今晚涌到了岸上,着实是无立锥之地。不消片刻,那个单薄孤寂的身影就在寻不着了。
蔚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疾步冲入人流。
蔚然找到暖萱时,她正坐在一座拱桥的岸边,手中拿着毛笔,一丝不苟地在花灯的绢面上描摹着什么,一笔一划,都像在擦拭珍宝一样的小心。
走近暖萱的时候,蔚然看见暖萱一如既往的温婉笑容,不悲不喜。口中轻声念叨着:“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蔚然刚想开口说什么,暖萱却抢先一步抬起头,用下巴指了指桥那头。蔚然回身去看,只看到地上遗落着累银丝珠翠簪,不安分地拍打地面,如鸣佩环。
暖萱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柔声道:“蔚然皇子,去吧,别让帧玥误会了。我知道的。”
收到这个令人心生安定的表情,暖萱周身掀起一阵清风,耳边传来疾步跑开的声音。
琉祭站在桥头,看见那一头的岸堤边上坐着暖萱。她吹灭了花灯的蜡烛,紧紧将花灯搂在胸前,垂眼直愣愣地看着河里潇洒游弋的河灯,一团团、一簇簇的红莲灯此时正安安稳稳地躺在水面,任由粼粼水波推搡着他们,不觉得显出一丝妖娆之气。
脑子里乱哄哄的,琉祭发现自己自从做了留下这萱草小妖的决定那一刻起,自己的脑子就没有一刻是灵醒的。方才他本应留在原地好好照顾帧玥,可他的脚却比脑子脑子更快地作出了反应。心里无名地抽痛,仿佛被人拿赤炎鞭毫不留情地狠狠抽了千百遍,火辣辣地痛。脑子中浑浊着,只有一个念头清晰非常,快点找到暖萱,快点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找到她的那一秒钟,心里又是莫名的安稳。好比终于找到了自己丢失已久的玩具,欣喜激动。可目光接触到她时,心又慌了。为什么,她怎么会那么,那么哀伤?
面容干净恬然,笑意美好安静,明明很美好,她明明什么情绪都没有,可是,看着她心怎么就这么疼?宛若被人活生生掏去了一块,空洞的感觉不减反增。
到底,我们,发生了什么?
暖萱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种熟悉感,抬眼竟是那抹熟悉的明黄色身影。
不一会儿,那身影已到了眼前。
琉祭伸手一把扯起了暖萱,冷声低吼:“你跑什么?不把你主子放在眼里吗?”
暖萱却置若罔闻。自说自话起来:“琉祭,琉祭。我们当时也是这样。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时间太久了,你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我不怪你的。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说着,暖萱的眼圈红了起来。自从刚进宸华殿时暖萱哭过,那以后的三百多年她都未曾落泪。只是,这回还有些不同。暖萱的泪珠子成了真的珠子,颗颗滚圆剔透,幽幽散发着暗红色。叮叮咚咚地砸在石板路上,扑通扑通滚进了河中。河水也渐渐泛出了红光,光芒越来越明亮,仿佛可以穿透人心。
行人们只当是花灯商贩弄出的新花样,个个驻足欣赏,拍手叫绝。
只有琉祭明白是怎么回事。鲛人落泪成珠,普通妖精落泪凝珠是因为那些泪珠子凝结着萱草妖的精魂的。精魂是妖的生命源泉,泪流干了,生命也就灯枯油尽了。
耳边是暖萱低低的吟说:“君当作磐石,妾当做蒲草。”
“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这话好像就是摆在喉头让琉祭脱口而出的。明明从未听过的话语,就是这么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感受到面前的人儿脊背一僵,神情一滞,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却背道而驰,暖萱哭得更凶了。她不停地扯动嘴角,想要笑出来,眼泪抹了一把又一把,可就是止不住。
琉祭立刻慌了神,不知所措起来。没待他深思熟虑该怎么做,他已然低头含住了暖萱的唇瓣。触感很冰凉,还带着丝丝回甘。琉祭情不自禁地不愿离开,甚至比那时拥着她不愿放手的感觉还要强烈。他就这么深吻着,什么都忘记了。忘了他是琉祭她是暖萱,忘了他是主她是仆,忘了他是神她是妖,忘记了他是不是爱她。他只知道唯有这一吻可以止住她的眼泪,他只知道他不要她这么伤心地哭着。
“看本神做什么,快点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快去看看帧玥在哪,她要是有三长两短,本神绝对不轻饶。”琉祭又换上满眼的张扬恶毒,连吐出话语的语气也是恶毒的。
琉祭擦身而过时,风儿调皮地掀起了他的墨发。左耳垂上鲜红的罂粟花光晕在幽暗的夜色中扭动腰肢,魅惑的吸引这人们在它所给予的欲仙欲死的快感中彻底毁灭。














