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暖流年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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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暖流年寂-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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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喝些茶吧。”暖萱低眉顺目地将八角玲珑白玉盖碗递了过去。
琉祭满脑子都是帧玥挥之不去的倩影,接过就喝。
“主子……”
一碗好好地明前龙井嫩尖一股脑倒了出来,全部洒在了琉祭的袍子上。让人始料未及的是琉祭显得很平静,没有愤怒,仍旧一脸痴迷。
暖萱望进琉祭的眼底,平素跋扈嚣张的猩红色如今泛着星星点点的波动。
“暖萱,本神是怎么了?”
“情动。”暖萱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君岚,我记得曾经你的眼眸也是这样闪烁的,光芒撩动我心弦。
琉祭垂下头。“是吗?那又如何呢?”
暖萱又死死咬了咬朱唇,稍稍眯了眯眼,“主子若喜欢,小的定当为主子不遗余力。”
“不遗余力些什么呢?”琉祭抬头,又是熟悉的一抹嘲讽笑意。
暖萱却也绽开了笑颜,眼底竟是一波一浪的宠溺。“主子说呢?”
由于琉祭是坐着的,竟是在抬头仰望着暖萱。掌下生风,横生一簇白光裹着暖萱把她重重地甩到一旁,脊背直直撞到坚硬无比的石柱上,应声落地。
“哼。”
再看,何时有过琉祭的身影。
“咳咳。”跪坐在地上的暖萱喉头一阵腥甜,呕出一大口鲜血。嘴角还是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真是像个孩子呢。
三百年了,早就习惯了脾性了。
每天都好比是昨天的回放,不咸不淡,不痛不痒,单调的可怕。
后来的一天,子澜果然来了。张口便问琉祭讨人:“暝晔天尊,小仙想要你身边的那人儿。都说暝晔天尊慷慨大方,小小的仆人定是不用忍痛割爱。”
琉祭却是端坐在龙椅上,冷冷看着堂下的宝蓝色长衫,极力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高贵气息和王者风范。
挑了挑眉,像是在开玩笑:“此话不错。小小仆人给便给了。只是……”
堂下的一时欣喜忘了规矩,竟抬起头直视琉祭琉璃般的血色瞳仁,可又硬生生让其间的倨傲寒意压低了头。“只是?”
“只是这仆人跟我了三百年了,调教起来很是费事。不若,你在其他人中挑一个。”
“我只要她。”堂下人不依不挠。
琉祭却拂袖起身,冷哼一声离开了正殿。
自此,子澜便天天来讨人。琉祭却不再出来,更不让暖萱出来。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实在不敢想没了暖萱的日子他是否还习惯的了?每天有人轻声喊他起床,给他仔仔细细地梳洗,任他打骂而毫无怨言。
某一日,再也听不到那叫嚣着要人的声音。暖萱的心里当下就凉了一大半,怕他是惹恼了琉祭。
这天,她正在给琉祭添水倒茶。淡淡开口:“主子,那子澜呢?”
琉祭一记冷眼,害的滚烫的开水恰恰好全淌在了暖萱手上。
“他呀,本神让他去守着西海,下车伊始,怕是自顾不暇呢。怎么,你想他了?”冷淡的音调夹杂的一股股往外乱窜的怒意。
“小的不敢。”
“你还知道不敢,今夜不要睡了。现在就去朝旭阁门前跪着,我不说起来,就不准起来!”
暖萱一声不吭地放下茶碗,向朝旭阁走去。
就这么因为一句话,暖萱白白在朝旭阁外跪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起身时,脚下一软,又猛然跌坐下去。
君岚,我可能真的错了,何必执着。求不得,苦,得到再失去,更苦。不过也罢,我就要没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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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热之中乃是君,不解风情亦是君







