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是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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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是醒?-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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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冷吗?”石元砥问。

  “不知道。”我上下牙捉着对儿。

  石元砥脱下他的外衣,给我穿上。

  我还是打哆嗦。

  石元砥坐下来把我抱在怀里,用他的体温暖我,也不济事。

  “你害怕?是不是?甭怕!有我在你身边怕什么?”石元砥拍拍胸脯,“怎么样,凭我这体格什么东西对付不了?真是!”

  那一刻,我觉得石元砥就是我的一切。那一刻,我紧紧搂住石元砥,仿佛就抓住了我的命根。

  “小朋友,你认识几个星座?”

  “不,不认识几个。”

  “我来告诉你:这个是牵牛星,那个是织女星了;左边是大熊星,右边是小熊星……快!快看!西边飞来一颗流星!快!许个愿……”

  我的眼睛随着石元砥的手指转动,我的心渐渐舒展开了,肌肉慢慢放松了,不再哆哆嗦嗦了。

  我们又上路了。

  石元砥一边牵着我走路,一边还在讲天上的星座和关于星座的故事与传说。

  那天晚上,我认识了许多星座。

  也就是那天晚上,我认识了北斗星。

  也就是那天晚上,石元砥说他要摘一颗最大最明亮的星星送给我。

  这些情景这些话语恍如隔世,又似乎就在昨天,就在刚才。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十一 男儿情怀 江山美人相与醉(四)
如今,石元砥果然摘了一颗星,摘了一颗硕大而明亮的星。它照亮了兴海市,照亮了兴海湾。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唉!你来的季节不对,你错过了春天!

  那末我换一个时间呢?如果我赶在春天呢?

  唉,做梦!你又在做梦!时间的春天是一年一度,生命的春天能有两个吗?

  “皪皪,你在说什么?”

  我猛回头,见石元砥正站在我身后。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有点慌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把那些内心独白吐露出来了。

  “你多少时间没来这里了?”石元砥问。 

  “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隔阂呢?”

  不隔阂又能如何?咳,二十四年啦!整整一个青春年代! 我不禁黯然。

  “我每年都来一次。每年‘五·四青年节’后的第一个星期日我都来这儿一次。一直呆到晚上,再慢慢地独自走回去。”石元砥的声音有些喑哑。

  唉,这又是何苦呢?!

  “你知道我每次独自来这儿的感受吗?”

  我缄默有顷,暗自叹息一声,慢慢走到海边去弄潮……

  长相思

  梦飘飘,幻飘飘,迷乱飞蛾扑火苗。鬼魔入髓膏。

  浪滔滔,泪滔滔,一缕幽魂无所着。奈何观海潮。

  石元砥追过来,清了清嗓子,喊道:“我想把天捅个窟窿,让天塌下来!我想把地掀翻个儿,叫地陷下去!天塌吧,地陷吧,把我埋葬吧!把世界埋葬吧!”他浑身颤抖,面部痉挛。

  “石元砥!“我禁不住有些不能自持,一把抓住石元砥的手。

  “我本来不想对你说这些,可你……世界上心灵痛苦的人不是你一个,感情无处寄托的大有人在,他们都在承受着,默默地承受着。我理解你,同情你,但是我不容许你再消沉下去,消耗下去!”

  “不。不是的。”

  “严格地说,生命本身就是一条不归路!”

  我惊讶。

  “不是吗?在生与死之间这条漫漫长路上,你只能向前走,不能回头。流逝的时光是无法补偿的,任谁也补偿不了。你所能做的只有在荆棘中劈开一条路,继续向前走!”

  沉默。

  “知道吗?我们不能再为过去的错误付出啦!我们要为今后而活着!懂吗?为今后而活着!” 

  沉默。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我终于打破沉默:“石元砥,回家吧!”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十一 男儿情怀 江山美人相与醉(五)
“回家?你看过梁钟书先生的《围城》没有?”

  我惊愕地望着石元砥。我想不到他把他的家也看做是“围城”。

  石元砥的妻子吴宇是小姝高中的语文老师、班主任。小姝很喜欢她,至今还经常念叨她。

  小姝说吴老师相貌秀丽,仪态端庄,能诗会画,还发表不少诗歌、散文。侄女心气极高,她看上眼的人可不太多。吴宇的父亲是原省委组织部的,在社会上很有影响,在上层颇有活动能力。而他们的儿子又是个小天才,十三岁考上了清华大学少年班,今年暑假就毕业了。

  “你的家庭不美满吗?”

  “没有一个人会说我的家庭不美满,包括我。”

  “就是。”

  石元砥停顿片刻,“美满等于幸福吗?”

