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是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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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是醒?-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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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我找到了磁带,还给了他。这两天,韩江南没来我家。可是,我并没有获得解脱,反倒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人呵,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明明讨厌他、怨恨他,又似乎还有几分不舍。明知这是一种自我折磨、自我消耗,可又不能自控,难道这不也是人的一大不幸吗?

  人与动物不同,在于他直立起来了,手脚分开了,大脑发达了。因而人类能劳动、会创造、有语言。可是大脑发达了,产生了意识、思维,有了思想、情感。而这些东西一旦出现,就在大脑皮质这张底片上留下永久的影像,终生难灭了。不定什么时候,大脑的拷贝会自动倒带,自动演映,把你折腾个够,而你又每每不能控制。无论你高兴还是气恼,喜欢还是厌恶,幸福还是痛苦,愉快还是悲伤,横竖你都得听之任之。况且,韩江南之于我毕竟非同一般,他是我生命之中唯一的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异性,仅此一点已让我刻骨铭心了。正如韩江南所说:第一次是全新的,全新是不能够忘记的。而且从封建传统角度来说他是我的男人啊!再说他也不是从根本上想欺骗我,只是思想意识堕落了、品质败坏了。他最后还承认我是他心中的神嘛,这一点也足以令我感动了。还有,他也曾经为我付出过。所以,我说权当生活中不曾遭遇过这么个人是可能的吗?是现实的吗?人呵,人!你的思想情感何以如此复杂呀?就是智慧之神也难以清理呀!

二十一 男儿情怀 江山美人相与醉(二)
我正躺在床上望天花板出神,小姝跑进来说:“姑,起来,出去玩玩。”

  噫,她说今天和朋友去打保龄球,怎么又来拉我玩?我狐疑地望着侄女。

  “走吧!”小姝半撒娇半哀求地拉着我,“你这样闷在家里多无聊啊!”

  “你不是有约会吗?再说我得去看你奶奶呢。”

  “奶奶好好的,我爸爸妈妈都在家呢。我们一起去玩玩喽。” 

  “我好几十岁的人跟你们小毛孩子混什么劲啊?”

  “你真老外!现在运动场上大半是老头老太太,你在他们面前也是毛孩子哩!”

  “胡说八道!”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嘛。快,换件鲜亮点的衣服,别老气横秋的!”小姝说着打开衣柜。

  衣柜里只有黑、白和米色的衣服。小姝挑来拣去,为我选了一身米白色套裙,并把她的红宝石胸针别在衣领上面。

  我穿好了衣裙,小姝左瞧瞧右看,把我的短发用风筒吹了吹,尔后又将她的红宝石项链挂在我的颈部。

  “小姝,你糟蹋你姑吗?弄个红宝石项链太鲜艳了!要带我就戴你奶奶给我的水晶链。”

  “又老外了不是?如今什么都讲究时尚、配套,你那水晶已经过时了,和胸针也不配套。还有,水晶的颜色和这身衣服颜色也不相称。姑,你听我的没错。唉,姑,你也该买几件首饰,干嘛苦行僧似的呢?真是的,奶奶若不给你买个项链,你什么都没有。”

  “我既不赴宴,又不参加舞会,更无贵宾接待,要那么讲究干什么?”

  “嗨!你侄女这么漂亮,姑姑灰尘不溜秋的,给她丢脸啊?嗯!”

  “你这个小鬼头!”我戳了小姝一指头,自己对着镜子照,觉得珠光宝气的太不雅了,就把项链摘了下来。

  “姑,你又怎么了?”

  “首饰不能戴多。那样太俗。”

  小姝点点头:“呵!姑的审美观点也不差呀。”说完做了个鬼脸,头前走了。

  下得楼来,见门前停了一辆国产半新的军绿色的北京吉普。小姝轻轻拍击车门,门开了,一个身材挺拔的人走了出来。

  啊?怎么是他?

  “皪皪!”那人轻轻唤了一声。

  “你,石元砥,你怎么在这儿?”

  “我等你有一会儿了。”石元砥说。

  我忽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回头看小姝,她正掩口窃笑。我狠狠瞪她一眼,转身想上楼。

  “皪皪,我想放松放松,不能陪陪我吗?“

  石元砥一步跨到我前面,挡住我的去路。

  “对不起!我还有事儿。”

  “瞧你这样子,除非与人约会,还会有什么事儿?”石元砥歪着头打量我,目光中好似有锡箔在闪烁,亮亮的。

  “你!”我想发作。

  “姑,你这算什么呀?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小姝撅起了小巧的朱唇。

  “皪皪,别跟自己较劲了,当心把自己闷死了!”