日子不紧不慢地向前推移,各种事物有条不紊,照常进行。要说新鲜事儿,也是有那么一件的。素来心高气傲的暝晔上神竟留下东隅狐王小住。
更骇人听闻的是,他竟时常邀那狐王去七色澜池小坐,抚琴博弈,书画鉴赏。
婉转的歌声,天籁似的琴音足以绕梁千年。
暖萱和顺地抚弄琴弦,似无情却有意地轻启朱唇、点破樱桃。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歌声入耳直击内心,琴音悠扬紧扣心弦,听的人如痴如醉。好好的一首求爱诗,怎么让她唱的这般凄楚?
清风徐徐,片片翠竹叶互相纠缠拍打、窸窣作响。柔风和着微雨,妖娆地抚弄坐上各位仙子的面颊,直叫人心里酥酥麻麻地发痒,不由自主地心悸。如此热辣大胆的表白凡是明眼人一定一点就通,可看那被表白的对象,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雪白纱衣衣袂飘摇,银色发丝顺滑轻逸,与徐风缠绕打闹。黛青色的柳眉微蹙,一对眉目定定摆在那已经是华光四射,更别提灵动流转时的顾盼生辉。小嘴微嘟,灵巧可爱。只可惜,美是美,心绪确实没有半点浮动。
暖萱抱起琴,俯身行礼退到了一旁。
站在葱郁的竹林里,暖萱又轻叹了口气。
君岚,君岚啊。
“青许上仙,我想带令爱去凡间游览一遭,不知您意下如何?”
听着这婉转的语调,微哑的沙沙嗓音,暖萱不由苦笑。
琉祭你何时会如此彬彬有礼了?原来情爱真的可以让一个人不顾一切。否则我又怎么穷追不舍地放不下?
不等狐王开口,另一个宛若黄莺鸣叫的妙音传来:“蔚然皇子也去吗?”
一晌的沉默。“自然。”
暖萱躲在斑驳的竹影下,再次苦笑起来。
君岚,你怎么半点没长进,还是这么迟钝?人家是摆明了想和蔚然去,不是你啊。
想来大概是让暖萱服侍习惯了,毕竟三百年,说长也长,日日夜夜地候着,除了她,可能不会再有人那么周到,琉祭便也带着暖萱下了凡。
漓疆依山傍水,背靠天姥山,身倚漓江,故而得名。那里水多陆少,人们一整天都是在乌篷船上漂荡着度过的。撑着船送货,在船上做着日常买卖。很少有人在岸上筑房,一来这里阴雨连绵,潮湿阴寒,不易建筑,二来千百年这里的人世世代代都是以船为家的,谁也没那定居的习惯。也是由此,这里的桥数不胜数。所有的桥都是似曾相识的。弓如弯月,横跨两头。白色沙石的护栏文以凤纹、虎纹。岸上边的屋子也都是同样的白色沙石筑成,湿漉漉、滑腻腻的青苔蔓延其上,看着古朴而清新。一道道水渍蜿蜒曲折,像是恋人脸上滑落的泪珠,如泣如诉,仿佛正将一段肝肠寸断的往事娓娓道来。
漓疆的人爱水,傍水而活。他们爱美,好银饰,他们热情,好鲜艳张扬的色彩。初来乍到,他们只做是来游览的外来人。幸亏漓疆水路交通四通八达,形形色色的奇人异事多了去了,当地人倒也没对他们奇怪的服饰和迥然不同的发色、眸色大惊小怪,依然好客地带着他们四处游览。














丢弃的花灯,莫名的心情







一行四人正在乌篷船上穿梭在水路上。吊脚楼上头突然探出了个脑袋。
“客官,上来看看哟!咱家店里的衣服是全城样式最新、料子最好、做工最精细的!客官来吧!给那两位水灵的姑娘置办套新行头!”
许是从未下凡来到人间,帧玥平静如水的眼睛中涌起了好奇。琉祭自然不是笨人,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是有的。二话不说,就拿出银两买了四套当地的服饰。
让店家为暖萱和帧玥篦好头出来时,琉祭和蔚然也换了行头。
女子的服饰主要以黑、金、银、红四色为主。帧玥短褂长裤,对襟鸳鸯盘扣。黑色绸缎底面,胸口是一只金灿灿的火凤,袖口裤脚纹饰着银色翻卷祥云图;银发高高盘起,梳成一个回心髻,脑后以一对累银丝珠翠簪固定,额前垂下一圈流苏银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暖萱则是短褂长裙,莲花侧襟按扣,左胸口是一朵银线勾画的怒放铁线莲,每一片花瓣的纹路都清晰无比。火红的长裙皱褶连连,每走一步就是脚下生花,裙袂翻飞。墨黑的长卷发只在两鬓挑出两绺,在脑后翻绕出花形,一嵌珠翡翠银钿头恰恰固定在花心。鬓角往上两片梳篦隐匿在青丝中,羞涩的银光绰约朦胧,长长地垂下两溜儿珠串,勾绕出俏皮可人。
男子的服饰颜色选择性则相对宽泛些。琉祭延续他的一贯风格,亮眼的明黄色袭人眼球,细密的银色针脚拼凑出袖口上一朵朵巨浪,右鬓角挑一绺长发绾在脑后,左额际垂下一绺青丝,跋扈中平添几分轻挑,果然绝配。蔚然则是一身月白,莹莹清明。水蓝色的发丝与之浑然一体。
那老板娘又开了口:“多好的两对神仙眷侣。啧啧,就是神仙也不过如此。四位客官俊男美女,郎才女貌!今儿正巧使我们的鹊桥节,二位爷不妨带着两位姑娘多转转,好玩的多着呢!”
琉祭眼波流转,轻佻眼尾,勾起一抹自鸣得意的笑容,又掷下一锭金子,飘飘然出了店门。耳后依然响着那老板娘的大嗓门。
蔚然一转头,先是对上帧玥的目光灼灼,而后是瞥见暖萱的若有所思。于是对着帧玥悠然一笑,内心暗自揣度着暖萱的表情为何明明清淡却又让人觉得氤氲着浓重的哀伤。
月上树梢头,花市灯如昼。
白日里的船夫、渔娘、商贩抑或小家碧玉、大家闺秀、公子哥儿全都容光焕发,盛装闲步在夜市中。
“这花灯你喜欢吗?”琉祭、蔚然二人齐齐开口。
帧玥一阵娇羞,面上红彤彤的,更有这烛火摇曳映衬着,愈发显得清丽绝美。轻轻点了点头,帧玥抬手接过了蔚然手中的花灯。捧在手中,目光中闪耀的欢喜愈加夺目异彩。轻启朱唇,吐气如兰:“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声音是有些轻微颤动的,可能是太过欢喜的缘故吧。毕竟世上最难求的,就是两情相悦。
人来人往,虽被冷落,琉祭却也不好发作。只是抿着唇,赌气似的把花灯的手柄向暖萱手中一塞,抬步便走。暖萱委实是哭不得、笑不得。唯有掂起花灯,端详起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
“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呵,这就是注定吗?明明是随意拿的两盏花灯,却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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