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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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逍遥-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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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留的斑斑血迹。
  “皇上吉祥。”我屈膝行礼。
  “你竟敢用朕的令牌动用私刑?”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朕。
  我垂下头,“臣妾知罪,任凭皇上责罚。”我想起允禟手上的热疮,心里并不后悔。连他的手上都生疮了,更何况身上。我只后悔没有打死那个楚宗。
  他震怒,咬牙说道:“你以为朕不敢?”
  “那就把我也关在这里吧。”我淡淡地说。
  堂上忽然沉寂下来。真静啊,空旷的大堂上,只有我们两人呼吸的声音。
  我扭过头去,大堂右侧古旧的窗户上爬满了藤萝,一串串红色的小果子垂吊下来,芳香扑鼻。两只蝴蝶在藤蔓间一上一下,翩翩起舞——可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我忽然落下泪来。
  赵士林轻声说:“皇上,奴才去给您和廉王妃端杯茶来。”说完,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好了,不要哭了。”有人在我面前说。
  我仍然不肯将头转过来,眼泪越流越急。
  他捧住我的脸,轻轻为我擦去眼泪。
  我如同被嵌在一个冰窟窿里,动也不能动,只余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梦里的那双手……
  “不要哭了,好不好?”他的语气十分无奈。
  “这算不算皇上的旨意?”我问道。
  他看着我的眼睛,“你说呢?”可能昨晚没有睡好,他的脸色有些憔悴,但是一双眼睛却黑得发亮。
  我的喉咙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神情渐渐温和起来,“回去吧。”
  “可是我刚刚答应了允禟中午陪他吃饭。”
  他眉头一皱,好象又要发脾气。我恳求道:“等我吃了饭再回去……”忽然灵机一动,“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吃饭?”
  他瞪着我,“你说什么?”
  我吓一跳,不敢再说话。可是,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允禟都开始看郭象注的《庄子》了,一起吃饭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是我亲自做的菜,你不想尝尝吗?”我握着他的手。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趁热打铁,“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带允禟出来。”刚走两步,就听见他冷冷地说:“是塞其黑!”
  我无语,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当然,是用他的头。
  “塞其黑也有爹娘和兄弟!”我和他犯克,炸弹随时可能爆炸。回过头来,毫无意外地看见他脸色转青。
  我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胤禛,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们就在这大堂吃吧,允禟住的地方连桌子也没有。”
  他沉默不语,算是默许了。
  我轻轻抽回手,打开门,让赵士林把菜从马车里端进来,自己到后面去找允禟。这家伙也是一个钉子,想说服他,难度不比胤禛小。
  果然,“我是一介囚犯,怎么能同他一起吃饭?”虽然没有咬牙切齿,但是也差不多了。
  我苦笑,“他今天也没当自己是皇上,而是你的四哥。”有一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如果你不那样和他作对,你也不会成为囚犯。
  “四哥?”他象看见鬼一样地看着我,忽然一怔,“你哭过了……他欺负你么?”
  我白他一眼,“都是被你们气的——我在厨房忙了一早上,才做了这几个菜,你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他看着我鬓边的花,眼神复杂,“吃饭可以,但是别想我说什么好听的话。”
  我松了口气,最难的已经过去。倘若胤禩知道我能让他们俩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肯定也会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实,他们俩能在一起吃饭,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
  胤禛对允禟最大的忌讳,就是怕他和母家的势力联合起来作乱。现在允禵被囚在景陵,允俄被剥夺了实权,宜太妃去世,鄂尔泰将军的军权被果郡王允礼接掌。允禟此刻就象一只被拔了牙、剪了利爪的老虎,毫无伤人之力。
  在这种情况下,胤禛不介意做一点让步。
  只是,他们见面的情景实在太震撼。虽然二人神色平静,没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剑拔弩张,但是不知为何,大热天里,我却觉得冰寒彻骨。
  左手的允禟面色阴沉,右手的胤禛脸寒如冰,我夹在中间冷汗直流,象得了伤风。两人对我的厨艺都不置可否,只专心吃自己面前的那两盘菜。
  我舀了一勺凉拌皮蛋到胤禛碗里,笑道:“你还记不记得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他看我一眼,我满眼的祈求。
  “小二黑结婚。”他虽然没有笑容,可是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允禟斜我们一眼,细长的眼睛微微一转,神情倨傲。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吃瓜膏。
  我瞪他一眼,太不象话了。就算他受了委屈,现在也应该放开了。
  胤禛握筷子的手指有些发青。我把手中的帕子递给他,“给你。”
  他们俩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用这个来揍他,别客气。”
  四道足以杀人的目光一起射过来——还说不是兄弟。我撇嘴。
  胤禛咳嗽了一声,允禟也有些讪讪的。这家伙忽然瞪着我说:“你呀,就跟外面那只鸟儿一样,吵死人了。”
  我往外看去,枝缠叶蔓的藤萝上,立着一只暗灰色的鸟儿。
  我问他:“这是什么鸟?”
