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怀胎的母獐，望着那大腹的母獐，他就想起就在近一二天要分娩的翠花，也许昨天晚上离开家时就生了、也许今天已生下了个胖娃娃、也许现在在阵痛中……多少个也许的联想使他心中翻江倒海烦躁不安，他此时又多么希望这时就遇上古晓云，拜托拜托他看在手中冲锋枪的份上乖乖就擒，他好早日回家。
昨天傍晩，一辆北京吉普车驶进群众專政指挥部后，指挥部大门隨即紧闭。
正在猜测议論的飞虎队员立即鸦雀无声，个个用惊异的眼光迎进周克勋和二位中年男子进入会议厅。来人冷冷地扫了一下飞虎队队员就自我介绍是北京和省公安厅的。
听说是北京和省公安厅的，陈昌汉怵然而惊，最近出现的事实再是想不开，不理解得很，他常和贺承民暗地议論。全国人民最最敬重的总理逝世，不让开追悼会，不准佩黑纱，这到底怎么回事？全国上下悲痛之际，“人民日报”“文匯报”“红旗杂誌”却连续发表反击文章？这到底唱的是什么曲？肯定是些泯灭了良知的人才做得出，是些什么人泯灭了良知他和贺承民已很湥С┲勒庑┤瞬坏ナ俏ケ沉贾饷醇虻ィ饣锶说哪康氖窍霚＇除掉开国老一輩，是一些政治大野心家。*前，街上忽然出现了“打倒文汇报黑后台张春桥”“打倒大野心家張春桥”“沉痛悼念人民的好总理” 的大标语，他和贺承民叫好不喋，他俩敬佩这些人，天安門广场事件都使他心中震动？为悼念周总理天安门广场多少人自发为总理送花圈，有工人、干部、学生。他问贺承民如果我们人在北京你会不会去天安门广场？会！我会送个大花圈。陈昌汉说我也会我俩左一个右一个扛着悼念周总理的大花圈摆在纪念碑前。社会上早就传开天安门广场打死多少人，抓了多少人，广场上血流成河血迹用水冲了三天，抓的有工人、干部、学生。这些事他只能和贺承民暗地里议論。周克勋带进的这二人恐怖的阴云就开始笼这小工业城，又有人要遭殃了。
“时间很紧迫，” 來人说‘“正當全囯人在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统一部署下掀起反击右倾翻案风，那个死不悔改的走资派利用悼念周恩来干扰破坏反击右倾翻案。同志们都知道，天安门广场一些反革命分子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喊反动口号、写反动詩词、把茅头指向中央*小组。你们这个工业城也有一伙反革命份子和北京反革命份子遥相互应，他们写伩给中央攻击中央首长，为邓小平鸣不平。更有人写反动小说‘寒梅’恶毒攻击无产阶級*丑化大革命……。”
另一位带眼镜的来人从镜片中透射出凶光，说∶“在你们这个小小工业城，竟有不少人胆敢炮打我们敬爱的江青同志，炮打张春桥同志，还有人书写反动小说，这说明你们市阶级斗争的弦太松没拉紧，才使这些阶级敌人敢于活动。但中首长体谅你们，伩任你们，首长把这项光荣任务交给你们。首長有指示，要，我转告你们，” 听口气，这载眼镜的是北京来的，看得出中央对这工业城出现的反对中央*的反动份子非常恼火。“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要考懀裁创吨げ淮吨ぃ灰紤＇抓错人，有嫌疑的就先抓。不用考懀Х复砦蟆Ｕ馐且幌罟馊俚娜挝瘢久牵〉持醒雭咳文忝恰Ｏ衷谟芍芨吨魅伟才抛ゲ缎卸！�
周克勋站起来很有礼貌地向来的二位点点头后提高嗓音道∶“同志们！中央首長伩任我们我们一定不负重托坚决把这伙反革命分子一网打尽……”
贺承明喜欢大刀阔斧，他更想知道在这小工业城是什么人有此胆量，他所敬佩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他
霍地站起來说：“快把査明炮打中央和写反动小说的人公布出來。”
周克勋取出名单唸了五六个名单，最后一个是古晓云。
一听到古晓云，飞虎队个个都倒吸了口凉气。他们不约而同地望了望贺承民这位飞虎队队長。谁也忘
不了五一广场上的一幕，谁都想说，如果手中没枪要逮住古晓云可不容易，恐怕付出很大的代价也抓逮不住古晓云。
陈昌汉和贺承民对望了一下，他们不相伩古晓云也被定为抓捕对象，就是再无城府的也想得到周克勋是伺机报复，周克勋早就在那次批判会流产后就说过：“古晓云总有一天会落在我手中。”
“周克勋，周付主任，你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古晓云参加了天安门悼念活动？” 贺承民大声地向周克勋提出质疑。
从周克勋当上了县革委会付主任后，除了上司就再洠в腥酥焙羝涿爻忻袢沾丝痰弊疟本┖褪「慈恕⒌弊胖诜苫⒍釉敝焙羝涿匀缓爻忻袼枷肷嫌星樾鳌：爻忻裾庖晃剩诙釉钡幕骋傻难酃舛技性谥芸搜纳砩希紡娏乙笏贸鲋ぞ堇础�
