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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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逍遥-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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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无论如何也不敢冒险将允禵放回来。
  我理解他,但是不原谅他,他本来可以更温和地处理这件事情。
  听说有蒙古人不断赶着牛羊到景陵去向允禵请安致意,把胤禛气得目瞪口呆。
  我暗笑,事事如意,你想得美!
  胤禩对耗羡银一事的处理得到了胤禛的赞赏,特别是他提出废除官场上的送礼之风,更让胤禛对他青睐有加。
  五月下旬,胤禛任命胤禩为总理事务大臣,兼管理藩院和上驷院。弘昊被封为贝勒,弘旺被封为贝子。

  万重花

  流光容易把人抛,尤其是快乐的时间,更是如洪水一般,来得快,去的更快。我还没高兴几天,一连串的打击便接踵而来。真正应了那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那天到我们家来的喇嘛叫哲布尊丹巴,是西藏活佛,这次专程来北京拜谒康熙的灵堂。可是这位老先生走路不当心,好好地不知怎么摔了一跤,一下把自己送去西天见佛祖了。
  允禟和允俄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仍然在京城为允禵四处活动。胤禛心中恼怒,借机派允俄护送哲布尊丹巴的灵龛到喀尔喀蒙古。
  阎进告诉我这个消息时,小如正在为我修指甲。
  明晃晃的太阳从树叶间射进眼睛,我的手忍不住一抖,长长的锉刀一下戳进肉里,鲜血顿时有如泉涌,一直痛到心里。
  我记得允俄是护送一个喇嘛的灵龛时,被胤禛揪住了错处,借故将他夺爵,并逮回京师拘禁。
  应该就是现在了,西藏不会有那么多活佛死在北京的。
  最重要的是,他既然对允俄下手了,那么很快就会轮到允禟——他们俩倒霉的时间大致差不多。
  我想到他们日后的惨境,心中懊悔不已,“我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我知道的事?”
  还有芭蕉叶上胤禩的手指,那么洁白美丽的手指,在碧绿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厚重叶子上,不是不惊心动魄的。
  鲜艳的绿色,鲜艳的血。
  原来我也怕他——这种疏离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江宁,抑或更早,还是更晚?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但是我们却愉快地谈起了芭蕉,象两个文人墨客一般地谈起了芭蕉。
  我看着左手缠着的绷带,眼泪都笑出来了——我的笑容是真的,眼泪也是真的,真实得就象我手上的伤口一样。
  阎进叹了口气,轻轻退了下去。
  我没有吃饭,回到卧室继续蒙头大睡。
  下午经过东园时,看见一个小小的男孩子蹲在树阴下,聚精会神地盯着地面沉思。我有些好笑,这么大点的孩子难道也有心事?素问扶着我过去,他看见我,连忙起来请安,原来是小如的大孙子宁安。
  “怎么不睡中觉,跟你的人呢?”我问他。
  “我在看蚂蚁搬家,好有意思的,您要看吗?”
  天真的声音让我微笑起来,我愉快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不知是谁捣毁了这个蚂蚁窝,蚂蚁们正四处逃散。一些蚂蚁拖着食物和蚁卵,一些拖着同伴的尸体,另外一些则急急忙忙往回走——回头路有什么好走的呢——它们不断地碰撞,发生争执,甚至打起架来。
  “您看,它们在打架!”身边的小人儿不解地惊叹。
  “因为它们的目的不同,所以才会这样。”他太小,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原来他们也这样吗?”他问我。
  “不,原来没有这样残酷的考验。”我若有所指。
  “你错了,原来的考验更残酷。”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着,“他为你拒婚,他本来可以好好利用你提供的信息登上皇位,他那样对别人,只是因为你……”
  我一阵晕眩,几乎跌坐在地上。
  宁安和素问连忙扶住我,脸色惊慌。我定定神,站起身来,让素问把宁安的奶妈叫来看着他。小孩子的嘴立即撅了起来,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素问走后,我含笑问他:“如果一个你喜欢的人变了,你还会喜欢他吗?”
  “那要看他是变好还是变坏了……”
  他是变好还是变坏了,或者,这就是他本来的性格?他从来都没有变,是我在变。我把自己作为他的参照物,随着自己的心情对他做出评价。
  啊,残月脸边明——只有他一直这么宽容地对我。
  我们都不是天使,天使只能生活在天堂,这罪恶的、充满欲望的尘世,天使也会折翼。在权力的中心,又有谁的双手是真正干净的?
  但是,晚上我还是拿那个问题问他——我为什么不能告诉允禟和允俄,让他们避免遭受厄运?
  “他们知道了,就会帮助允禵夺位,这样只能是一片混乱。十四是个好将军,却不一定是一个好皇帝。听说他在军中时,经常纵容士兵抢夺百姓财物。”他就事论事,这样回答我。
  的确。如果换了胤禛,是绝对不会纵容手下人做出这种事情的。
  我苦笑,“你能不能想办法让皇上派别人去,或者让允俄装病……”
  “他不是一个容易改变主意的人。否则也不会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坚决把允禵囚禁在景陵。”他的笑容比我还要无奈。
  当时胤禛下旨押送允禵去景陵时,众朝臣都对他的做法不满,他却毅然决然宣布:“你们当中只要有一人,或明奏,或密奏,说允禵比朕贤能,为人足重,能有益于社稷国家,朕立即让位,决不迟疑!”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惊骇不已,只有让步,任由允禵被押至景陵。
  胤禩回来时向我叹道:“也只有他敢做出这样的事。”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惆怅,只有隐隐的激赏。
  我忽然对胤禩肃然起敬——这才是大丈夫之所为,敢作敢当,拿得起放得下。
  他没有利用我,也不允许别人利用我,不管他有多喜欢他们。在他的心中,是非、百姓的利益、江山社稷都占据着合适的位置,但是爱却最重要,始终保留在他的心尖上。
  他看见我的眼神,微微一愣,将我拥在怀里,久久无语,但是他的心却跳得很快。我环住他的腰,满心的骄傲和甜蜜。昨日之日不可留——回头路有什么好走的呢,最重要的是现在。我抛弃它们,如欢乐的流光抛弃我们。
  镇相随,莫抛躲,和我,免使光阴虚过。
  我焚起香炉,玫瑰让人送回来的龙涎香一次也没有用过——胤禩不喜欢熏香。我看他皱鼻子,忍不住笑,“月夜焚香,古桐三弄,这才是人生绝佳境界。”
  “试看香是何味,烟是何色,穿窗之白是何影,指下之余是何音。恬然乐之而悠然忘之者是何趣,不可思量处是何境。”他微笑着接过我的话,说得比我美多了。
  我嫉妒不已,双手合十,“大师宝刹何处,如何称呼?”
  “贫僧三藏。”
  “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告诉你,这里是盘丝洞……”
  他挑眉,优雅地问我:“你有没有听说过三藏吃蜘蛛精的故事?”
  我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大惊失色,“莫非你就是传说中那食人版的唐三藏?”
  他大笑,一把将我抱起,“罪过,罪过,贫僧破戒了……”

