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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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的天空-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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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这应该不是环境的因素,而是我个人的原因。每个人都会对久居之地产生感情,这是非常自然的;呆得太少的地方哪怕是故乡,也会油然而生人在他乡的感觉,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已穿过几条巷子走到电信大楼下面。我想起了黄东,他说他在电信部门上班,但我不清楚他在不在这栋楼上。我打他手机,接听的居然是李怡,李怡听到是我,立刻来精神了,她在电话中大呼小叫,问我在哪里,问我找到工作没有,还问我是否要请她出来吃大餐。我说:我找你儿子他爸,工作和吃大餐的事以后再说。李怡又吵:我不管我不管!程哥你搬来河池都还没请过客呢!这边是你的家乡,你总该尽尽地主之谊吧?我说:应该的应该的。你先告诉我黄东在哪里,我再告诉你几时请客好吗?她说:黄东去你家找你了呀!难道他还没找见你吗?他今天不上班,吃完午饭他就说去你家看你,连手机都忘了带。我说:哦,哦。我在外面呢!那我马上回家。

  车辆厂住宿区内,黄东正在高低杠上做运动。我走到他身边了他还没察觉,我就在他身后大喊:黄东。他惊得差点从高低杠上摔下来。喘息甫定,他说:程哥……程哥,我等你半天了,你不是刚下班回来吧?看……看你这身派头,找到满意的工作了吧?

  我说:我还没吃午饭呢!看来你得请我。

  他说:我就是来找你去喝酒的,想吃什么尽管点。顿了顿他又说:哎程哥,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里高就呢!穿那么整齐肯定是个好单位吧?

  我说:咱们先回家,把这身西装脱掉再说。妈的!我就不应该那么认真。

  我换了套休闲服,和黄东去了那家名叫“临水街”的火锅城,点了几碟生菜,慢慢烫着吃。

  其实我是相当烦的,根本没心思在大白天吃吃喝喝。可我心里苦啊!就算是借酒消愁吧。

  干了几杯后我如实告知黄东,我在两星期内已连续去了三家单位应聘,都是市里从事新闻工作的单位,但每次都出师不利,他们各有理由婉言谢绝。我甚至把应聘时的细节祥尽地向黄东描述了,直听得他惊惊诧诧的,仿佛我正在描述的是别人的故事。听完之后他说:不会吧程哥?怎么会这样呢?我真不敢相信!你在省刊做过记者,回到家乡来却四处碰壁?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我说:难以置信的事往往就存在于现实的这个社会,并且这次是我亲身所经历的,我还存心骗你不成?如果不是回河池,如果不是这几天我亲自出马,或许我也不相信。唉,活着真是够累!

  黄东看着我,眼神里满怀同情。他问我:程哥,那下步怎么打算?有想法了吗?

  我说:我想先回趟家。那么多年我极少回来,这次都到家门口了,再不回去看看,我担心哪天父母都不认我了。

  黄东说:程哥讲笑话了。不过这次真的应该回了,父母是最盼儿女回家的。顿了顿,他又问我:程哥,你手头还方便吗?

  我极不自然地笑了笑,又极不自然地说:那你认为呢?

  他说:程哥,我知道你紧张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10张递过来并说:先拿去应急吧,不够再跟我讲。

  我说:黄东……唉!

  他说:咱们还客气什么?谁没有困难的时候!拿去吧程哥。

  我极不好意思地接过钱,我说:那……那谢谢兄弟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章   热泪盈眶
第二天,我就在回家的路上了。

  父母如今住农村的老家,我就直接往老家赶。早上起来,我打了个电话给大哥,我说我要回家,问他有没有时间同去。他说如果是周末当然可以,问题是今天才星期三,课程太多回不了。他农大毕业后选择在罗城教书,分到了套挺宽敞的房子,魏敏跑去河池找我那次,就是在大哥家过的春节。

  路上我的心情很复杂。虽然经过的地方都是城镇乡村,但这些地方也每年在变。许多村庄的居民都盖起了楼房,沿路过去都能看到;有的村庄几乎全是楼房了,山村看过去都不再像山村,倒像某个大城市近郊的避暑胜地。楼房周围是淙淙的溪流、茂盛的树木、成片的翠竹;周边是大大小小的农田,成方成块,延伸到较远的山脚下。这个时候,正是乡村朝气蓬勃、草长莺飞、万物吐绿的好季节,到处都能看见农家人忙碌的身影,到处都呈现出热火朝天的景象。

  我家所在的村庄也在变。过去窄小的黄泥路变宽了,还铺上了沙石;村里不少人家也盖起了漂亮的楼房,有的还形成了单家独院,那是高高的围墙给人产生的错觉;村民还喝上了自来水,靠挑水过日子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

  然而,我家并未发生任何变化:还是原来的枯叶蒿草,原来的泥墙青瓦,原来的猪栏牛舍,原来的尘土炊烟……漂泊的游子啊!看到眼前这些,不是心酸又是什么?不是自惭形秽又能是什么?

