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留琉看我,“在国师面前,留琉可不敢再造次了!”
知他还为刚才之事介怀,我笑着说:“那让晏殊献上一首女儿词句,以博殿下一笑吧!”
说罢,边示意船家往湖中心划,边吟道: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边吟,边折了一朵瓶内的桃花与狐狸戴上,狐狸恼了,欲打我。那佳人扑噗一声笑道:“嗯,允乾这相貌,到真比这花还要俏上三分呢!”
那狐狸更气,扔了桃花,指点着我们咬牙道:“全拿我当女人,真真的过分!小心我不和你们玩儿了!”
我和宇文留琉又一阵好笑。
那佳人边品这词,便道:“这首,与先前白梅图上那首,风格便不一样,虽都似女儿之作,这道欢快,那首相对消沉了些。”
知他悟性过人,便慢慢和他讲了官妓严蕊用一首词,便为自己脱身的典故。
那两人听得都入神,最后宇文留琉道:“这女子出身虽卑贱的很,但到是好文才、好智慧,恐怕在如今这世上,也是不多见的!”
我摇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人么,本无高低贵贱之说,来于这世上,命运使然罢了!”
“国师此言差矣,龙生龙,凤生凤,这卑贱之人,再如何,也难登大雅之堂的,就如这桃花,即使种于皇家之地,也改不了那艳俗之气!”宇文留琉漠然说着,扯了那瓶中桃花丢于湖水间,只见那柔弱花瓣,片片旋于水面,久久不愿离去。
我好生着恼!这人,怎么这般模样,真真浪费了那副好皮囊!
站起身来,与他并肩站在船头,望着那水中桃花,轻轻说道:“晏殊就如这桃花,本是茶商之子,依殿下之言,晏殊也是难登大雅之堂之人了!”
“你——”那宇文留琉拧着秀眉又冷下脸来。
“好端端的,怎么又致起气来了呢?”那狐狸望着我们摇头叹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嘛,我撇了他一眼,没说话。
“好了好了,不就是为株桃花么,我再去给你们折就是,都进内舱吧。”说完,那狐狸弯身去捡那滚落的花瓶。
哼,还真是服务到家呢!我不肖的想。
宇文留琉甩了青袖闪身往里走,谁知被船缆一绊,如云瓣般轻飘飘往船板上倒去。
我赶紧上前扶他,已经够到衣角,却被他一把甩开!来回用力间,随着船身摇晃,那人竟直直坠下湖去。
我大惊,立即喊道:“船家快救人!”,然后脱了衣服向船边跨去。
那狐狸起身看到佳人落水,急了,口中急急喊着:“琉儿——”扔掉瓶子跑了过来,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跳进湖里。
我跟着船家跳下去的一瞬间,心道:死狐狸,你又不会水,跳下去做什么?
救人要紧,也顾不了许多了,直接展开自由式,朝宇文留琉游去……
好在离岸已经不远,在闻讯赶来的太监和那船家的帮助下,把两人连拉带抱的救了上来。
看着那盖了棉被、并排躺了的二人,我再不犹豫,俯身作起人工呼吸来,感觉着那冰冷柔软的唇,我心道:周允乾,醒后千万别怪我抹你家宝贝的油,这是万不得以,即使是你,也是万不得以!这可是晏殊此生初吻,却所付非人!
等他们缓过气息,又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衣服,各自安顿好后,我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全身滴着水,坐在那里喘气。
“少爷,你也换一下吧!”明儿急得团团转。
我不理他,急急问御医,“怎么样?”
“无甚大碍,只是那文王好象有心疾之症,受此惊吓,怕是要大病一场了!”老御医回道。
“表兄呢?”我再问。
“周大人,应该将养两天,便会没事!”
我大舒了口气!
“琉儿!琉儿!别吓我,快醒醒!”周允乾醒后第一件事,便是跑到宇文留琉床前,握了他的手小声叫着。
“表兄不要着急,先把这姜汤喝了吧。御医说,殿下过会儿就能醒过来,不过,可能要大病一场了!”我已经换过了衣服,端着姜水,走上前轻声安慰。
“怎么会落水呢?”他回头瞪我。
我语塞,只得说:“意外!”
“你怎么没事?”他上下看了看我,再挑眉问,“你当时不是就站在他旁边么?为何不拉住?”
既然你都认定我没有拉他,我再解释又有何用?我低头不语。
他哼了一声,竟爬上那床连被子抱起宇文留琉。
我忙拦住,“表兄,这是干什么?我这里有御医的,离宫中又近,你打算抱他去哪儿?”
“国师的御医,我们可用不起!”说罢,快步朝外走去。
我心里阵阵隐疼,但还是急急吩咐太监赶了马车,送他们回去。
“到底怎么回事?”这时,东方禹急急赶了过来,看着坐在空空如也的床边、发呆的我问。
我站起身来,弓身道:“请皇上恕罪,文王在我府上落水,我竟没有救他!”
