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 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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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 孽-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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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敛住笑意,抽回还在他掌心里的手,然后拿起菜刀继续切土豆丝。唐呈在背后看着她,也没说话,整个屋子只有客厅那儿的声音,海绵宝宝的中文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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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呈截肢的消息在法律界已是众所周知,他的律师事务所也算名存实亡,走了不少律师。刘芝因为孕期的原因也辞职了,走得那天她来家中看望唐呈,与张游一同,拎着水果篮子。她肚子越来越大,走路不便又累,像一只胖墩墩的企鹅。
  
  对于安妮在唐呈家里,刘芝惊讶,但也是个人精,很快就掩饰住了。安妮拉着她到阳台的那边晒太阳,她看着刘芝的肚子,想起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儿,一时心痛。
  
  刘芝忽然说:“安妮,你过得不开心吗?”
  
  她回神,摇头轻笑。
  刘芝说,别动,然后俯身到她面前,拔下她头上一根银丝,半开玩笑:“是什么让你愁白了发?”
  
  回应刘芝的只有一抹苦笑,于是刘芝不再说话,两人静静晒着太阳,珍惜这人生里的一点暖。
  自打唐呈进入律师界以来,他和张游就算死对头,对于唐呈的几次跌入低谷,张游看在眼里也要叹一句,世事无常。他斟了杯清酒,与他轻轻碰杯,说:“这杯酒就敬过往的时光,让我们忘掉过去,努力面前!”
  
  唐呈淡淡一笑,一口抿掉杯中的酒。许是喝急了,呛得咳嗽,安妮在阳台闻声而来,紧张兮兮地为她顺背。那一对夫妻看在眼里,也替唐呈觉得幸运,觉得他遭遇这样的难,还有个女人肯这样悉心照顾他。
  
  安妮为了照顾唐呈,经常两头跑,唐呈不忍她受苦,尤其这寒九天里,他劝她住在自己家里。安妮本不愿,但后来想着,程秀英一个人照顾不来唐呈,不如就搬过去吧。
  
  翟娇替她收拾行李的那天,红着眼,她说:“兜了一圈,你还是跟他在一起。”
  安妮微垂双眼:“这是我欠他的。”
  
  翟娇听了她这样的陈述,本能地就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那是意外!安妮,那是意外,根本避免不了。安妮,你难道真想把自己后半生就这样搭进去吗?”
  
  她将行囊的拉链拉好,然后郑重地看着翟娇:“我没有办法忘掉那一幕,该断双腿的是我而不是他。翟娇,我不能太自私,我不能昧着良心说那是意外,因为我知道,那不是意外。如果当初我没有负气离开…如果…”
  
  安妮哽咽起来,泪水簌簌而落。翟娇猛然抱住她,抚着她的背:“安妮,为什么你命这么苦?为什么?”
  
  回答她的只有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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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式搬进唐呈家里,程秀英视她为异物,不屑又不满。家中所有的活儿都交给她一个人,安妮身子单薄,寒九天里不想沾冷水,要用洗衣机都被程秀英说骂了一通。于是只能忍着寒冷,用冷水洗衣。
  
  洗到后来,双手都已麻木,没几天就冻疮了,每根手指都肿的和腊肠一样,丑陋无比。她睡在唐家的小客房里,晚上的时候,只能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哭到后来睡着了,可没睡多久就被程秀英叫醒了,因为唐呈要起夜。
  
  睡眠质量不好,以及超量的家务劳动,折磨得安妮瞬间瘦到了七十斤。一个北方姑娘,却只有七十斤,她简直比纸片还不如,若有风来,怕是也能吹走了她。只是冬天里,臃肿的羽绒服裹在身上,没谁能看到她瘦了。
  
  不仅如此,连她一天天大起来的地方,都没有人注意到,包括她自己。
   





41

41、第 41 章 。。。 
 
 
  大约是她越来越瘦,才终于被唐呈注意到。屋子里暖气足的时候,她便脱掉外衣,于是那瘦削的身子就呈现在他眼里。他知道母亲总是千方百计地刁难她,他看在眼里很心疼,想要和母亲说别这样的时候,却开不了口。
  
  他的母亲,年近六十,却已花白了头发。这个女人三十几岁丧夫,五十几岁儿子又没了双腿,现在,他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他实在没勇气去说,别为难安妮了。
  
  他的退让,造就了母亲的步步逼近,只会让安妮愈加痛苦。终于有那么一天,她不堪重负,晕倒在地。那时的程秀英在卧室里,听到‘砰’地一声,便跑出来。
  
  安妮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程秀英走过去,皱眉问:“你怎么了?”
  她的视线模糊,脑袋也有些不清醒,看到程秀英隐约的身影,不由得喊道:“妈,我冷…”一声唤,让程秀英浑身一颤,她死死盯着面前的女子,总觉得太过熟悉,熟悉到了可怕的地步。
  
  母亲发呆走神,直到唐呈艰难地驱着轮椅出来,他看见安妮在地,急得大喊:“妈!快扶她起来!快!”
  
