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成灰(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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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成灰(HE-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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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桓立在距她两丈远处,虽然脸上神色未动,向来冷淡自持的虎目中却带了一丝笑意,也朝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文武百官的心思都放在王皇后膝头的锦囊上,谁也不曾注意萧桓与顾含章两人的举动,只有萧瓒察觉了,勾唇微微笑了一笑。
  
  王皇后打开锦囊,分别取出两张七色绫锦,在百官震惊的目光中慢慢地合在一起,低叹一声道:“张全,来颁诏。”
  
  立在一旁的张全忙躬身过来,以朱漆描金绘龙凤图案的木盘小心翼翼盛起两匹绫锦,转身朝殿内众人微微一躬身,群臣都认得张全,立即跪伏一地竖起耳朵细听。张全先微微地笑了笑,清润目光在萧桓身上稍作停留,与他对望一眼便转回木盘中,高声宣读绫锦上顺钦帝所书内容。
  
  百官最初神色倒是镇定,但听得张全读到“传位五子”时,满殿哗然,想来是大出意料之外,萧桓、萧瓒不动声色地只是微笑,萧琰与萧璟倒是惊了,两人都抬起头来震惊地望着王皇后。张全宣读完毕,王皇后气定神闲地挥挥手道:“都起罢,若是怀疑,自可上前一辩真伪。”
  
  百官哪敢多言,嚅嗫着摇摇头重新列班站到一旁,萧琰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很是难看,往前一步道:“母后,恕儿臣鲁莽,请容儿臣一览。”王皇后凤眼犀利,目光落到萧琰面上,带了几分猜度,淡淡道:“你若不信,可上前来看。”说罢又对殿内群臣道:“左相,右相,你二位为百官之首,一道上来辨别真伪,也好做个凭证。”
  
  卫丕卓青与萧琰一道上前看过,萧琰亲眼见那绫锦上盖着殷红玉玺大印,又有端庄秀丽、圆润飘逸的行书写就“五子”二字,面色顿时灰败颓然,失魂落魄地退了下去。卫丕与卓青对望一眼,咳一声进言道:“微臣斗胆,敢问皇后娘娘,这传国玉玺又在何处?”
  
  皇后朝张全点了点头:“张公公,取玉玺。”张全恭敬地应一声,慢吞吞走到御座前,伸手在缠绕扶手的龙口内拨弄一阵,咔嗒一声轻响,龙口忽然大张,口中缓缓升上个玉匣,张全恭恭敬敬以漆盘盛了端至殿下,打开那玉匣将匣中一方五龙交扭底刻篆字的玉玺取出给众人看道:“玉玺在此。”
  
  百官大惊,齐齐跪伏在地大呼万岁,再也无人敢多问半个字,张全便将玉玺诏书一道转交呆立一旁的萧璟手中,笑吟吟地低声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萧璟仍旧如坠梦里,只听得宣德殿中呼声如山,久久不绝。
  
  。
  
  祈盛三年四月末,五皇子萧璟登基为帝,分封奖赏诸位平叛将领,跟随萧桓的北征军也有丰厚赏赐,一时间军中欢呼声如雷,震动城外原野。
  
  新帝定年号为隆盛,此时便是隆盛元年,梁月海得萧璟赏赐千亩良田一座卫国将军府五千两黄金,竟都重又捐回国库,上殿婉言谢恩道:“臣有父亲留下一座宅邸,居住足矣。”金银尽数不要,单单向萧璟告假一年。萧璟好奇细问:“梁将军请下这一年假期,欲往何处去?”
  
  梁月海素来温润俊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笑容,星眸中难得的有些雀跃有些向往:“臣随秦王殿下北征还朝时曾经过南疆与平靖府两地,但觉平靖府傍海望礁、南疆风景如画,让臣动了游历的心思,还望皇上能成全。”
  
  萧璟略一沉吟,如今四海既平,胡辽暂不足为患,朝中且有数位忠良大臣骁勇猛将,他又强行将二皇兄萧桓留下辅佐,放梁月海逍遥一年也是无妨,当下爽快地允了此事。
  
  梁月海谢恩退下,隔天便收拾妥当,牵马出了上京城。出城不远,柳林坡前已有人在等候他。
  
  此时是五月初三,大好的天气,城外处处碧草如茵、花团锦簇,柳林坡遥望一片葱翠,暖风拂过林梢,微微带了初夏的热意,吹动林前马车的珠帘,探出一张温婉秀丽的脸来。
  
  “月海!”先是顾含章唤了他一声,梁月海一怔,勒马止步,掉转马头一看,忙跃下马背,珠帘一动放下了,萧桓从车内出来,似是极不愿坐马车,冷峻刚毅的脸上神情有些无奈,顾含章跟着下来,紧随萧桓走到道旁。
  
  “大将军……”梁月海话一出口,顿时笑了,“如今不是大将军,是辅政王爷……”
  
  萧桓皱眉看了他一眼,虎目中眼神犀利如刀刃:“你倒是机灵,悄悄的就请了旨意跑了,倒显得我们几个贪权恋财。”说着,重重地拍了拍梁月海的肩膀:“若是有事,尽管传消息回来与我说。”
  
  梁月海也顺着他的话头打趣道:“殿下不过是羡慕月海能逍遥自在过一年罢了,王妃若是想四处走走上山下海游历一番,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殿下这辅政王爷做满十年,皇上自然会放人,到时两位天南地北何处不能去?”
  
