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得阵阵箭雨都忽然一顿……
我们不约而同眯眼望去,竟看到飞入殿顶的八名僧人,不知用何办法,竟然打开了殿顶。正各举殿顶一角,冉冉升上天空,越升越高。仿佛如天兵天将,手打黄罗伞盖自天边经过。
而蔚蓝蔚蓝的天空与朵朵白云,毫不吝惜、一览无遗的映入众人眼帘。
生路么?我喜极而泣,握住青竹公子的手道:“留琉,我们有救了。”
话音未落,只见玉佛徐徐朝我伸过莲花指,“晏殊,随我走吧。”说罢,雪白袈裟,带着动人的光芒,如一条白练徐徐飘荡过来。与此同时,他的巨大轮椅被四名僧人整个扛了起来,且如那八名僧众一般,越升越高,往透着蓝天的殿顶飘去。
我大喜,奔过去,一手抓向雪白白练、一手搂住宇文留琉纤腰。一眨眼间,整个身体冉冉悬起,与留琉飞在了半空中。
心内牵挂不下,百忙之中眼角往下张望——周允乾他们也已在僧人的保护下,拨开层层箭雨,猛顿身形,往殿顶飞来。
这可是飞天么?望着众人衣袂飞瀑,我心内一宽,咧嘴笑了——飞的感觉真好,我也算作了一回神仙。
突然背後一冷,却是凭空一指被人点了穴道。这人似知道功力不够,一掌切在我脖颈後方。我正心情激荡,防无可防,只听到一声“对不起。”和越来越远的悠悠佛号划过耳畔,然后就直直的自半空中坠向地面,在剧烈的撞击声里,陷入一片混沌……
黑暗来临的一霎那,看见清绝如玉的面上,一颗珍珠般的清泪叭哒落下……
无可奈何花遇雨
我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
然后就发现自己好象一件怕生虫的皮袄,被人双手双足缚在墙上,腰部颈部也扣上了金属状的东西,半点动弹不得。再眨眨眼睛,确定自己身处一间还算干净的牢房里。
墙上点着火把,墙角烧著火炉,幽暗的红光晃动着鬼魃的光亮。
我腹内轻叹,是谁如此不厚道,大冬天的泼冷水,不知道要优待俘虏么?
再定定神,于是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劲装男子,手里还端着一个滴着水的红铜大盆。见我用眼睛瞪他,一歪嘴,对牢门外恭声道:“陛下,人醒了。”
吱呀一声,明黄色衣衫晃摇着,缓缓的飘了进来,头顶上的玉冠还闪着张狂的华贵之光。
我不禁苦笑,挣扎了一下身体道:“堂堂陵国,就如此待客么?”
宇文留璃邪笑着看著我,走近一步道:“怎么,晏国师想让朕如何待你?朕的龙床不错,不过,那得如哥哥那样的美人才配得上,你么,也忒差了些。”
我知道这人小人,与他讲理,就如对牛谈弹,厌恶的把目光转向别处,却瞥到墙角处一团浅青颜色。不由歪嘴笑道:“文王殿下竟是好身手呢,一个马刀就把我打趴下了。不过,想让我留下,说一声不就介了,何苦动刀动枪的。”
宇文留琉玉面白如纸素,靠着墙壁蜷缩成小小一团。一双秋水空洞的望向头顶,半天,才悠悠道:“晏殊,晏殊,我知道你恨我,放心,我会赔你这条命的。”
那声音若断若离,不带一丝生气,似是鬼魂在“呜呜”呜咽。我心内一紧,再说不出话来。
宇文留璃冷笑,突然一掌掴过来,我闷哼一声,左脸火辣辣的痛起来。
“留璃,你答应过我要善待晏殊的。”宇文留琉自墙角挣扎就要爬起,这时,我才发现他细白的脚足上拴着拇指粗细的铁链,而铁链另一端被牢牢地定在墙上。
“哼,就是这副嘴脸,迷得哥哥晕头转向吧。这小子除了那颗脑袋有用,长得平白无奇,看着就让朕生气。若非留着你还有用,朕早就……”说罢,又踹过一脚,结结实实踹在肚子上。我觉得有股热热的东西,自嘴角流了出来。不由闭眼想道:“赶情,这笑面虎是在吃醋呢。”
“你若再动手,我、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宇文留琉凄厉的对他弟弟说道。
那笑面虎嘻笑着走到宇文留琉面前,哼道:“心疼了么?心疼了,就要听话,哥哥。莫以为你抓回他,我就会饶过你们母子俩,别忘了你背叛我的事。”说着,狠狠捏住他哥哥鲜嫩的下巴,上去就是一口,咬得宇文留琉一张嫩唇立即渗出血来。“好好劝劝这小子。若不听话,便是自讨苦吃。”
说罢,把宇文留琉破布娃娃一般往墙角一丢,走了出去,四周立即安静了许多。
忽然一阵夜风吹了进来,浑身一阵颤抖,那寒风就着湿冷的水渍从每个毛孔,直直往肉里钻。巨咳两声,我哑著嗓子苦笑道:“晏殊自信待你不薄,何苦如此害我。”
那破布娃娃忽然笑了,低语道:“和你一起飞起来的时候,我好开心,真想就那样无忧无虑地永远留你在身边。”
我苦笑,“我不是带你一起走么。”
他细肩纵了纵,缩得更小了,喃喃道:“我走不得的,母亲还在他手里。”
我怒,低吼道:“以前全是假的么?”