  我又吃了一惊。

  “有时事物的本身不一定美好,而它的投影却完美无缺。喏,你看看那个。”石元手指着前方。

  那是一棵海松。它干枯瘦硬,枝条稀疏,叶子零落,在海风中可怜巴巴地摇曳着、呻吟着。

  “怎么样?好看吗?”

  我摇摇头。

  “你再看它在地上的投影。”

  被斜阳映射在地面上的海松,竟然似一幅线条流畅、疏密有致、仪态万千的水墨丹青画。

  太美了!太妙了!这简直就是诗,就是画!我又不能不惊叹造物的神奇。不,我应该是不能不惊叹投影的神奇。

  我抬头望望石之砥。他的目光有点迷离模糊,还有些飘忽不定。我终于傻里傻气问了一句我多少年来就想问,而今天已勿需问的话:“你生活得好吗?”

  “你今天应该明白了。”

  “其实你不该有痛苦。”

  “我还有伤感。伤感,你明白吗?”

  呵,伤感!那是一种境界,要达到一定的程度。那不是泛泛的,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石元砥,你不该这样。你是市长!”

  “市长?市长就不是人吗?”石元砥望定了我,“不是有一首歌,叫做‘爱江山更爱美人’吗?英雄豪杰尚且如斯嘛!”

  我无言以对。

  “皪皪,我冒昧问一句:你和韩江南……”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用瞒我。二十二年前我已然知道你生活中有了他。不然,也许,不,是一定,我不会沉默至今。”

  “既然已经知道,何必又问。”

  “最近,最近你们有点儿麻烦是不是?”

  “小姝告诉你的?这个胳臂肘向外拐的小东西!” 

  小姝对我说过,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认识石元砥了。有一次,她到她的吴老师家去,他竟然把她当成了我,喊她“白皪”。以后,他们交往很多。她说他非常关心她,他比她的父亲和哥哥待她都好。她报考师大多半是受他的影响。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虽没有血缘亲属的关系,可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啻于血缘关系。关于你与韩江南,她并没说什么。否则,我何必又问?不过,她对我说近来你很消沉。我估计你的苦恼或许是为了他。”

  “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我心里有句话,一直不敢说。你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因此,那注定是个悲剧;因此,你不应该继续错下去!我也有错,其中之一就是没能早些去了解他。现在我才知道,他不是值得你去爱的人。他……”

  “他死了!”我大喊,“别在我面前提他!”尔后,我懊悔极了。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了。

  石元砥一愕之后开心地笑了,他轻轻吐口气说:“我们上太平岛好吗?现在游船很多,随时可以去,随时可以还。”

  “我,我不想去。”

  “那里和过去可不一样了。看看吧。”

  “我知道。过了这么多年,而且现在是秋不是春。”我淡淡地说。

  “我说错了话。”石元砥有点儿沮丧。

  “不,没有错,你说出了一个事实。”我说,“石元砥,我发现你的时间观念可是有点差啊。”

  “是吗?也许是因为我常常活在梦中,活在年轻时的梦中吧。”

  我看见石元砥眼中又有东西在闪光。是火?是水?我惶恐转身面向大海……

  大海正在涨潮,一排排浪峰正在铺天盖地向着岩边疾驰狂奔。哗——波涛拍岩,把砂石、杂物、小生灵卷走;把海岸、堤坝洗刷;把水上设施船只,甚至渔人、游客荡涤 ……这不过是寻常的每天周而复始的潮涨潮落,倘若是海啸呢?它将淹没陆地,吞食村庄、城市和一切!

  大海啊,你能洗刷一切、冲毁万物,可你为什么不能洗刷思想、冲毁情感?如果你能够,人间岂不又少了多少麻烦、多少痛苦、多少悲伤、多少怨艾、多少忧愁、多少……如果你能够,人类岂不又多一大幸事!

  “皪皪,你站了半天了,也该累了。到那边岩石上坐一坐,好吗?”

  我无言,径自朝那边走去。

  石元砥相跟而来。

  我先自坐到岩上。

  石元砥也坐到岩石上,背靠着我。

  我们就那样背靠地坐着。我们都不讲话,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脸,看不到表情,也不可能从心灵的窗口窥视里边的世界。

  二十四年前,我们是心贴心、脸对脸地相拥着奏出优美的和弦。而今天,只能是背靠着背地各敲各的锣鼓。这是怎么样的差异呀!即使这样,我也满足了,满足了。我多么希望太阳不要再走,地球不要再转;我多么希望时光就停留在此刻,让我背靠着他的背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海枯石烂!

二十二   沉渣泛起      稿木嗟呼神鬼惊(一)
1990年9月20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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