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是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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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是醒?-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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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4月9日     星期一         天气晴    

  一夜未眠,头昏脑胀,赖在床上懒得起来。好在今天班上没安排手术,也没什么重要事情,我用电话向同组医生交待了几句,就跟科主任请了个病假。

  我刚刚朦胧入睡,母亲摇醒我,说:“江南来了。”

  我睁开眼,身穿“登喜路”黑色高级毛料西装,衬着白汗衫,系着红领带,足登“老人头”皮鞋的韩江南已然站在了我的床前。他留着很长的大背头,面庞白净,剑眉星目,鼻直口方,嘴角微微向上翘着,一副*倜傥的“江南才子相”,无怪读书时同学们称他“唐卯”——唐伯虎的弟弟。

  韩江南弯下挺拔的身躯,用手摸摸我的头,说:“我到班上去找你,得知你病了。怎么样?要紧不?我送你到医院瞧瞧吧。”

  “没什么。”我拥被坐起来。

  母亲送过烟灰缸和茶水,就出去了。

  “皪,我看你是憋闷的。得,今儿个天好,出去走走,成不?”

  “谢谢。我没那份雅兴。”

  “你说我,我他妈的真笨!想让你高兴都不会,我真是……”

  “韩江南,忙你的去吧,我其实真的没什么。真的。”看着他满眼的血丝,我由衷地可怜起他来。他虽然开着个体公司,自己说了算,尽可以为所欲为,但他比那些端人家饭碗的人还要忙得多。

  “皪,你别一个人苦撑着了。”他坐到我的床边上,“结婚吧。”

  “哼!”我冷笑。

  我何尝没想过结婚?从铁门走出没几天的时候,我就想立刻成家,赶快搭个自己的小窝,因为我在家中遇到的种种尴尬。我是我们这个家的罪人:父亲因我与其决裂,气急而脑溢血,致半身瘫痪,长期病休在家,使本不富裕的家陷于绝境;我把侄女白玉姝赶回兄嫂房间,同父母挤在一间不足十二平方米的小屋子,生活诸多不便;侄儿因我被取消了出国留学资格,嫂嫂的脸子和侄儿的面孔时时令我不堪忍受;最让我难过的还是我没有勇气正视我的父亲。不久,父亲去世了,我回到家中更是如坐针毡,每当看到父亲那空空的铺位我都痛不欲生。我恨不得立刻从这个家“逃”出去。可是,我不能搬走,虽然医院已经给我安排了单身宿舍,因为母亲有话:“你走,可以。一是结婚成家;二是妈死之后。”无可奈何,我只得在这个家里一天天地熬着。另外,我是个人,是个精神正常身体健康的中年人,是个四大不空六根未净的俗家人,我也渴望过普通人一样的生活。有一次我看到婴儿室的新生儿,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念头闪现“我若能有一个宝宝多好啊!”然而,四十岁背负历史问题的女人还能遇上白马王子吗?不可能。那么人尽可夫吗?更不可能!我宁可孤独终老,宁可去死,也绝不将就。因而,在内心深处对结婚成家压根就没报什么希望。不过,瞎猫也能碰上死耗子——有两个“候选人”各方面条件都蛮好,可是我耳边总有一个声音说“不”。所以一直对“媒人”恶脸相向,将“候选人”一律拒之门外。母亲为此常常和我生气,有时候几天几天不和我说一句话。结婚,结鬼婚吧!你还会再爱吗?这个字,这种行为已经离开你快二十年了,你对它早已失去了认知能力,更莫谈付之行动了。不可能!重拾昔日的爱吗?它在哪里?它在泛黄的史页中!它是什么东西?它是水月镜花!再说,我已到不惑之年,韶华已逝,还作什么春秋大梦!我现在也蛮好,自由自在,我行我素,何苦再讨麻烦?近二年,家里居住条件改善了(侄儿、侄女上大学住在学校里,后来侄儿“下海”去了南方),我也更老了,又忙于工作,而且有了一点点事业,心灵找到了皈依,就把“结婚”这个词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皪,我今儿来是要告诉你一件大事情,我的天字号的决定。”韩江南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良久,一字一板 地说,“我要和你结婚。”他猛然搂住我,吻我。

  我连思索都没有,本能地推开他,坚决地。

  “怎么着?你不相信?”

  “往好了说,那不过是句宽慰话。免了。”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我冷笑一声,说:“五年前,你也……任何人都不能当真的。”五年前,韩江南在监狱铁门外十几米的地方,也是这么搂住我说要重新开始。当时我很清醒,觉得那不过是一种姿态、一个空头支票而已,

  “我,我并没有食言。你总得给我点儿时间吧?今天,时间到了,我们立马,马上结婚。”

  我大笑。

  “皪,你严肃点儿!你不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吗?啊?”韩江南一脸严肃。

  “自以为是。”

  “几年来你对待婚姻的态度不是明证吗?”

