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奏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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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奏鸣曲-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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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主义建设,转业到咱们学校的。”“我说嘛,一看就是老革命了。”“不行了,你是副连长,我是司务长,现在你可是我的领导啊,哈哈,我这一身黄,可比不过你这“国防绿”呀,怎么样,瞧你这一身打扮,你家谁在部队呀?”“我爸爸。”“哦,还在部队?”“没有,前年,文体单位解散,转业回了上海。”“你爸也是搞体育的?”“不,他是搞文艺的,军乐队。”“全体文体单位都解散了?”“这我就不清楚了,听说是战备需要。”“哦?”武老师沉吟一会儿“恐怕他也不太情愿吧?”

      常诚不想再谈爸爸了。他怕武老师再谈下去,又会勾起那些伤心的回忆。话锋一转:“武老师,您看我这刚被任命为副连长,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我该干点儿什么呀?”“没准备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干什么?在战场上,领导牺牲了,下级主动顶替领导指挥,圆满完成任务的事经常发生,关键在于你必须时时刻刻明白自己的责任,有了责任感,你就知道你该干什么了。”“买菜、做饭、号房子,这些事我一样都不会干呀。”“这些事,有我在,一学就会,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人,活着,就是活个责任。如果没有了责任,那就形同行尸走肉。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责任。只要有了责任,什么都可以战胜,我的副连长同志!”常诚刚才的那点儿惊讶、惶恐、沾沾自喜被武老师的一席话换成了满腔的责任。。。。。。


       “拉练”生活太对常诚的胃口了,虽说不如家里生活安逸,但男孩子骨子里的那种渴望冒险、寻求刺激、追求特殊的愿望,在“野营拉练”中,得到了充分的释放。尤其常诚和炊事班在一起,每天碰到遇到的新鲜事儿,比跟着大部队光顾着忍受脚痛、腿痛的走路不知要丰富多少倍。

      当一天结束,躺在被窝里,睡在稻草铺上,常诚会把这一天好好回味一番。

     到了新宿营地,分配完各排、班的房子,常诚便带着三个同学去镇上买菜,当地老乡介绍可以划船走水路去,他们一行四个人便划着小船走了。天下着蒙蒙细雨,小船两岸的农田、民居,悠悠而过,人随船行,景随船移,人仿佛在水墨画中穿行,常诚恍惚幻化成了电影《柳堡的故事》中的副班长——肩靠钢枪,凝视前方,脑中想着二妹子,耳畔响着“九九那个艳阳天,十八岁的哥哥想把军来参”的歌声。。。。。。。转过神儿来一想:“二妹子”是谁呀?还没有“二妹子”可想呢?不由得想起了欧菲亚。不知她黑龙江去了没有?一年多没通信了,也不知她在广阔天地红心炼得怎样了?。。。。。。

      学校为了使“拉练”生活更像部队生活,特意安排了一场露天电影,放映的片子是《英雄儿女》。这部片子,常诚小时候不知看过多少遍了,简直可以倒背如流了,电影王成的经典台词:“为了胜利,向我开炮!”也在常诚他们的“打仗”中经常出现。可是,在常诚“拉练”途中的今天,再看这场电影,常诚却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那种激昂,那种冲动,仿佛他也参加了抗美援朝一般。看着影片的故事发展,常诚对王芳竟有了一种过去看过电影从没有过的感情,感觉甜甜的、酸酸的、软软的。他想想也说不清,不由得就想:我要有个妹妹该多好,如果有个妹妹,该是个什么样呢?像谁好呢?像欧菲亚,不行,太漂亮,太野性;像小丽,哎?对了,小丽现在怎样了?她在新疆的什么地方?新疆真像《冰山上的来客》那样吗?歌里怎么唱的?在那遥远的地方。。。。。。被窝里十三岁的少年副连长,就这样天南海北地想着想着睡着了。。。。。。

      为期十五天的“拉练”,在常诚的意犹未尽、恋恋不舍中结束了。当他风尘仆仆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意外地碰上了邻居们簇拥着一个穿着崭新军装,背着一个崭新的背包,满面春风的青年的场面。仔细一看,那个青年不是别人,就是住在他家楼上的阿勇。门口赫然一张鲜红的喜报,热烈祝贺黄家勇同学光荣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噢,阿勇参军了,这是他刚领了新军装回来,就被邻居们像迎接凯旋的英雄般的簇拥了起来。在当时,参军入伍是最光荣,也是最最实惠的事。常诚远远地站在人群外,羡慕地看着为这一切,心里有一丝涌动、一丝憧憬,还有一丝嫉妒。他心说:“五年以后我也能像他一样,那该多好呀。”