宇文留琉一惊,抬起细致的下颌呆愣片刻,才摇头道:“怎么会是假的。我一心想与你走的。只是当离天空越来越近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实在不能丢下母亲不管。”
他转过迷茫的大眼睛,忽然道:“晏殊,若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我心内一跳,急忙道:“乱说什么,你还有母亲要照顾。”
“其实,她本来就活不长了呢。”他神经质地又笑起来,“即使用你的命来换,她还是要死了,她得了很重的病,与我一样,就要死了,呵呵……”
在红彤彤炭火下,他点点莹光,双颊如玉,那笑愈是美丽到诡异的地步。
我心头窒息难耐,如此冰清玉洁的一个佳人,竟落得如此境界,可是红颜薄命?而心内,竟是对他一点恨不起来。
怕他再胡思乱想,开口问道:“东方禹、二哥和、和肖佩旬他们可是已经逃脱……”
宇文留琉冷笑起来,道:“在这个时候,你还是担心自己罢。他们逃脱了,宇文留璃定会把气撒到你的身上。”
听他语气,那些人似都没有事,我不由放下心来,叹道:“已经到这个地步,要撒便撒吧。”
“放心吧,”那人不怕冰冷,把脸靠上墙壁,低声道,“你的锦月虽然受了些伤,却早就逃了。肖佩旬和允乾他们,应该也被玉佛带走了。只是你二哥么,没听他提到。”
“晏殊,你说,人死了,会到哪里,会冷吗?会饿吗?会、会想亲人吗?”他又低低的说着,似在自语,又似在问我,而如水的长发纠纠结在一起,顺着面颊流下,愈显得面色苍白剔透。
我低叹道:“别乱想了,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没听说过,好人一生平安吗?”
他清清的眸子睇向我,唇边含笑,“晏殊,虽然我一直想做个好人。可惜,我不是。不过,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过的好开心。”
唉,我何尝不是呀。
猛然,我发现他的红肿的唇有些发紫——很冷的缘故吧。
“你这弟弟忒差劲,竟如此对你。能靠过来些么?两个人挤一挤会暖和些。”
他摇头,“他在强迫我的那一瞬时,便已经不是我弟弟了。”
说罢,竟往地上一倒,闭上眼睛再不理我。我叫道:“留琉,留琉,不能这么睡,会生病的。”
那人唇角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可那嘴形我尚能分辩出,他在说:“你管我。”
我不由苦笑连连,这人,端的是喜怒无常……
似曾相识燕归来
“让你睡,让你睡,朕睡不成,你到睡得蛮香的……”
鞭影蓦然闪过,胸口刀子割裂般痛的全身一绷。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对面站定的宇文留璃面目狰狞,瞳眸恍惚,手里握着一柄鞭子。第一拨痛感还未过去,第二鞭又抽了下来,如此轮翻着,痛的我全身紧缩,若不是四处被锁著,当即便蜷缩在一处。
你母亲的……我尚存的一丝意识不由自主地骂道。
“宇文留璃,你给我住手,住手,住手……”宇文留琉也被这鞭声惊醒,高声嘶叫着欲冲过来,却被脚上铁链绊倒,滚在地上顿拳。
宇文留璃足足抽了几十鞭,才放下鞭子,坐于那里喘气如牛。一招手,旁边人上前,哗啦一声又一桶水,浇个满头满脸。
那水竟是、竟是盐水。痛得我如触电般,浑身神经质地抽搐起来。在忽明忽暗的混沌世界,挣扎半天,才喘上那口气来,而一股股甜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舒服么?你不叫朕舒服,朕也不会叫你舒服。”宇文留璃咬着牙用鞭子指着我,“说,东方禹的战术,是不是你教的?竟然给我来个声东击西。”
东方禹,好样的,你、你攻过来了么?我咧嘴笑了起来,而鲜血随之溢出——看来,我的那招明修栈道暗渡陈苍真的管用了。
见我如此,宇文留璃似乎恨极,又要轮鞭打下,一旁的宇文留琉,手终于抓住他弟弟的脚足,嘶声力竭道:“弟弟,他不过一介书生而已,能懂什么。看在咱们兄弟一场份上,你就饶过他吧。”
“他不懂?这世上便再没懂的人了。”笑面虎一脚踹开宇文留琉,正踹在胸口处,疼得那纤细身形紧缩在一处,晕了过去……
忽然想到什么,笑面虎一步步靠到我耳边,冷森森笑道:“晏殊,打个商量。反正你横竖是逃不出我的手心,而东方禹也已经不管你的死活。这样吧,只要你教我如何击退洛兵,我便放了你。不仅放了你,还让你和哥哥在一起。如何?”
望着这不要脸的宇文留璃,我竟被他气乐了,低笑几声,抬眸道:“你是小孩子么?这么浅显道理都不懂?帮你,你凭什么要我帮你?就凭你这张让人恶心的大脸么?我呸!”一口血水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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