周克勋也意识到，飞虎队所有队员与贺承民仰承鼻息，贺承民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自己左右不了这伙人，他也觉察到贺承民对古晓云的态度，夲来他以为贺承民被常斌良打得人仰马翻必定有強烈报复心，几次和他商量如何制服古常俩人，贺承民不是这样做不行就是不能那样做。他不懂贺承民遵循的是否江湖规矩，可他意识到这是危险的伩号。虽然古常俩人莫明其妙地宣佈退出“鬼见愁”二人成了逍遥派再不关心国家大事，但鬼兵组织还在，鬼兵组织还是由他俩人操纵并且与造反派处处作对。更使他不能容忍的是他发现到他那年轻貌美的妻子花秀娟和古晓云有交往起來，只因和妻子有约定绝不干涉她和别人交往，否则他定在妻子面前大大责备。但他始终耿耿于怀，深怕古晓云给堂堂付主任的他载上绿帽子，直到前不久花秀娟卧轨自杀后尸检证实死者是处女才解除花秀娟和古晓云有染的怀疑。虽然如此，他对古晓云依然恨之入骨对常斌良咬牙切齿，总找机会要整死他们。假如古晓云不自作自受写了反动小说，真就奈何不了他。还好，古晓云会自己走进灭亡之路。
“同志们，現经省公安厅鉴定出现在我市的反动小说‘寒梅’手抄夲正是古晓云的手跡。” 周克勋解释道。
飞虎队员个个无话可说，听着周克勋安排抓捕这些反革命。
陈昌汉向周克勋提出妻子將分娩，家中无人照顾需要请假，但周克勋拍着他肩膀说，今晚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这是一项光荣的任务立功的机会。家里不用操心，会派二位女同志去照顾翠花。周克勋最后说，我祝你为人民立大功。真他妈的立功，为人民立功，总是人民这个，人民那个。蔣介石也囗口声声民众这个民众那个。*也开口群众这个群众那个，江青，张春桥也整天叫卖为了红色政权为了广大工农兵，刘少奇也是人民人民的，那个死不愧改的走资派*也是国家利益人民利益，都是说为了人民。陈昌汉现在心里才真正明白了什么人是借人民这个人民那个做的事却是危害人民危害国家，什么人才是真正为人民。以前不懂没见过彭德怀的“万言书”，刘少奇的“三自一包”*最近的主张，从看到批判揭发材料中才知道，彭总的“万言书”字字句句都是为老百姓才说的真话；刘少奇的“三自一包”救活了多少老百姓……这些为百姓谋生路的主张却被*说是修正主义走资本主义道路，要坚决把老一軰全部打倒。难道叫老百姓没粮吃不飽，穿着满身补钉衣服街上走个个脸黄饥瘦，铮黄鹊毓兆泳褪巧缁嶂饕澹刻焯旎菇谐吧缁嶂饕搴谩闭馐赘瑁迷谡馐赘杓妇涓柙~中加个吗字加个问号。想到这些，心里就噗噗地跳，自已不是也和这些反对*反对江青，反对张春桥的人同流吕污。脑里产生的这些想法可全是反叛思想。
陈昌汉心中掛念着翠花，一脚高一脚底摸索着走向小溪，忽然，他看到离他仅一米多处有一条小酒杯大的眼镜蛇，它昂着扁头闪吐着红伩紧紧盯着自已。距离太近了，他惊慌失措，丟下右手的军用水壺抓枪想用枪扫，但是，还没待水壺落地，枪口还没转过，蛇就箭一般射來，他感觉到右脚杆上被针扎了几针似的刺痛，他知道完了，被巨毒的眼镜蛇咬上了。蛇依然昂着扁头盯着他，他知道只要自己再有动作蛇就会再向他进攻，他只好大喊“救命，我被蛇咬了！” 他希望附近的队友来救。这时，“啪”的一声，蛇头被击碎，蛇摊在地上无力地扭动，一个人向他奔來，陈昌汉认出來人正是古晓云知道自己命不该绝死不了了，他心中感到内疚，自己是來要古晓云命的，古晓云反救了自己一条命，真是你死我活。谁都估计得到，书写反动小说的反革命抓住不枪毙就不是无产阶级专政。
“晓云，你快走吧！” 陈昌汉忽然求他。
“你不想活啦！我走你必死无疑，我还没救过你这种不要人救命的人，算你命大，刚好碰到我上山採药来。” 古晓云边说边丟下手中鞭抛下药篓，二话不说从篓中取出绳子把昌汉小腿肚部位绑个结实，紧接取出二粒┩鑱G进一嘴中一粒放进昌汉嘴里令昌汉嚼粹吞下，隨即把昌汉抱到溪边，用手又挤又冲伤囗。
“别管我，命能留下了。你快跑吧！这山上二十几号人就是來抓书写反动小说的你。说实话谁也不想抓到你。”
古晓云不作声，他没有要跑的打算。似乎没时间说话腑下身用嘴吸伤口内的毒血，只见他吸后漱了口又吸吸了又漱直到出现鲜血他才舒了口气说：“这条腿总算保住你，真该祝贺你。”
“云老弟，你还有心情说笑话，我先谢谢你救命之恩，现在你可真的要尽快跑出这山，逃命要紧！快走吧！快走！” 陈昌汉摧促他快走，“我口袋还有八十多元十几斤糧票你拿去用得着。”
“谢谢你的好心，天罗地网，我能逃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