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编剧徐兵描述77高考:请你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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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编剧徐兵描述77高考:请你原谅我-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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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兵闻声赶来,扛着一把锄头,色厉内荏地喊着“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口号,他一边扭头看着里面的徐天,一边扶了扶眼镜继续喊:“革命也要讲个先来后到,谁要打断我天哥的电话,我……”眼镜腿用白色橡皮膏粘着,有些滑稽。
  徐天朝外看了一眼,对姑娘轻声地说:“再给我接一次,好吗?”这次似乎有人接了,但不说一句话,就挂断了。他执著地打过去,对方却比他更执著地挂断。
  徐天这时候探出头来说:“各位,今儿的电话非打通不可,谁有意见,先保留着,出去请大家抽‘大前门’,谁要不给面子,对不起,咱跟谁玩儿命!”
  “对,玩儿命……”费兵借势干脆抡着锄头耍起了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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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从身体开始(1)
一个月前,吴晴从西安来到陇口。她想要天天看到徐天,她的生活不在机床厂车间,也不在陇口,她的全部生活就是徐天。她不是在想徐天,就是在接听徐天的电话,要么就是在给徐天写信。
  思念一个人,总要落到实处。不在一起的时候,信件成了他们每天的必修课。加上电话,再加上互相寄送东西,才能把这些空的日子填满。而见面,是每时每刻都在期待的。
  徐天一有空就会跑回西安看吴晴,有时候,想看到吴晴的感觉,就在那一瞬间攫取了他,他正和哪个知青下棋,一场棋赢了,他把棋一扣,猛地站起来去取军用挎包,大声喊着“费兵,费兵”。他把费兵从台灯下揪起来:“走啊,我要回西安,我要去看吴晴,走啊。”他总会这样在突然之间做决定,而且义无反顾。
  吴晴呢,每隔几个月,都要利用假期甚至请假来陇口看望徐天,带来他喜欢的锅盔,辣子,还有陇口买不到的日用品。
  那天,吴晴正在给徐天收拾东西。她才离开几天,他的东西又开始变得杂乱无章。他将烟头、茶水、《约翰克里斯多夫》,以及他的棉袜、军裤、绒衣等糅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它们本来就是一家子。吴晴看了却不厌烦,只是觉得可爱。
  她的脖子在阳光下毛茸茸的,耳朵就像是一块玉石,耳垂晶莹剔透,笼罩在橘色的光线里。
  徐天远远地吹出了一口气。
  那光一丝不动。
  他走近些,伸手触到那光。
  那是秋日23度的怡人气温。因为要离开,徐天仰面躺在大炕上,一会儿双手反枕在脑后,一会儿双手在阳光里划着弧线。他挥手抽打着并不存在的阳光,就像在和那些透明的尘埃做游戏。那些尘埃躲闪着他,重又整整齐齐地排列好, 顺着窗户的60度角展示着优美线条,静静颤动。
  他突然说:
  晴儿,你比女特务都好看。
  晴儿,我不想让你再回去。
  晴儿,我们就在陇口结婚吧。
  “我也不想回去,”吴晴直起身,“但是徐天,只要你也参加高考,我们就可以待在一起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妈妈说……”徐天抱紧她,打断了她的“妈妈说”。在他的眼里,这个考古学的教授多少有些聒噪。
  尘埃的微粒加快了跳动,有些纷乱和慌张,阳光打到了他们的腰部。
  吴晴说:“别讨厌了,我手上都是尘……”徐天却再次打断她。他们开始接吻,绵长而疯狂。在恋爱的所有岁月,接吻,占去了他们单独在一起的大部分快乐的时间。
  一旦尝到了亲吻的美好滋味,便一发而不可收。他们总是有意无意默契地尝试着新的表达爱的方式。他们以为恋爱就是马拉松长跑,可以就这样不停地跑下去。
  是的,他们真的从来都没有想到会停下来。或者说,在恋爱的时候,关于他们的感情之路,关于如何应对现实,如何勾画未来,他们没有过多的去想。
  他们太过于投入了,没有什么事情像初恋的感觉那样勾魂摄魄。
  他将她一步一步地推逼着,她一边退却着,一边用手指划动着他的眉毛,叹息着说:“一根一根,都这么不安分。”
  她倒在了他的军挎旁边,那是最流行的颜色,上面绣着几个鲜红的大字“为人民服务”。那军绿的颜色,本来是昂扬的,充满了激进的革命浪漫主义的味道。但在那一瞬间,却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醒目,仿佛预示着一种年轻的鲜艳明朗的情欲。
  她以为又是一场亲吻,她喜欢他贪婪的样子。那种忘我的眼神,深深埋下的俊朗的额头,硬茬茬的头发,有些瘦但却坚实的臂膀。

二 从身体开始(2)
可是,徐天的身体,已经完全到位了。
  “吴晴,吴晴,晴。”他痛苦地呼唤。