  允禟不置信地看着我,“杜鹃鸟你都不认识?”
  我脸上一红,“谁说我不认识?考考你罢了。”
  他目光一闪,笑道:“这杜鹃鸟还有一个典故。据《蜀王本纪》载,望帝相思于大臣鳖灵的妻子,他内心惭愧不安,于是禅位给鳖灵,自己隐居西山修道,后来化为杜鹃鸟,但是仍然念念不忘心上人,啼出来的血就变成为杜鹃花。”顿了一顿,道:“‘望帝春心托杜鹃’,讲的就是这个典故。”
  这年头,最不能做的就是好人。
  不用胤禛动手,我都想修理这家伙了。胤禛心里一定更是恼得厉害。
  我看胤禛一眼,微笑道:“我虽然不认得杜鹃鸟,但典故还是知道一些的。‘杜鹃啼血’不过是后人的杜撰罢了,其实这鸟儿唤的不是自己的心上人,而是他的哥哥。据说从前有一户穷人家,哥哥叫杜大,弟弟叫杜二,以贩卖私盐为生,养活唯一的老母亲。哥哥力气大,一次可以挑盐300斤,弟弟力气小,一担不过100斤。有一天,哥哥歇肩时,由于担子太重,盐担滑下来,把一个小孩压死了,被判了死刑。弟弟一个人卖盐,奉养老母,十分困难。弟弟便对哥哥说:‘我力气小,挣的钱不能养活母亲,我代你死,你好好奉养母亲。’说着把哥哥推了出去,自已进了牢房。过了两天,弟弟作了替死鬼。可是哥哥怕事,出来后并没有回家事母,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弟弟的灵魂化作杜鹃鸟,到处飞叫:‘哥哥回来!哥哥回来!’一边叫,一边口中滴出鲜血。鲜血滴处,就长出了杜鹃花。我觉得这个典故好,你说呢?”
  胤禛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
  我转过头,不客气地对允禟说:“听过《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这出戏没有,里面有一句词我觉得特适合你——不晓风流莫妄谈!”

  花影乱

  吃完饭,这一对冤家兄弟终于开始了正面对话:
  “你现在可有悔改之意?”胤禛摆出皇帝的架子,语气威严逼人。
  我知道允禟一说话就要糟,连忙拦住他,“你们兄弟这么久没见面,不能说些关心的话吗,比如,你过得好不好之类的?”
  窗外那只杜鹃鸟扑翅飞走了,洒下一串凄凄的叫声。“这只鸟儿去找他哥哥了。”我轻轻地劝他们,“皇上一直主张以孝治国,兄友弟恭,才符合圣人对孝的要求啊。”
  允禟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家伙,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可是那个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极端遇上极端时,那就是毁灭。总得有一个人先让步。
  我对允禟说:“你那地方脏得吓人,等会我给你清理一下再回去。”这个时候夸张一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胤禛看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再接再厉,“我明天再给你带吃的来。”
  嗬,看你能忍到几时。
  胤禛眉头一皱,还是维持缄默。
  “你喜欢吃什么,我每天给你做。这里的伙食肯定不合你的胃口。”
  胤禛终于发话了:“这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我微笑道:“但是大清的律法并没有说不能探监。”
  允禟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忽然对我叽哩咕噜说了两句话,语调奇怪得很。我一愣,仔细想来,既不是满州话,也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外语。
  胤禛冷冷地说:“他说的是俄罗斯话。”
  我服了。
  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研究僧,精通英语,略懂法语、韩语和日语,独独听不懂这个家伙的俄语。
  算你们狠。
  我站起身,“你们慢慢聊,我四处走走。”随他们去斗好了,大不了拆房子。
  我走到耳房,打开柜子,里面只摆了两三件粗布衣服——以前他府上的下人也不穿这种布料。听说他在押解的路上仍然谈笑风生,神态自若,毫无惧怕之意。
  如此潦倒还能微笑,不愧是九贝子。
  难怪胤禛恨得要把他改名为塞其黑。
  既然这么能屈能伸,为什么就不稍微低一下头呢?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对于允禟来说,低头是不可为的。
  我叹口气,关上柜子,回到大堂。我往里看了一眼,突然捂住嘴——这两个人竟然在喝酒!
  我踌躇了一会,琢磨着要不要进去。他们兄弟俩脸皮都薄得很,刚刚还象仇人,现在却一起喝酒,我倒无所谓,只怕他们难为情。刚要缩回脚,不料胤禛眼尖,已经看见了我,立即放下了酒杯。我无奈,只得走进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在脸上堆满笑容。
  允禟有些尴尬,没有说话。
  胤禛对他说:“那就这样,朕走后你好好考虑一下。”语气说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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