  当我走近家门时,发现木门是关着的,门上挂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我推了推,破木门“吱呀”过后开了大半;我再推推,就推不动了,铁锁恰到好处地把人挡在外面。我不敢再使劲推,生怕两扇饱经风霜的破门会轰然倒地。

  我就只好坐在门前的晒谷坪上等父母,他们肯定是在田地里忙农活。

  抬眼望去,我家的土墙剥落了许多,墙上沟沟槽槽的;屋顶的瓦片,也破了许多,我心想这样的房子怎么能遮风挡雨呢?墙根下,码放着堆堆柴禾,那是父母从高而陡的山上扛回来的,可以想象那上面倾注了父母多少辛劳的汗水。再远处就是坡地和坡地上茂盛的草木,遮天蔽日的,似乎要把我家给封闭起来。其实我家周围风景挺好的:有翠竹、有绿树、有奇形怪状的石头、有自然生长的各类花草。这要放在城市,绝对是难得的风水宝地。想到这些我笑了,穷就穷吧,穷则思变,终有哪天我荣归故里,把我家的土墙房变成小洋楼!把周围所有的风景都开发利用,使它变成真正农家田园式的休闲胜地!

  等到差不多天黑,我爸妈才扛着农具,赶着水牛从暮色中归来。他们走到晒谷坪前面的路坎下了我才看清:我妈在前,她边走边吆喝牛;我爸稍微跟后,他扛着犁铧,低头走路。

  我喊了声:爸,妈……我妈扬鞭的手定格了数秒,我爸立即抬头朝声音的出处望上来。我妈说:是华哎……说着打了牛几鞭,催牛快走;我爸说:哟,华回家了!说完加快了步伐。

  晒谷坪上,爸妈围着我团团转,顾不得劳作整天的辛苦。我递了支烟给我爸并替他点上,他大口大口吸烟的同时问我几时到的?怎么不托乡亲去坡上报告;我妈则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眼里全是属于母亲的那种慈爱。我的心在颤栗,心酸得讲不出话来,说真的我好想大哭。

  我买了鸡鸭,进门后我爸马上烧水杀鸡宰鸭,弄好了我负责炒菜。自从魏敏离开我,在南宁全是我自己当厨,我已经练就炒几道好菜的本领。我妈从楼上取了块腊肉下来,要我务必炒盘自家的猪肉。她说:过年你没回来,妈还给你留着呢!哪天出门就带去,在外面每餐割点来炒。我爸问我想喝什么酒,要是喝啤酒他就去村里的小店买;如果喜欢喝自家的米酒,他就马上装来加热。他说:喝热酒口感比较好,加了生姜和砂糖的,又香又甜。

  我边切腊肉边说:就喝姜糖米酒吧,回到家来我不想再喝什么啤酒,还是自家做的最好。

  忙到8点多钟,才总算把几样菜炒好,我妈还在家边摘了捆瓜苗,我用它来做汤。酒也煨好了,在灶边冒着热气,满屋子全是酒香。

  我们摆桌吃饭。我家的餐桌是相当古老的四方桌,中间有个隔层,里面可以装碗筷。我把菜端上桌,外加三只酒杯和半壶烧酒,桌上立刻就变得丰富了。

  算起来我已经两年多没回这个家,因此我爸妈显得既兴奋又紧张,好几次把东西拿错了,我妈还手忙脚乱的差点把酒当汤喝。

  我吃着饭,不时瞄瞄父母,几年不见,两个人都明显苍老了许多。我爸头发已经花白,乱蓬蓬的直盖到额头,上面还结着草籽,肯定是白天过茅坡时粘上的;我妈的头发也白了不少,笑起来脸上就皱纹满布,并且人还挺瘦。父母的牙齿都缺了,张嘴没看见有颗好牙,吃起东西来慢吞吞的。我妈几乎还不吃东西,喝几口汤打发,要不就坐在那里老盯着我看。我强装着笑脸,吃,吃,吃,绝不露半点让二老感到挂心的底细出来。

  喝着香喷喷的姜糖酒,我脑海中瞬间闪过魏敏和她亲生父母的模样来。几年前跟魏敏回合浦那次,她父亲也是煨姜糖酒招待我,喝起来味道差别不大,但无论从地域还是其他方面来说,这区别都实在太大了!那时我有魏敏,有工作,有玩得相当好的同事,有愉快的心情;如今这些我都没有了!就连今天回家的花费,还依靠黄东接济才能解决……想着,想着,杯子停在左手,筷子停在右手,两只手都变迟钝了。

  我妈见我走神,她往我碗里夹来块腊肉和个鸡腿,并关切地问我:华哎,干嘛不吃?要多吃!趁热吃。我爸也注意到我神色不对,他放下碗筷,抖了支烟递过来。他说:抽你买的。以后买烟买便宜点的,这烟应该挺贵的吧?

  我这时总算反应过来了。我说:哦哦,不贵不贵!每条才60块。阿妈,你也要吃点东西啊,别老是夹给我,我见你自己都没动过筷!

  我爸说:每条60块还讲不贵?我都是抽甲天下,每条30来块。抽太贵的我觉得可惜。

  我妈说:吃吃吃,大家吃。你长身体特别要多吃点。噢?多吃点才行!

  我说:阿妈,我都27了,还长什么身体!你和老爸劳累,要多吃点补身体才对;我看你们两个那么瘦,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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