  程秀英这才回神,将安妮扶到沙发上,然后拿了房间的被子给安妮盖上。唐呈很着急,问:“她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母亲皱眉,还很不耐烦。
  
  唐呈看着弱弱可怜的安妮,终究忍不住发火了:“妈!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她都这样了,你还这样冷眼旁观?”
  
  程秀英很少见儿子敢跟自己顶嘴,一时有些受不了,转而也怒了:“我冷眼旁观?我怎么了我?我对她是有多坏?值得你这样和你亲妈吵闹?!”
  
  唐呈闭上了嘴,他驱着轮椅到安妮面前,轻轻摇摇她:“安妮,你怎么样?难受吗?我带你去医院。”
  
  程秀英一听这话,冷笑:“你都这样了,怎么带她去医院?别不用脑子就说话!”
  
  唐呈猛然抓起电视柜旁边的花瓶狠狠地砸了下去,他怒了,心痛了,连自己最亲的母亲都这样鄙视又看不起自己,他还有什么用?和废人一样。
  
  他一气之下摔碎了很多东西,每一声碎裂之声都吓得程秀英发抖,而安妮昏昏沉沉之中猛然起身,她跑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哗啦啦地吐了。
  
  本就虚弱无力,一番呕吐更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她只觉两眼发黑,根本没注意到客厅里的突然安静。冰冷的地面将她冻得发抖,安妮恍恍惚惚地拧开水龙头,漱口,洗手,然后冲掉秽物,最后走出去。
  
  唐呈早忘了发火,急切过去:“安妮,你怎么样?”
  
  她头很晕很沉,此刻只想睡觉,也顾不得还有许多家务没做便说:“我好累,我想睡一会会,就一会会。”
  
  也不等谁的应许,她便回到自己的小卧室里,钻进被子,深深地睡下去。
  
  唐呈将小卧室的门关好,母亲看得别扭,说:“准时嫌弃你了,才装这么一出!”
  
  他不禁驳斥:“真正演戏的,你看不出来,真情实意的,你却看走了眼。妈,我真的不知道说您什么好了?算我求求你,别在为难她了,我人生里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姑娘了,除了她,我真的一无所有。”
  
  程秀英怔愣,不曾想过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等回神时,唐呈已经回到卧室,将自己反锁在里面。她看着地面的狼藉,缓缓蹲□,一片一片地拾起地上的碎片。蓦然间,泪水滴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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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疆。
  
  麦柳每天都守在卫伦床前,总是期望自己能第一个看他睁开眼。他躺在雕花大床上,头部缠了一圈白纱布,一直昏迷不醒。麦柳很生气,发誓要将那些在牢里将卫伦打伤的人都给弄废了,也曾真的要这么干,都被奶奶拦下了。
  
  奶奶很威严,只一句话就将麦柳所有的愤怒都给压下去了。她说,别给这个家再添乱,否则,我扫你出门。
  
  话是得狠了,但麦柳这性子,不说狠话,她不听,奶奶自然也知道。
  
  三姐自小就宠着卫伦,也常来看他,每回来的时候都看到麦柳痴痴地守在那儿。她瞧着麦柳那专注的眼神,忽觉不对劲,于是走进去,旁侧敲击着:“也不去休息休息?小心累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麦柳对三姐挺尊敬的,是有问必答,她回着:“我不累,我就想看六哥早点好。”
  
  三姐弯弯唇角,说:“你这么干守着也不是事儿,他要是一年不醒,你就这么日日夜夜守着个一年?你不觉得害臊啊?还是个未出门的姑娘呢!”
  
  麦柳忽然急了:“三姐!我不许你说六哥一年不醒!呸呸!他明儿就醒了,马上就醒了!”
  
  三姐敛住笑意,眸光凌厉地看着麦柳,一句唤:“小九…”麦柳觉得心虚,别开了眼,不敢看三姐。
  
  “你要想好自个儿的身份,你是他九妹,可不是不相干的姑娘。”三姐说得隐晦。
  
  麦柳装不懂:“我本来就是他九妹,三姐,你想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呵呵…”三姐朝窗外看了一眼,见四周无人才说:“别怪三姐没提醒你,这老宅的规矩想来你也懂。就算你不懂,三姐这个前车之鉴就在这儿,你可得想好了,要是被奶奶发现你喜欢…”
  
  她没说出后面的话,因为麦柳已经惨白了脸。麦柳以为自己的心意无人知道,以为自己一直隐瞒得很好,可是却逃不过三姐那双眼。
  
  麦柳低着头,一副犯错的模样:“三姐…我…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啊!这感情,你越不我喜欢,我就越要喜欢。”
  
  三姐同情地看着她,随即将她揽在怀里,说:“三姐是过来人,也比你年长不少,听三姐的劝,趁早收心吧。况且老六他心里有人了。”
  
  麦柳一听这话,猛然就红了眼,一直不爱哭的姑娘落了泪,她很不服气:“凭什么!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六哥碰上她就没好事儿!她就是个煞星,她根本就配不上六哥!”
  
  三姐不知该怎样安慰,只说:“她是真心爱着老六的,你别把她说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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