  看来,石元砥可能知道点儿什么。一定是小姝这个小内奸干的好事儿。我又用白眼珠瞅小姝一眼,她正给石元砥会眼神呢。

  “皪皪,上车吧!时间掌握在你手中,不会耽误你办什么事情。”

  我已没有了退路,只好上车。

  “小姝,一起走吧。”石元砥说。

  “不了。我另外有约。”小姝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开了。

  石元砥自己驾驶着车子,在兴海市各处视察似地慢慢地转了一圈,车子里的小收录机反反复复地播放小提琴协奏曲《梁祝》。这舒缓、柔曼、委婉而又带有几分哀伤、悲凉的曲子,着实让我受不了:它的每一个音符仿佛都流入我的心田,在那里掀起万顷波澜,搅起历史沉淀;它的每一个音符都在颤动琴弦的同时,震颤我那根最脆弱的最隐秘的神经纤维,把澈骨浸髓、撕肝裂胆的痛楚传递给大脑中枢。我的心在破碎,我的泪在迸流。我偷眼看看石元砥,他的双眼有晶莹的液体在涌动,咬肌凸起老高,后磨牙发出咯咯的声响。别放啦!我受不了啦!

  “你这录音机有毛病吗?”我不得不开口了。

  “嗯?没有哇。”

  “为什么反复放一支曲子?”

  “这盘带上只录这一支曲子。”

  “换盘带子吧。”

  “车上只有此一盘带。”石元砥一直目视前方,“怎么?不好听?”

  “你喜欢听?”

  “我更多的是为梁山泊与祝英台那忠贞不渝的爱情所感动。”石元砥关掉了收录机,“难道你不是吗?嗯?”

  我开口不得了。

  石元砥也不说话了。

二十一 男儿情怀 江山美人相与醉(三)
我把头转向窗外,大海已在眼前。

  天苍苍,水茫茫,海天一体,无边无垠。我的心胸仿佛也随之变宽了、变大了。顿时感到脑子清静了,呼吸顺畅了。

  呵,好惬意!多久没这么惬意了!我仰到座靠上,半闭着眼睛,恣意地享受大自然给予我的安谧、恬适……

  车子原本开得很慢,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我完全没觉察。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大群海鸥从头顶掠过,“欧——,欧——”声把我唤醒。我转头一看,石元砥侧靠在座位上望着我出神。我的脸呼地一下着了火,急忙打开车门,溜下车。

  信步来到海边,“哗——哗——”连绵不绝的波涛激惹了我的心,不禁浮想联翩……

  这里离市区挺远,抄近道,步行大约是二个小时的路。岸边是大片涌金样的沙滩,海上有景致优美的太平岛,退大潮的时候海岛就和沙滩连在了一起,人可以徒步登上海岛。岛上有又肥又大的海螺、海红、毛蛤、牡蛎……仙人阁飞檐画栋,精雕细刻,还有仙人对弈的棋盘、石座……在这里既可以游玩、览胜,又可以生火野炊,真是乐趣无穷。

  高中三年级的下学期,正是紧张的复习阶段。我和石元砥却忙中偷闲,没少到这里来。说是来换换脑筋,其实是更有效地利用了时间。我们每次来都是步行,一方面省了车票钱,另一方面可以边走路边讨论题目,有时互相问答,复习的效果特好,真是事半功倍。“五·四青年节”后的第一个星期日我们又来到这里,中午赶上退大潮,我们就上了太平岛。年轻时我们也很贪玩、很好奇,一高兴也会忘乎所以。那天就是这样。当我们身体溅上水花的时候,才想起来早该往回走了。怎么办?太平岛已被水包围了!

  我吓得直想哭,但我得撑着,不好意思让眼泪淌下来。

  石元砥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听说岛上黑天有野兽呢!”

  “那可怎么办呀?”我的眼泪刷地一声就流下来了。

  “瞧瞧,原形毕露了不是?怕什么?有我呢!”石元砥用大手给我拭眼泪。

  “你管什么用?”

  “当然有用啊!那野兽一出来,我就说:兽大哥,你吃我吧。我皮糙肉厚,有嚼头,耐吃抗饿;这小丫头细皮嫩肉,中看不中吃,一咬一包水,没劲极了……”

  “讨厌!人家吓死了,你还讲笑话。”我真生气了。

  “小傻瓜!岛子这么小,每寸土地都给人踩遍了,那野兽在这里呆得住吗?再说,没见仙人阁的工作人员还在吗?他们肯定有船嘛。是不是?“

  “你坏死了!“我破涕为笑。

  “小朋友,你还别高兴太早,人家还不一定肯捎带我们呢!”

  “那怎么办呀?”

  “这个……有了!把你的杀手锏拿出来!”

  “杀手锏?我有什么杀手锏?”

  “眼泪呀!那不是女人的武器吗?”

  “胡说八道!”

  “哎,不信你试试看喽。是不是?”

  “我若哭不出来呢?”

  “我掐你,往死里掐,导演都会使这招。”

  “坏死了,你!”

  石元砥这个人真有意思,讨论起问题像个老学究那么深沉,玩起来又像个孩童那么顽皮。

  那天我们离岛太晚了,天完全黑下来了。当时我们决定坐公共汽车回家,可是已经没有回市内的公交车了,只能步行了。

  一些偏僻的地方没有路灯,天上虽有月亮,地上也看不那么分明。路边时而出现峭壁陡崖,时而出现奇礁怪石,时而又有树木伸出的枝枝柯柯,这些在白天皆可称之为景的东西,夜里却是狰狞可怖。我浑身瑟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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