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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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团-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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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托着他的身子,光光的身子,“啊………”,西门玉头一摆,不敢往下想,怕又要动手不干

  净,现在不能误工啊,敢快拿起铁锹扛着上工去了。 

  王盛英打了胎以后,石新安静了,整天穿梭于田野公社大队之间,忙呼了一阵,不见动

  静,又泄了气,又是原先的那个懒粘粘的石新了。吃过晚饭,石新说,“西门,今晚我们到

  大堤上去逛逛。”西门玉好兴奋,好久没有和石新单独逛夜了,他忙把碗筷收洗完,烧好洗

  澡水,就到门外站着。石新在屋里哗哗直响,“西门,把肥皂递给我。”“你自已不能上来拿

  吗。”“我就叫你拿,怎么我天天洗澡你要到外面站着干吗,我是大姑娘你是正人君子不能见

  啊,进来进来,快进来拿给我呀,我都累死了。”西门玉一身的乱颤,低头进着屋,把肥皂

  拿到石新澡盆边放着,头一晃,眼睛直了,石新光溜溜地坐在澡盆里,肥且且的鸟儿在水里

  浪浪着,浓曲曲的鸟毛在水里浪浪着。“咦你干嘛,想往我身上撒尿啊。”西门玉眼一晃,裤

  子挂在大胯丫,忙把它拎起来,向锅门口去着,向里烧火,“水已经好烫了,还烧它干吗,

  西门,我箱子里头还有一根裤带你拿去系,要是在田里干活再把裤子弄掉了,不把人家笑死

  了。”西门玉又酸又疼,又想偏头再看看,又怕看了受不住,心里直煎,便用手在大腿上捶

  打,直到石新洗好了,身上才慢慢平静下来,心头还在一浪一浪。昏昏地把澡洗了,随着石

  新出了门。 

  夜晚的大堤,和婉轻柔,齐齐一排的杨柳雍雍脉脉,坡下的河水平平展展,蛐蛐儿在草

  丛里细细慢叫,几点萤火虫在脚前闪闪没没,偶尔抛起一阵清凉的风,西门玉好过极了,他

  用肩膀不时地擦着石新的肩膀,和着石新的步子缓缓地迈着。大概是受此影响,石新说话的

  声音也低低的和和的,“我是不喜欢静的,只是和她在一起时,………我指的是初开始的时候,

  还有就是你,不知怎地,和你在一起时,我却喜欢这样静静的场景了,而且是永远的,到现

  在都没变,西门,我说你别笑啊,我心里怎么老是念着你,总是想着和你在一块儿,西门,

  我见过的人也不少,可象你这样的人我还从没有见过,你怎么就象一团面似的那么柔顺和气,

  你从来不骂人,不讲流气话,你不憋劲去斗哪个,也不浮上水去讨好哪个,总是那么真真实

  实地对人,真的,我结识了你真是我一生中的一个好运气。”西门玉洋洋漫漫,没想到石新

  对自已是如此的温贴,还那么心细,自已的优点自已还从来没觉得,倒难为他看到了,“这

  是生成的,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其实我也不是个好人,真的,石新,我不是个好人。”

  “真真是你了,我还从没听哪个说过自已不是好人的,西门,我有时在想啊,我怎么就

  是这样的一个人呢,我怎么就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呢,我怎么就下放在这个地方呢,怎么

  就又遇见了他,又遇见了他,他怎么就是对我这个样子,他怎么就是对我这个样子,我怎么

  对他就是这个样子,我怎么对他就是这个样子,我跟他在一起就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

  我跟他在一起就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想得我好苦啊,怎么也想不开这其中的道理。”

  西门玉停住瞅着石新的脸,“你也好苦?你也想过这些事?我只是常想,我要是成为象你这

  样就好了,怎么晓得原来你心里却还这样地苦熬过………”石新把手搭在西门玉肩上向前走着………

  “石新,你怎么就是你,我怎么就是我呢。”“是啊,这天怎么就是天,这地怎么就是地,这

  边怎么就是田,这边怎么就是河,我们怎么就在这中间游荡,西门,这些是怎么来的,我们

  又是怎么来的,我们是母亲生的,母亲没生之前我们又是什么呢,我们是要死的,百年之后

  我们又是什么呢,在这几十年活的过程中我们又应该是怎样的活呢,西门,你说说给我听听。”

  “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也要说。”“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要说,就是诌也要

  诌给我听听。”“据说天地万物是曾有一个叫盘古的人造成的。”“他为什么要造天地万物呢?”

  “我想他可能是闲着不奈烦,偶尔一动念,就造出这些个景物来,供他自已没事时消遣观赏,

  就象我们小时候堆房子捏泥人。”“我们是玩物?说不定他哪一天一不高兴就把我们给毁了。”

  “按说是的。”“好空啊,热热闹闹的一个世界,原来只是一个大人手里的一时的玩具………”石

  新把身子依在西门玉身旁………“西门,这么说,突然的哪一天,你我就要分手,同归于空了。”

  “是的。”西门玉紧搂着石新的腰,“所以我们不要想得太长太远,只要把我们眼前想好

  了过好了就行了,只是我这样说着也没道理,哪一个人活着只想着眼前而不想想先前和以后

  呢,小小的跟在父母后面打转转,可为什么又要长大?长大了以后还要死,死后有阴魂吗?

