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碧，带牙婆到账房领钱，从我月银中拿出五两，赏牙婆。”五两银子普通人家可以充裕的用上半年，牙婆笑的牙花都冒了出来，看得云碧频频皱眉。
“走吧。”云碧与牙婆站的有些距离，她是不愿与这些三教九流靠近的。
“沈婆，劳烦你安排下他们的住所和工作，今日无事不要来打搅我。”箫磊的精神越加疲乏了。
“好，好。”沈婆看了大半生院门，竟然能有一天在这院子中“发号施令”一次，受宠若惊的她笑的满脸褶子都快掉下来。
石蔓蔓搀扶箫磊慢慢走回房中，留下惊魂未定的少年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就这么结束了？难道不是被绑起来毒打一顿的吗？
“我又添麻烦了？”屋中，石蔓蔓站在床边局促不安的看着箫磊。从那些人神情来看，自己似乎惹了难以理解的麻烦，不知严不严重。
“哪有我在昆仑惹的麻烦大，没事的。”箫磊安慰道。
“你休息吧，我去书房。”石蔓蔓见箫磊一躺在床上，强打的精神立刻就涣散了。
箫磊昏昏沉沉的嗯了一声，伴随着石蔓蔓关上门的吱呀声睡去。
她不能再给箫磊制造麻烦了，必须尽快的了解人世间的规则，石蔓蔓暗下决心。
“姑娘这是要去哪？老奴给您领路。”沈婆指使着几个新来丫鬟收拾厢房，正好瞧见站在箫磊门外一脸踌躇的石蔓蔓，能够讨好未来少夫人的事，怎么做都嫌少。
石蔓蔓一出门后才想起忘了问箫磊书房的具体位置。他虽然说过书房就在墨渊居中，但却没说是哪个厢房。
“箫磊的书房在哪？”石蔓蔓问道。
“就在右边的那个厢房，老奴领您去。”沈婆指着某个方向对石蔓蔓道。
石蔓蔓点了点头，跟在沈婆身后侧，沈婆微微侧行的路姿令石蔓蔓觉得怪异。沈婆是萧家多年的下人了，最是懂得尊卑有序，若不是为了指路，她是不能走在主子前头的。
萧府每个主子所住的院落都按照严格的要求规装潢，如箫磊的院落以竹为题修饰，萧瑾的院落以梅修饰，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石蔓蔓欣赏着沿途的景物，沈婆苍老的声音谄媚道：“姑娘，到了。”
推开书房的红木门，迎面扑来浓郁的书香之气，与食物气味闻之生津不同，书墨香中混合着淡淡檀香，当初第一次遇到箫磊时，他身上似乎就散发着同样的味道。
石蔓蔓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翻阅的有些陈旧的书籍，深奥的文字与拗口的语法，看的很是辛苦。
翻了两页，发现无法理解书中文字的涵义，就将书放回了架上。
她记得箫磊曾说她可以先看看《山河志》，石蔓蔓一排排的扫视过去，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山河志》夹在了众多书籍的里层。
她抽出《山河志》一如先前那般随意的从中翻阅，草草看了一眼，眼前忽然一亮屈膝盘腿一坐，也不管地面是否冰冷，重翻回到了第一页中饶有兴致的品读了起来。
书中的文字在脑海中拼凑成了一幅幅墨画，有山有水有人。上到无证考究的传说，下至鲜为人见的习俗都有记载。
其中甚至提到了“妖”。
上面写着：妖乃自生于修而为精，与人同而邪可正，历三劫化为人者，堪试或可成正果。
“三劫？为人？正果？何为正果？”石蔓蔓喃喃自语。
石蔓蔓花了半日一夜的时间磕磕碰碰的看完了《山河志》，遇到难以理解的地方就捧着书去寻箫磊。一来二去，石蔓蔓询问箫磊的次数越来越少。她所看的书籍越来越多。
三日后箫磊已经能够自如的下床，他已经近一日都不曾见到石蔓蔓了。听云碧说她日日窝在书房中，连三餐也在书房食用。
他的伤势大好，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萧祖母院中探望。萧祖母会有如今，都是因他而起。
去萧祖母院子前，箫磊想去看看石蔓蔓，随便问问她是否与自己同去。
箫磊进门时，就瞧见石蔓蔓身旁已经摞起一堆书籍，并且她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翻着书页，似乎不是在阅读，而是在特意寻找某页的内容。不过眨眼功夫，石蔓蔓就将手中的书籍一丢，对着虚空一抓，书架上的书籍乖乖的飘进了石蔓蔓手心。
“蔓蔓！”箫磊低声提醒，警惕的回头看去是否有人。万幸他是自己一个人来，若是被其他人看见这一幕，石蔓蔓的身份如何也瞒不住了。
第五十四章 误会
“不用当心，这附近除了你没有其他人。”石蔓蔓将翻至一半的书籍两手一合，放在一旁早已经堆积成山的“书山”中。
石蔓蔓虽然废寝忘食的沉浸在书海中，周围的一切她依然能敏锐的感知到。