残忍的事实,无情的是你







月华漫江波,最是情浓时。
感受到身边的人脚步明显虚浮了,暖萱心里酸涩地笑起来。刚才那一幕如今重演,但是换了主角。皎皎明月,被月光拖得悠长的两个身影重重叠叠,交颈拥吻着。凉风习习,冰蓝的发、银白的发深情交织。
一道更加晃眼的白光打过,暖萱身边已经空无一物。琉祭连自己的气息都一并带走了。与其说带,不如说是逃走了。
那二人也察觉了异样,双双转头,却只看见一脸苦涩的暖萱。
帧玥惴惴不安地开口:“暝晔上神看到了?”而后又向蔚然怀中拱了拱,似在寻求保护。
蔚然平日里温存的眼波也骤起波澜,他死命压着。
暖萱无奈地咧嘴笑笑:“二位稍安勿躁。以后若有苦难,务必忍着。小的定当为二人全力以赴。”
“为什么?”帧玥不可置信地追问。
“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了让多情不被无情误。”
“暖萱,你和我王叔究竟是怎么了?”
暖萱突然转为俏皮一笑:“就当是带我回天界的报酬。我如今这光景要回去,很难。除非有上神带着。”
“哎,这又是何必。回去也只是受苦。”
暖萱只是不置可否,轻轻柔柔地笑着。
回到宸华殿却是到处寻不到琉祭的身影。暖萱便一个地儿一个地儿地寻找。宸华殿实在太大,脚都跑木了,仍旧一无所获。出神间,暖萱竟来到了自己曾经住的篱笆院。
刚推开栅栏,就看见明黄的身影趴在石桌子上。
“我,我,可以,可以当做什么,什么都没看见的。帧玥,帧玥。”
听着这字字的诉苦,暖萱的心头一滴一滴渗着血珠子。
她是知道的,自己这主子委实不胜酒力,若不是情非得已,一般都是滴酒不沾的。可现下,桌脚边上却是凌乱地摆着七八坛酒。进了屋子,摸索着找到了自己曾经的面盆,打了一盆屋后的温泉水。
轻柔的擦拭着琉祭薄汗湿濡了脖颈,暖萱的一只手小心地抚上琉祭的眉头。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头痛欲裂的琉祭觉得十分惬意,也不挣扎。意识模糊间,隐隐约约听到那陪伴自己三百多年的声音说:“他眼底的乖巧温柔惹人怜爱,你眼底的跋扈倨傲却是惹人心疼的。这么久了,我都记不得自己是为他留在这儿,还是为了你。其实很寂寞吧。一个人在这宸华殿孤寂地活了三千年。只是,寂寞太昂贵了,想要摆脱它就得付出难以估量的代价。好比我。”
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确实是醉的太厉害,不一会就沉沉睡了去。
醒来时环境是完全陌生的。周遭十分简陋,灰突突的墙面,鄙陋的摆设。琉祭鄙夷地皱着眉头,却意外发现身子底下很是暖和。被子柔软有加,带着淡淡柠檬草的香气。
“主子,你醒了。喝口茶醒醒酒。”依旧是暖萱那张低眉顺目的安静眉目。
感觉到头痛愈演愈烈,顾不得发脾气,草草喝了口茶水,温度刚刚好。
“主子,举杯销愁愁更愁,看淡些吧。”
一句话,毫不留情的刺进了琉祭心头。口中默念法咒,手中瞬间幻化出赤炎鞭就要甩过去。略略一思忖,却又住了手。这几十年来,他已经很少再打暖萱了。暖萱亦是不再提及君岚这个名字。
“扶我回朝旭阁。”琉祭别过头,没有一丝感情的下达命令。
一觉醒来,软弱讨人疼惜的琉祭不翼而飞。














有情人的红线,你给予我的痛







弹指一挥间,又是五十年从指缝中流逝。这五十年这可谓无比闹腾,原来平静似水的天庭硬是让三个人的纠缠搅得浑浊一片。若要问怎么了,众仙家都是一个反应。先是长叹一气,然后捋一捋山羊胡子,再深深叹口气:“还不是那暝晔天尊和他侄儿蔚然还有东隅狐王之女帧玥的情债嘛。”
五十年里,从不求人的暝晔天尊竟然开口向天地讨狐王之女帧玥,天帝自是一口答应,众仙家也甚是看好这段美满姻缘,独独一人反对,将来天界的主子,皇子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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