      回到家里,尽管分别只有十五天,一家人还是高兴地说他黑了瘦了,只有爸爸说他成熟了。饭桌上,两个弟弟羡慕地缠着他,让他讲“拉练”的有趣事儿。他心里暗想:人比人气死人。我这儿正羡慕阿勇呢,弟弟们却在羡慕我。和阿勇穿上真正的军装,成为真正的战士相比,我这“学习解放军”的“拉练”算什么呀。为了不扫弟弟们的兴,常诚还是眉飞色舞、口沫四溅、加油添醋地好好吹嘘了一番,把两个弟弟眼馋得恨不得明天就长大,明天就能进中学,也能去“拉练”了。可是等到他们进了中学,时过境迁,“拉练”已经成为历史了。

      饭后,奶奶拿出一封信,常诚一看是寄自黑龙江密山的,大喜,不用猜,这准是欧菲亚的来信。他一面怪奶奶不早拿出来,一面迫不及待地拆开看了起来:

        “亲爱的弟弟:你好!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我现在已经到边疆三五八团场了。为什么直到今天才给你写信呢?因为在到边疆之前,有许许多多的事需要办,简直容不得我多想,没有一点儿的个人时间。

      因为我和几个同学给毛主席写了那封关于要求‘复课闹革命’的信,这件事被光荣地记入了档案:加上我坚决要求第一批到军垦农场,所以“市革委会”就把我树为了“紧跟伟大领袖毛主席战略部署”的典型,成天地四处做“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讲用报告”,就在我出发来边疆的前夕,特批我为中国共产党的党员了,这多像革命战争年代的“火线入党”啊?我多么兴奋、多么自豪:我不仅是一位军垦战士,我还是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的党员了。这是我父母为之奋斗了半辈子,至今都还没有实现的人生目标。而我却在十八岁——刚够入党条件的时候就实现了,这怎能不让我高兴啊?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这喜讯告诉你。我感到我的生命已经不属于我个人了,我的生命已经属于党了,属于这伟大而光荣的时代了。入党只是我人生的加油站,我将继续努力,为共产主义奋斗,让我的人生起飞。

      我们农场是个军垦农场,并且是个准军事化单位;连、营、团的主官都是现役军人,平时,我们的一日生活制度和部队一样。我们除了劳动就是训练了。噢,对了,我们现在正在学习金训华,他是你们上海的知青,为保卫国家财产牺牲了。当祖国和国家财产遭到威胁的时候,我也会像他那样的。

      在我来黑龙江之后,我父母也转业,去了海南岛建设兵团。

      你怎么样,适应了吗?记住,适应是第一步,随后就应该积极投身,我们生活的时代是伟大的时代,我们应该无愧于这伟大的时代。

      与你共勉!好了,不多写了,记着给我回信哦。

                                                                姐:欧菲亚
                                                             1971年2月18日

     爸爸最近可忙了,经常带着他的“工人管乐队”四处演出。他们这支队伍,现在可出名了,各种重大场合都有可能去演出,不是因为他们水平有多高,而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好,专业团队水平再高,那也是“资本主义的苗”,他们水平再差,也是“社会主义的草”。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常诚爸爸倒没想那么多,只要他的专业被认可,让他干什么都行。尽管他现在是可以称得上是“又红又专”了,可真实的想法还是“白专”的很;是部队把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战士培养成专业人才,总不能让它荒废了吧?尽管部队不需要我了,但只要能让我发挥作用,我就应该不遗余力。

      首先发起组织这支乐队的厂党委书记,也因此得到王洪文的赏识,被结合进了市“革委会”班子,分管文艺。他们是各得其所。


      随着尼克松的访华,中美关系有了缓和。而与苏联的关系却日益紧张。国内的形势也趋于稳定,全国上下正在叫响着一个口号:“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人民解放军!”据许指导员说,部队内部还要加上一句:“解放军学空军!”当时的空军,不说其技术含量比陆军、海军要高;就是那身军装也比陆军、海军漂亮。陆军从头到脚一身绿,海军从头到脚夫一身灰,唯有空军,上绿下蓝,显得那么的有层次感,那么的有变幻美;难怪林彪的一双儿女,其他军种都不去,都在空军呢。这里面当然有很多因素,但据说,他俩喜欢空军的服装是最主要的原因。

      夏天快过去了的一天,小学同桌,现在另一班级的苏茵,突然来找常诚,把他拉到墙角,神情十分严肃地问常诚:“你知道吗?”“知道什么呀?”“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不会不知道什么呀?”“你应该知道呀?”“我应该知道什么呀?”两人绕了半天也没绕出个所以然来。两人反倒乐了。苏茵稳了稳神,又严肃地说:“你真不知道,我就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就别啰嗦了,快说呀。”“这件事实在太大了,我不敢说。”“哎哟,你急死我了。你要怕掉脑袋,就别说。我走了。”“那好,我告诉你,我也是听说的,林彪出事了。”“林彪能出什么事啊?被打倒了,被揪出来了?”“不知道,我只听说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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