  “徐天!”吴晴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本能地抗拒着他。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别,徐天,别这样。”一向说话有理有据的吴晴,突然变得如此慌张。身边的尘埃,无比慌乱地散开又聚合。它们犹豫着奔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晴,我只想,靠近一点,只是碰一下。一下下,晴,你不能这样无情,你不能不管我。”徐天有力地将想要翻身坐起的吴晴扳回去,他的唇将她的覆盖。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表白自己,他是多么善于辞令,吴晴经常无奈于他的贫嘴。但是此刻,那些帮不了他。
  他要死了。此刻,他宁愿去死。
  “晴……”温柔地。
  “晴……”蛮横地。
  “晴……”哀求地。
  吴晴的眼眶湿润了。这个一向聪明的大男孩,她第一次看到他时,他玉树临风地站在知青标兵的领奖台上。那时她感到他是那么自信、强大、桀骜,仿佛整个世界只是为他而存在。他看上去无所畏惧,永远不可征服。
  徐天不言语了,只是行动。他向来具有很强的动手能力,凡事总是先去笃定地实践。至于后果,至于意义,不是他喜欢思考的。只有行动,才具有王者风范,充满了阐释一切的可能性。
  徐天就像一个笨拙的屠夫。
  他们只有十九岁。他们执著而认真地生活。他们仿佛通晓了世界上的一切真理,他们胆大妄为又谨小慎微,他们妄图解释世界建立新的秩序。
  他决绝而又优柔,鲁莽而又温存,他用尽了一切矛盾的心理来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的姿势既像是在朝拜又像是在征服,仿佛在苦苦乞求,又似在有力宰割。
  十九岁,这是一个最最危险的年龄。在1977年的历史时刻,尤其显得有些风生水起,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
  未知,彼此都未知。对自己,对他人,对性。甚至在那一瞬,感情也开始变得虚无缥缈。可是,居然可以,居然成功。他和她,如此贴近地看着彼此。吴晴已经满含泪水,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想哭。虽然这一切都是自己在那一瞬间决定的,而且在某一瞬间,她也充满了不可名状的、以前从不曾体会到的快乐和感动,但她还是想哭。
  她突然看不到过去,看不到未来,看不到自己,看不到所有的亲人,只看到这个距离最近的男人。而他,和自己,又是那么的不同。
  一种夹杂着孤独、欣喜、感动、怜悯、牺牲精神以及茫然无助的感觉紧紧攫取了她。一切停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像七岁的时候,丢失了自己的布娃娃那样,哀哀凄凄地哭泣起来。
  “会怀孕吗?”她像询问上帝一样,充满了虔诚和信赖。
  “不会的,绝对不会。”徐天本能而坚决地回答,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空谷回声。
  一切都变了吗?这一刻,突然,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我们从我们身上分离了,分离出来,看着一对疲惫的、失神的、莫名感伤又成竹在胸的男女。他们,怎么了?他们突然由幼小的孩子变成成熟男女。可是这成人仪式却更加暴露出了他们的青涩。
  外面,阳光灿烂得使人忧伤,劳动的号子喊得甜蜜。他们再次仓皇忐忑地注视着彼此,又躲开了彼此的视线。
  “徐天,你一定要考上大学啊,我等你……”吴晴眼神幽怨地靠在徐天的肩膀上说。
  徐天在心里承诺着。但此时他不想想象大学,他想要站起来,走出去,去找费兵,去痛痛快快地割一垄麦子,去田野里好好跑一圈,去河道的开阔处坐着自制的冰车好好溜几个回合。
  他的心已经站立到了陇口石人山的山顶上,茫然眺望。只有他们的身体还在一块纠缠着,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分开。
  

三 办公专用章
徐天和费兵早上5点就起来,搭老乡万喜的拖拉机来到县城打电话。电话没打通,却差点误了高考报名。
  徐天从电报电话局里怏怏地走出来,说:“走,赶紧去报名。”刚走几步,他猛地停住了脚步,从知青点出来时,他的军挎没有带出来!“他娘的,光记着打电话了。”徐天暗暗骂道。
  公社的介绍信在军挎里面,没有介绍信怎么报名呢。介绍信的内容不是问题,关键是公章。公章代表着组织,徐天、费兵的组织就是陇口公社。陇口公社的公章就是一切政策的代名词。不管组织的政策是多么体恤个人,总归还要落实到章子上,否则再好的政策也是空口无凭。因此,公章是个人和组织的纽带。个人想要干什么,必须通过组织的同意,而组织同意就必须通过公章这口红色大嘴来宣布。这张大嘴的出现总会让你无比踏实,即使它偶尔不清晰,经常因为印泥发干模棱两可,但正因为它的伟大,它的骄横,所以连这不清晰也是可以谅解的。
  不可一世的十九岁青年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他无法不沮丧。
  费兵看着焦急的徐天:“天哥,我去拦车,万喜的拖拉机说好什么时候返回公社?”
  “来不及了,费兵。”徐天幽幽地说。他看着远处一个刻字老头,点燃一根烟,恶狠狠地甩给费兵一支,破釜沉舟地走过去。
  大爷告诉他,刻一个章两角钱,徐天心里有底了。他把为报名准备的五角钱给大爷,说他要刻公章。
  刻字老头显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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