  阴魂又要干些什么呢?就现在活着的时候今后又要干些什么呢?有什么在等待着?那等待

  着的是我心里所想要的吗?我心里想要的到时候它就来了吗?我心里不想要的到时候它就

  不来了吗?我现在的日子怎么就是这个样子的呢?人人的日子怎么都不一样呢?不都是父

  母生的吗,他怎么过得那么明朗?他怎么过得那么阴暗?整个的人流都是这么明明暗暗的流

  过来的吗?我为什么要想这些事呢?吃饭了睡足了不就行了吗,要去费劲想这些事干嘛呢?

  想人是怎么来的,人为什么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为什么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为什么就生在这

  样的父母家里,我为什么不生在他们家里,我为什么有些话能和母亲说,有些话又不能和母

  亲说,有些话为什么能和别人说,有些话为什么只能和自已说,有些话为什么还连不成话,

  只能是话不成的旷旷的感觉,我走过的路都对吗?我还应该怎样地往下走呢?石新,我不熟

  啊,就象现在这黑黑的夜,我们这身后是个什么呢,我们即将要去的这前头又是个什么呢,

  我们只能看到我们这身边的这一小块,即是这一小块,我们看的也不是好清楚,石新,我看

  你是朦朦的一个石新,我看我自已也只是朦朦的一个西门玉,看不清楚啊,就象现在我们为

  什么要跑到这儿来呢,你又要向我说上这些话,我又要向你说上这些话呢,石新,这是为什

  么呢,噢嗬嗬嗬”西门玉心在颤,身子在颤,颤颤地哭着,“这是不什么呢,生前看不见,

  死后看不见,在这几十年中,我们应该怎样过啊,怎样和自已过怎样和别人过。”石新嘘唏

  而泣,“西门,我在床上就想起了王盛英,下了床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西门,我是不是下

  流。”

  “你不是。”“你也这样地对那个想过吗?”见西门玉不作声,石新一笑,“我是说着玩的,

  你别生气啊,………也真是你,我怎么老是怕你生气,我和王盛英在一块儿我从没向她说过低下

  的话,其实她人也好得很哎,我只要到她那儿去,她总是恨我嘴小,总是想尽办法搞好的给

  我吃,唉,你觉得我这个人好坏吧。”“你不坏。”“我是说这方面。”西门玉心寒,低下头,

  慢慢地抬起,“你不坏,石新,你是真的,王盛英她也是真的,我们都是真的,石新,她不

  会怪你的,都不会怪你的。”“只是我这几天心里老是觉着对不住她,又恍恍的自已好别扭,

  你这样一说,我心里也就安了,这大概也就是所说的命吧,一个人在他的一生中该应和他有

  这么一段,该应和他有那么一段,我俩下去坐坐。”西门玉依着石新身子下到堤下,在坡上

  坐着,脚下的河水轻轻地响流着,半圆的月亮从黑云里挣挣而出,亭亭玉立着。“老弟啊,

  人活着真够难的,有时想想前想想后,真想一根绳子挂掉算了,唉,不说了。”石新身子往

  后一倒。

  望着仰八叉横躺的石新,整天风风火火喜天乐地的石新骨子里却是如此的悲缠,西门玉

  真想扑上去给他一些温贴,“………噢。”摇过头去,喘歇了一会,悠悠漫思,这般明光敞亮的人

  都这样游魂哀瑟,王盛英,刘伟明,队长,大蓝子,桂芝子,他们都牵肠挂肚面自彷徨?何

  况我噢,摇过头来,石新眼睛闭着,老天啊,你为何要生出这样的人来,掏天觅地,翻身鼓

  尔,倏地,眼睛一幽,这躺着的两手托着头后两腿叉开地躺着,这坐着的双腿弓起双手环抱

  膝盖地坐着,沉静,一切都在沉静中,哦,永远地这样就好了,哗,一阵大风吹过,他与石

  新凝固了,变成了两块石人,身着坐着望着,永永远远,世世代代,“咦,在我头顶上叫呢。”

  石新忽然一声叫唤,西门玉一惊,石新坐起来翻过身两腿跪地,两手在草丛里掰拉着,“我

  小时候掏过蛐蛐,妈的,又跑到哪去了。”石新站起来,两胳膊向上一伸,“这水现在看着好

  快活,哎,西门,我俩跳下去游一段怎么样。”

  “发什么疯,哪有黑夜里游泳的。”“夜里游泳才别有风情嘛,这里人游泳,大人小孩都

  脱得精光光的,你说,那*地在水里游淌着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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