比如某个丫鬟将桌上的书本收拾了一番，又细心的将屋内的灯点上，又比如某个丫鬟为她换了几盏茶水。
这几日石蔓蔓熟悉的文字书籍越多，阅读的速度便越快。起身拿书再放回太过麻烦。所以她在身旁无人时，偷偷用灵力让自己更为方便一些。
“还是小心为好。”箫磊见石蔓蔓无动于衷也是无奈。
“我要去探望祖母，一起去么？”萧家唯独能震的住父亲的只有萧祖母，他要知道父亲不喜石蔓蔓，那么石蔓蔓若是要嫁入萧家的突破口便是疼爱他的祖母了。
“嗯。是该去的。”这几日虽蜗居书房，石蔓蔓过人的耳力还是能听见几个下人交谈的零星话语。她才知道萧家主子几乎卧病在床。
“这几日都看了些什么书？”箫磊瞥了一眼堆积如山的书桌问道。
石蔓蔓每有立刻回答，她在回想书名，有太多书了，每本书名都念的话要说好长一段话。
“很多，加上刚才的半本，一百零三本半。”石蔓蔓决定不说书名了，直接告诉箫磊自己看了多少本书。
“一……一百零三本？”箫磊想起刚才瞧见石蔓蔓翻书的速度。
石蔓蔓点了点头，随手带上书房门，于箫磊并肩而行。
“都记下了？”箫磊语带质疑。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宛转悠扬的声音从石蔓蔓口中发出。
“事君者，量而后入……”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箫磊缄口无言，回神时石蔓蔓已经背到了《诗经》。四书五经虽然幼时就要背诵的文章，当初年幼的箫磊为了将这些听不明白的文字背下来，可花费了他不少功夫。更何况石蔓蔓只用了三天，看了一百多本书，还背下了四书五经。
“你没必要特意去背这些，熟悉就好。”箫磊叹服石蔓蔓的记忆力。
石蔓蔓看着他想了想继续道：“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名命物……”
“这是《鬼谷子捭阖》？”箫磊现在不是叹服，而是惊叹。
“一百多本书，你都会背了？”箫磊惊讶道。
石蔓蔓点头，她入目的文字，即使不明白何意都能一字不漏背下。
箫磊扶额，自己若是有一星半点石蔓蔓的记忆力，莫说举人，如今怕已经是进士了。其实这也于自己的年少无知有关，毕竟曾经的他只为敷衍萧远而去学堂，算不上用功，这秀才的头衔也是背萧远“逼”出来的。
“那你都明白了？”箫磊被眼前的妖精打击不轻，不死心的想问个明白。
石蔓蔓皱了皱眉道：“一半。”
箫磊松了口气，若石蔓蔓只花了三天就明白箫磊花十多个年头才咽下的学识，他怕是要捶胸顿足指责老天不公了。
“公子，石姑娘。”云碧迎面而来，对两人行礼。
“公子这是去哪？”云碧秋水般的双眸映上了箫磊的面容。
“老祖宗那。”箫磊收起了与石蔓蔓独处时松懒的神情。
“奴婢陪公子同去。”云碧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石蔓蔓说道。
“不必了，你留在院中好好调教新来的丫鬟。”云碧已经不记得这是箫磊回来后第几次拒绝自己，曾经的箫磊从来都不曾这般冷待自己。定是因为石蔓蔓！
若是嫉妒上一个人，妒火会将她烧的失去所有的理智，就如看着石蔓蔓远去背影的云碧，她要是能瞧见此刻自己狰狞的表情，不知是否会幡然醒悟。……
“孙姨，祖母她老人家可醒了？”萧远与石蔓蔓刚到萧祖母院中时，正好遇见院门外吩咐丫鬟办事的孙娘。
“公子来的正好，老祖宗刚醒，老奴瞧着精神头比前几日好多了。若在看见公子您，老祖宗定然欢喜。”孙娘平日阴沉的面容，今天难得晴朗一回，想必萧祖母的身子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老祖宗，瞧瞧谁来探您了。”孙娘踏入屋内，撩开了门帘待箫磊与石蔓蔓进入后又放下。大夫嘱咐过，老祖宗不能受风。
石蔓蔓进屋时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屋外正值清爽的清秋时节，温度与屋外反差过大，反到让她起了一身的疙瘩。
“磊儿？我的儿啊，你吓死祖母了。快让我看看，真的是好了吗？”萧祖母当日心力交瘁，所以箫磊一身“血花”触目惊心让她的记忆有些混淆。
“祖母，我无事，你看，好好的。”萧祖母苍老病态的容颜，看的箫磊百感交集。
“没事好……没事好……”萧祖母顿了顿，才发现跟着箫磊而来的石蔓蔓：“她怎在此？”
萧祖母在提及石蔓蔓的语气带着几分冷淡。她还记得当初箫磊出事，石蔓蔓不知行踪。如今箫磊平安归来，这女子又出现在眼前。萧远的话似乎重新萦绕在耳旁，她真的是为了攀附富贵缠上了箫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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