  萧桓哈哈大笑几声,与梁月海相互捶了肩膀几拳,顾含章含笑立在一旁,推了推他道:“既是来送行,别耽搁了月海。”
  
  车内随侍的颐儿笑嘻嘻地取了酒盅酒坛来,两人畅饮一番,梁月海抱拳辞行,温和地笑着看了看顾含章,又看了看萧桓,长笑一声翻身上鞍,打马远去,消失在五月初漫山遍野的苍翠碧青之中。
  
  此去一年,天青依旧,花颜如昔,但见俪影双双,伴一骑红尘,缓缓归来。
  




番外之秦王得子篇

  萧璟即位已有半月,顺钦帝却一直未醒,隆盛元年五月十五,萧氏兄弟四人下了朝,照常往昭阳宫去探望父亲,刚拐过御道,老太监张全已立在昭阳宫门前翘首以待,远远地望见萧璟领着众人走来,慌忙迎上去跪地颤声激动道:“皇……太上皇已清醒,请皇上与诸位皇子进殿内说话。”
  
  兄弟四人面露喜色,快步进了殿内去,张全在外候着,过了一盏茶时辰,只见萧琰先出来,面色灰败落寞地匆匆出了昭阳宫走了,第二个走出大殿的是萧瓒,他难得的神情肃然,走到殿前白玉石柱旁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头顶湛蓝天际微微叹息一声,张全一惊,躬身问道:“殿下为何叹气?”
  
  萧瓒转身望着张全笑了笑,那双仿佛洞彻一切的深邃眼眸映着昭阳宫中似锦的繁华,竟出奇的寂寥。“张公公,花开花落,不过数日,但总算是绚烂盛放了一回,人来世间走一遭,不知要受多少痛苦……”
  
  “生老病死乃是天数,连大殿下您都看不破?”张全大着胆子截断萧瓒的话头,遍布皱纹的沧桑面容上带着一丝笑意,“太上皇当初错怪于殿下,殿下依旧谈笑如常,毫不在意,到了今日,您还有什么记挂心中的,尽管向太上皇说明,莫待来日无机缘呐。”
  
  这话说得很是大胆枉为,萧瓒一凛,呆立殿前半晌,忽地转身如风一般回了殿中去。张全抄手立在白玉石柱前看着他的衣角隐入大殿的朱漆大门内,默默地低了头垂泪。
  
  铜壶漏尽,巳时刚过,顺钦帝驾崩于昭阳宫祁阳殿内,萧琰闻声赶回,但见几位兄弟已长跪龙榻前,他心中虽是怨怼顺钦帝待他平淡,此时也红了眼,跪地垂泪。
  
  王皇后早料到有这一日,面色苍白地坐在榻前,手中犹紧紧握住顺钦帝已然冰凉僵硬的手掌,张全跪在一旁看着,缓缓将衣冠整理齐整,三步一叩首跪叩至龙榻前,低唤一声“小人来陪伴皇上了”,突然一头撞向龙榻前的铜制龙头抚手,当场气绝身亡。
  
  是夜,禁军查抄太医院首席太医杜元恒府邸,以毒害君王的罪名拿了杜太医全家下狱,顺钦帝久病昏迷之惑才得以解开。
  
  。
  
  “因此,太医院曾有数位太医自尽府中之事,也是襄王暗中密谋?”顾含章震惊异常,“难怪太医院一直也诊不出父皇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萧桓点了点头,坐在案后许久没出声。
  
  秦王府内安静如常,颐儿与顾含章在书房前搭了一架葡萄,六月的灼目日光里,碧绿的葡萄叶子爬满了木架,指甲盖大点的葡萄一串串挂在葱翠绿叶间,虽是青涩稚嫩,却已密密实实挤在一处,远远瞧去十分诱人。萧桓想起幼时父皇抱着他在含元宫攀着木梯摘葡萄捉毛虫的往事,不由得怔怔地望着满架碧叶出神。
  
  顾含章知道他心中难过,慢慢走过去偎着他安静了会,见他面色缓和了些,笑了笑道:“天气不错,不如往西山走走,照雪与小红马在马厩里早闹了好几天了。”
  
  萧桓点了点头,待牵着马出了秦王府,两人上了马,他遥遥地望了望远处若隐若现的西山的轮廓,沉吟了片刻道:“明日再去西山,今天带你去见见老卫。”
  
  顾含章有些惊讶,进城之日她已从萧桓处得知卫齐靖是萧瓒的人,萧桓假死、东陵王府拔毒、与卓勒齐结盟都是卫齐靖的主意,但北征军进城后,直到萧璟即位,再到顺钦帝驾崩归天,已过了数月,这大功臣卫齐靖竟然一次也不曾露面,她心里很是好奇。
  
  两马并辔一路踏着滚滚尘烟到了城东曲溪河畔杨柳林中,萧桓与顾含章下了马,将马拴在林外杨柳树上,绕过花丛走到林中竹屋前。但见竹篱依旧,碧草如茵,竹屋外晒了几竹匾奇奇怪怪的草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童儿正低了头悉心地翻检地下箩筐内的药草,另有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恭敬地立在竹屋外候着。
  
  两人慢慢走到竹篱前,忽听得屋内苍老声音大喝一声:“将军!”另有一人淡淡哼了一声,苍老声音接着不依不饶道:“愿赌服输,既然输给我老头子,就要听我的话跟我回相府里头住着,爷爷年纪虽大,好歹也是个相爷,找几个名医给你瞧瞧病并非难事……”
  
  顾含章听得是左相卫丕的嗓音,不由得一怔,卫齐靖何时得病了?她诧异地看了看萧桓,却见萧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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