  “什么态度啊?我臭在家里没人要,行不行?”我隐隐有一丝被刺痛了的感觉。

  “相反,正相反!方才伯母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否认也没用。‘第一次’是忘不了的!知道不,‘第一次’是……”

  我的心仿佛被利刃刺中了,一阵剧痛后失去了输送血液的功能,然后大脑缺血、乏氧、一片空白……

春闺幽深 一身长寄情难寄    本章节作废!!
本章节作废!!!

  我的心仿佛被高压电流击中了,一阵颤动,失去了输送血液的功能,然后大脑缺血,乏氧,一片空白……

  “皪,皪!”韩江南使劲摇晃我,“你怎么了?说话呀,别吓唬我呀,你……”

  我本意是要彻底忘掉“过去”,舍弃“曾经”。可是,每当有人提及婚嫁,我就神经反射似的头痛,恶心,呕吐,夜晚“旧梦”连绵。今天韩江南一个“第一次”又让我昏厥了,看来不承认“过去”、“曾经”在我潜意识中根基深厚是不行的了。现在他的问题已经提出来了,就索性彻底解决了,大家从此都不要再藕断丝连了。我清了清喉咙,直视着韩江南,说:“今天我们开诚布公,把话都挑明了,现在我对你真不敢信任。你的话,你的所谓决定是认真,还是玩笑?如果是前者,那么是基于爱,还是出自怜悯,抑或其它?”

  “天啊!”韩江南跳了起来,“你怎么会冒出这样一些奇怪的念头呢?我韩江南敢跟天王开玩笑,敢和老子说谎话。但是,对你,对白砾,借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今儿不敢明儿不敢,永远不敢。北京八八年诞生中国第一例试管婴儿,你的试管儿*年出世了;你的第二代试管儿动物试验已完成,如用于人体成功,你将成为辅助生殖技术方面的领军人物。你需要人去怜悯吗?”

  “韩江南!你少跟我油嘴滑舌!”

  “我不是油嘴滑舌,如果我对你有假,我就不得好死!”

  “我不信这个!”

  “白砾呀白砾,让我怎么着说你才能信任我?想当年,兴海湾的女孩子哪个不想追我?可我情有独&;#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喂,喂,韩江南如此说不感到脸红吗?”

  “哎哟,我一高兴竟然忘了淡话的对象了。不错,是有一个女孩子很特别,她不追求我,还极力拒绝我。可是,到后来怎么着了呢?唯有她&;#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美得你!”我被感染了,一丝得意悄悄爬上心头,韩江南还是蛮风趣的,常常会让你开心。

  “为了她,我经历了怎样的艰辛,遭受了怎样的煎熬,你了解的不过皮毛。但是,我从未觉得苦,我总是能从其中咂出一股甘甜。这难道不是爱吗?”韩江南眼睛有些湿润了。

  我舒了一口气,感到了清晨在海边深呼吸后的清新清爽。

  “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差不多是在两个世界里,可往日的情景常常清晰浮现在眼前,每当此时,我就彻夜无眠。砾,这是不是爱?你倒是说说,究竟怎么着才算爱?我挖到第一桶金就&;#8226;&;#8226;&;#8226;&;#8226;&;#8226;&;#8226;”韩江南突然住了口。

  “你说什么?第一桶金怎么回事?”

  “没什么。让我们重新&;#8226;&;#8226;&;#8226;&;#8226;&;#8226;&;#8226;”韩江南抓住我的手。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抽出手。

  “砾,我对你的爱没有变,我对你的感情是与日俱增,我&;#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江南,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追求,信念都不一样了吗?你不觉得我们的价值观大相经庭吗?你不觉得你的家庭&;#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随便你有多少个疑问,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有爱,一切都好沟通。而且我们生活在一起以后,可以相互影响,相互渗透,就有可能取得共识呀。头几年我不敢跟你谈婚论嫁,就是因为我有了家庭。现在不一样了,社会在进步,这个问题将不成其为问题。

  我望着韩江南。他的目光是真诚的坚定的,充满信心和期待的。我心中的疑惑却又多了一连;这是什么呓语?社会进步,那个问题就不存在了?莫名其妙!

  “砾,我在金海岸盖了一栋别墅,已装修完毕。选个日子,你搬进去。这样我们就&;#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我惊愕地瞪视着韩江南。

  “怎么着?把你交给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不好吗?”韩江南把我拥入怀中。

  “不,不要。”我感到一阵微微的眩晕,想推开韩江南,却使出一点儿力气,伏俯在他的胸前,听他扑通扑通的心跳。

  韩江南的手有些不老实了。

  我像被烙铁烫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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