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的妖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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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人的妖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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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驾夕推了把椅子坐在我身旁,手轻轻撩开我厚厚的刘海儿,说:上次事故的确是我对不起你,我也知道这废话你不爱听也就从未提起,可是,毕竟伤口都长好了,生活就得继续下去。你这么年轻漂亮有活力,又如此有理想有能力,前程必定一片光明。自从你一年前调到我手下,我发觉自己的心被清风刮过小溪流过似的复苏了,从繁重的工作、烦琐的家庭生活中看见一丝光亮,这个变化让我惊喜无比。可是,就足够了……怎么回事,火警停一阵子怎么又响起来?你闻闻,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 
  我胡乱地一抹眼泪,也心中一凛,难道真有火灾发生。我一把拽过包挎上肩,环顾四周发觉已经没有一个人。林驾夕给公司保安室打电话,已经没有人接,大楼保安的电话一时也找不到,他拉着我就往电梯冲去。我们公司位于这栋30层大厦的第17层,从窗户爬下去那叫妄想,可是电梯早就关了,我们又大步向紧急通道跑去,烟雾越来越浓,一股塑料烧焦的味道十分刺鼻。 
  南边的紧急通道大门居然紧锁着,不知是保安懒惰还是最后一个人随手带上了,林驾夕扭了几下门锁发觉实难撼动,就拉着我往北边跑,幸而这里门洞大开,浓烟也股股涌来。管不了那么多,我用袖子一捂鼻子嘴就跟他冲下楼梯。也不知跑了几层,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睛也被烟熏得流泪不止难以辨别事物,我就一心往下冲,脚下发疯似地往前迈,速度却越来越慢。我几乎是半闭着眼也看不清楚他的模样,想来也是惊恐万分的吧,幸而手紧紧牵在一起,那一刻我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可是我的意识也在逐渐麻木消失,直到我看见一扇燃烧的火门,我就晕了过去。 
  别为我担心,没过太久我醒了过来,看见许多人围在眼前,我大概躺在地上,阳光明晃晃的。我闭闭生涩酸疼的眼睛,再睁开发觉林驾夕正缓缓把我上身托起,他满脸黑灰又被抹得东一条西一道的十分好玩,我一笑就禁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小孩不用害怕!他的嗓子沙哑,眼睛红红的,也不知是被烟熏得还是其他,我们终于逃出来了。据保安说火灾发生在12层,烧得非常严重,但还算及时控制了火势,不大可能影响到我们17楼。都怪我傻,非拉你往下跑不可,我又害了你一道。 
  我摇了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刚才你一晕把我吓坏了,真把我吓坏了,我开车送你回家吧。他一使劲把我从地上托了起来,我胳膊无力地圈在他脖子上,他的脚步有点蹒跚。这或许就是和死神擦身而过后的虚弱吧?他托着我走过人群,两行泪终于落在了我身上。我别过头假装没有看见,忽然想起,跟他一起死都不怕,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我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得一哆嗦。 
  躺在他银色捷达的后座上,我使劲咽了好几口吐沫,才说出一句话,我说: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会使你一次又一次遭遇不幸? 
  后来你也猜到了,我舒舒服服躺在家里养病,过两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清闲日子。半躺在床上给你回信,不时夹块苹果来吃,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暖洋洋的够滋吧?休养两天,长了不少肉,也终于下了决心。我决定:轻轻松松面对该来则来该去则去的东西,不躲避不彷徨,或错或对都不后悔。 
  别担心,下定这个决心我心中立即舒坦了许多。我不敢声称什么感情军师,不过,对于你复杂的等待,我认为我下的决心对你也适用。不信试一试? 
  对了,刚才崔嫣在厨房喊了一嗓子,说要去上海找你。这两天她拿着你的来信翻来覆去地看,还缠着我打听,我能说出什么一二三来,只有让她再去看信。我会把这封信用特快专递第一时间递到你手上,让你好有个思想准备。至于她要来干什么,卖个关子,你就会知道的。 
  祝轻松!          
小女人的妖筋 
小女人的妖筋  崔嫣从后背卸下一个半人多高的旅行包,一抹汗,我就这儿扎下根了。 
  林小翘围着稳稳矗立在原地的大包转了几圈,又伸手晃了晃,这里装的不是你那位芭蕉老公吧? 
  你真逗,我出来疯哪能带上他!崔嫣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边洗边大声吆喝,身体明显不比当年,想当初我和我老公一人一包游遍北京城,高兴起来能追能打,劲头那叫十足。时隔两年劲是削了一半又一半,火车站到你家这段路程累得我直吐舌头,可是,这路上又有谁会对一米七五的壮女子伸出同情的双手?我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瞅,发觉上海女人都瘦高瘦高,即便腿如麻秆也穿紧身裤,生怕别人不承认她瘦。男人呢,也都清清秀秀,皮肤好得让我汗颜,这大包压他身上,他还不得哎哟哎哟地往后仰,整个一个王八翻身嘛,哈哈。 
  小姐,请好好洗你的脸,想像力何必那么丰富。我们家还算好找吧? 