  满天涯

  庑廊下新筑的燕巢中,小燕子啾啾的鸣叫着,声音细嫩可爱。偶尔,这些小家伙也会探出脑袋四处张望,似乎对黻霖轩的景色很感兴趣。
  菖蒲的叶子已经长了出来,竹竿上的竹粉也如翡翠一般清新动人。站在书案前,隔着虾须帘,还可看见荷塘上空翩翩飞舞的白色水鸟。
  初夏的景致如此怡人,可是允俄马上就要起程去喀尔喀了。等他到了那里,景色已经那么荒凉,那么悲伤,只有风吹草低之时才能看见牛羊……
  “主子,您刚刚起来,把帘子拉起来吧,不然头又昏了……”灵枢拉起竹帘,一只黄莺从木樨树浓绿的枝头飞掠过去,几片细叶徐徐洒下。
  多少悠悠往事,回头处,前尘茫茫。
  “主子,要不试试麝月妆?”素问见我闷闷不乐,捧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黄色的香料,“把这个涂在前额上,肯定好看。”
  我瞥了一眼,笑道:“这种八字宫眉妆不适合我,还是写两张字来解解闷。”
  小如连忙把书案收拾好。我提起笔,思来想去,写下一首诗。
  沉思之际,忽然听见窗前有人说话:“好多天都没看见你动笔了,怎么今儿个兴致这么好,倒用起功来了?”
  我一怔,抬起头,胤禩一手撑住窗户,一手拨开帘子朝案上张望。
  “晚上才有今夜珠帘卷,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应景?”我轻笑,一边收起纸,“今天回来得好早,外面怪热的,还不快进来。”
  几个小丫鬟已经迎了出去,他将外袍脱下,打开我刚刚合上的宣纸,念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眉头微微一皱,握住我的手,“我已经派人给策零送信了,有他的保护,允俄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皇上已经决意要对付他,允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现在想抓允俄的小辫子,实在是太容易了。”我看着那只仍在树梢上穿梭的黄莺,语气比自己预期得要担忧得多。
  “他即使是皇上,也不能为所欲为。只要允俄把灵龛送到喀尔喀蒙古,他也没有法子。那儿离准噶尔很近,策零保护允俄是绰绰有余了。”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使我安心的力量。的确,如果允俄能坚持下来,胤禛也拿他没有办法。但是这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我们去敦郡王府上时,允禟也在。见到我们,他神色不大好,一直板着脸。
  “八哥和灵犀姐姐好象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年轻……”郭络罗氏看我们表情僵硬,连忙出来打着圆场。
  允禟冷冷地看着我们,“廉亲王现在不是总理事务大臣吗,怎么今儿个有空来看我们兄弟两个?”
  “既然是兄弟,怎么会没时间?”胤禩微笑着说。
  允禟哼了一声,允俄不置可否地坐在一边。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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