“乱说,殊儿怎么可能见死不救!”东方禹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惊道:“怎么这么凉?”
我惨然一笑,直直的栽进他怀里……
身轻渐觉滞沉疴
“怎么还没醒?”
“刚才迷迷糊糊醒来过,现在又睡过去了!”
“可曾吃过东西?”
“没有……”
好吵!我拧了眉,挥起手赶那声音,却一下子被一双软软的手抓住了。努力睁开眼睛,就看到东方清阳那张放大的、渗了水的艳脸,其身后,是哭得眼睛红红的明儿。
我笑,“不是没死么?看你们这样子!”
东方清阳白了我一眼,道:“死了,我们也就净心了!知道自己身体差,还去救什么人,这烟波殿里的太监侍卫都死绝了么?”
我环了一下周围,拧眉道:“不许你动我烟波殿的人!”
他笑,“怎么敢呀,现如今我们兄弟俩,就是伺候国师的命呀!”
“皇上也天天来,帮少爷擦身喂药,已经三天了!”明儿在后面小声说。
擦身喂药么?怎么擦?怎么喂?我脸一红,道:“有劳皇上和清阳哥哥了!”
那妖精展开了眉眼望着我笑。
“那,那文王怎么样了?”我问。
“还好,他身边带了专门大夫,锦月也派了御医过去,没有发病,只是受了些寒,不象你,本来就沉疴未愈!”东方清阳边说,边把药端了过来。
我往床角缩——又要吃这中药么?
“快喝,寒气已逼入你肺部了,再不好好修养,看你将来成个痨病鬼,谁还要你!”他威胁着一把逮住我,硬逼着我一口气喝下,方才罢了手。
本来就没人要!只是,不会真成个肺痨吧?我怕怕的想。
“皇上,有没有问那诗文大学奏章的事?我才拟到一半,拖延了这许多时日,唉!”我望着书案,惭愧的对东方清阳说。
“人都差点……还提那劳什子奏章作什么?”他不悦的说道,“这诗文之事,绝非一日之功,差也不差这几天,你就好好养病吧。”
忽然我发现案上又有一枝新梅,不由奇怪的望向明儿。
“表、表少爷在您昏迷时,来过。”明儿嘟着嘴巴说。
“他、他可曾说过什么?”我低了眸问。
“只是要少爷好好休养,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明儿回道。
“自从那个什么文王来了之后,允乾也不来酒舍了,和咱们也疏远了,哼,重色轻友的家伙!”
我低低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表兄与那文王本来就是旧交。应尽地主之宜的。”
“还替他说话,他再美,也不如小猪儿来的舒服!而且若非他,你也不会、也不会……算是白动了那心了!”东方清阳又上来那妖精劲了,拧着眉稍、撇了嘴说个没完。
“怎么不见杨大人?”我赶紧堵了他的嘴。
一提杨博,那妖精更气了,“都是锦月拉,非派我家杨博去办什么案子,都走好几天了!”
“呵呵,是不是望穿秋水了呀?”我斜了眼睛笑他。
他掐了掐我的腮,“就是望穿秋水,怎么着,羡慕吧?”
我拍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专挑我不爱听的说,这妖精。
他见我乏了,便住了嘴,小声说一句:“我先走了,下次给你带胭脂红过来。”
一听胭脂红,我立马睁开眼睛点头。他笑骂一声酒鬼,然后红衣飞袂,飘出门去。
唉,恋爱中的人哟,就是不一样!看着那妖精神气活现的样子,很替他高兴!
可我呢?
前生的时候,曾经认为爱情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东西,跟着感觉走便可以。只要感觉到了;就要不顾一切,爱得轰轰烈烈,哪怕会因此心碎!可是;等到自己心真的碎了,才发现,那轰轰烈烈的爱情,不过一场镜花水月而已。
今世里,学那前车之鉴,想细水长流,想疏疏淡淡,想依靠自身的力量,把爱情培育得更加美好,即使最后的离别时刻到来,也能洒脱平等地握手告别。可惜到如今,这力量是有了,爱情却没了,甚至,没人给我过这个机会!
其实,一切都是自以为是!无论前生,还是今世,那爱情,就从来就未曾光顾过我!是自己自作多情的瞎折腾罢了!
罢了、罢了,真的爱得累了,何苦自己再这么折腾自己,男人么,没爱也一样可以活。而且,一个人,花前月下,吟诗作画,恁个逍遥,不是很好么?
罢了、罢了,周允乾,从今以后,你,只能是表兄了!
想及此,拿了枕边的书,朝那玉瓶重重砸去——片刻,梅消玉损,落得干干净净。
明儿闻声跑进来,见此情景,竟含着泪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