  好找才怪,一条又一条小道跟蜘蛛网似的,两边全是两三层的旧房子,又商铺又住户的,长长的晾衣杆快撑到街上去了,我个高,特惧撞上点什么。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住,门口就是公共厕所,要不是路人都对它耳熟能详,我哪知道往里一拐就是你住的小区? 
  已经不错了,这里好歹是八十年代初建的老式公房,又在市中心,当初不是高干、知识分子什么的背景还没资格住呢。 
  悬乎。崔嫣围着林小翘一室半的小屋转了几圈,麻雀虽小五脏惧全,只是卫生间光线太差,几乎等于摸黑。 
  小姐,我还没住到上海最典型的亭子间呢!初到上海本特别想融入他们的生活,住那种小说里写的花园洋房,降点档次去住那种灰色石墙的石库门,两三层单门独院,弄堂口还有古老的雕刻,什么什么堂的,很古老又娴静的样子。不料脚才跨进大门就被吓住了,几家公用的厨房凌乱堆着些沾满油垢的锅盆,天棚像要能下油滴雨的模样;房东在黑暗中张牙舞爪地乱摸,灯一亮我们也才知道他在找灯绳,灯一亮我们才看见眼前陡峭又狭窄的木楼梯,战战兢兢走上去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亭子间虽小,窗子明亮,我突然意识到从来没这么热爱过阳光;刚觉得有了可以住在这里的理由,又听说大号小号都要到弄堂口的公共厕所解决,终于用肠胃不好,怕跑不及的理由劝服自己放弃。最终没能深入上海生活,也不知道该不该遗憾。 
  你应当庆幸自己理智的抉择。崔嫣自言自语似的,这跟想象中的上海实在不同。 
  别啊,上海是个具有双重个性的城市。开放起来满浦东的高楼大厦、宽敞街道,高科技投资来张江,又是免税又是减税恨不得把你满怀地拽,每个人不凭背景关系,个个脚踏实地地干。我也懒得跟你在这夸上海,在这里呆了三年,还是外地人一个。林小翘递上一杯热水,说说你吧,没有平白无故的热情,也没有雅思复习期莫名其妙的出游。 
  这么直白啊?崔嫣转了转眼珠,真被你碰着了,这世上还真有平白无故的热情,莫名其妙的出游。 
  给你机会呢,甭试图蒙混过关! 
  真要说啊?她在沙发上挪挪身子做了个深呼吸,又长长吐出口气,你坐稳了,我这次来……是要谈它个大刀砍电线的爱情! 
  什么?!林小翘伸长脖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直冒火星那种啊。崔嫣笑了,把林小翘的手抓过来放自己额头上,又挪到她额头,怎么样,毫无差别吧,我没发烧。 
  绝非发烧这般简单,你疯了,林小翘站起身又围着那个大旅行包转了几圈,疯了,你真的疯了,还疯得不轻。 
  瞧把你吓的。 
  跟我逗着玩呢?哈哈。 
  没逗你,真的。 
  一句话愣把林小翘第三声哈哈当空截断。林小翘直直瞪向崔嫣,谁呀,一个从未到过上海,连道还摸不清的人在上海能认识什么人?可不是火车上被人拍花子的拍傻了,见谁都可亲可爱吧? 
  谁?说来你或许不信,我高中初恋男友。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嘴角微翘,一副心中有数的表情。上海的冬季跟东北的冬季相差甚远,不过不影响我把当初的回忆一点一分地拾起来,是那种青青涩涩、冰冷透彻有如艺术片般优美的回忆。你问我来干什么,我都不知道自己千里迢迢跑来干什么,也许就是见他一面寒暄几句,或者早已经失去共同话题,或者……谁知道呢。 
  这话说起来倒还有点理智,我也就安心了。还个愿呗,人之常情。怎么不早不迟这时候来? 
  因为你的信啊。中华武术发扬光大的武,举头望明月的月。 
  五——月——花?! 
  林小翘想象中,武月开门看见崔嫣的表情无非以下两种:呆若木鸡,大脑片刻失去思考功能,他的身子晃两晃,抬起头,眼睛竟纱般朦胧起来。此乃琼瑶式场景,武月酸劲一上来不怕做不到;或者睁大双眼张大嘴巴来个惊叹状,边来个拥抱边大声招呼,你来了,快请进!抱在怀里拍两下背,再顺带说,这位兄弟,岁月易逝,您的大号我还当真记不得了。这叫星爷的看门把式,为了配合大家情绪,武月也做得到位。 
  可是开门的却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用狐疑的目光把眼前的崔嫣从上往下从左往右地打量,让楼梯上站着的林小翘怀疑走错了门。 
  崔嫣虎虎地开了头,你是田……田微微吧? 
  不是不是,林小翘冲过去拉崔嫣,我们敲错门了。对面的女人倒并不介意,她胳膊上挎一小皮包,自顾自低头去穿鞋,包上夏奈尔的标志直晃人眼,而那双鞋正是林小翘曾经见过的黑色缎面高跟儿鞋。 
  再次回到林小翘的401小屋,崔嫣有点沉不住气了,她不是田微微,又压根没听你提起过,到底是什么人?田微微是令什么贤的女朋友,那么这个三十岁女人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是武月的……不行,我得下去找他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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