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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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逍遥-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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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搁下小银勺,“好了,我还要去熹妃娘娘那里,这就走了,多谢妹妹的奶皮。”
  浮生连忙站起身,直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方回身坐下。她看着地上的花影出了会神,突然对云笙说:“好久没有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趁现在还早,你随我去一趟。”
  云笙正在收拾小桌上的食盘,忽然觉得心中一跳,连忙说:“主子,您忘了,皇后娘娘吩咐过,让您好好在这里养身子,不用去给她请安。”
  浮生拢拢额前的头发,“现在身子已经好了,也该去跟娘娘说一声,免得她为我担心。你要是没有时间,就让珍珠随我去。”
  云笙知道她虽然随和,性子却十分倔强,只好说道:“那您稍等片刻,我把这桌子收拾好了就马上跟您去。”她仔细地把桌子擦了两遍,又把地上、木榻上清理了个干净。浮生只是立在一边看着她,也不言语。云笙见避无可避,又估计着皇后那里已经清静了,便进屋洗了手,随浮生出门。
  两人走到坤宁宫门前广场时,见站着几个面生的太监,打头的一个约五十多岁,面目虽然普通,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浮生看了他一会,问道:“皇后娘娘现在可有空?”
  那太监目如闪电,在浮生脸上扫了一遍,垂手答道:“奴才是伺候廉王妃的。”再就没有其他言语。
  浮生点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旁边过来一个小太监,打着千说:“回主子的话,娘娘正在里面陪廉王妃说话,奴才禀报过了,娘娘说请您进去。”
  浮生微微颔首,忍不住又朝那太监看了一眼。
  云笙暗暗叫苦,脚下却丝毫不敢停。二人随那太监一路进了暖阁,只见皇后坐在炕上,下首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正侧着头说话,乌黑的长发美丽地披洒下来,仿佛有水纹流动其上,光华炫目。听见浮生请安的声音,她转过头,打量了浮生一眼,随即站起身来,雪白的长袍一泻而下。
  皇后微微一笑,对她说:“这是皇上去年册封的常在,名叫浮生。”又对浮生说:“这位是廉王妃,今天第一次进宫,你们就能遇上,也算是有缘。”
  两人连忙见了礼,各自坐下。这位廉王妃是浮生见过的最动人的女子,年纪并不大,似乎只有二十多岁。穿一条如初雪一般洁白纯净的双绉丝便袍,只在手腕上戴着一只翠玉镯子,清雅绝伦。
  浮生心中突然一安。觉得这廉王妃就算再美丽几百倍,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皇后笑道:“你刚刚说到在杭州遇到阿拉山王的恩颐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廉王妃的神情调皮可爱,“我第一次看见她,以为是个小乞丐,便让灵枢给她一块银子,她看也不看,就将银子扔到地上。第二天我再从那里过时,她却向我要昨天的银子。我问她,‘你昨天不是不要么?’她答道:‘昨天我歇业,今天重新开张,所以要讨问旧债。’”
  皇后想到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孩子倒是刁钻调皮。”
  廉王妃也微微一笑,“我一问才知道,原来她的钱包被人偷了,无处安身,一时半会又不能通知家里人,只有流落街头。我见她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儿,就暂时收留了她,让她住到香雪海去。”她抿着嘴笑,“过了几天,弘昊就找来了。我这才明白,原来是捡了个儿媳妇回来。心底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连忙催着廉亲王回来,向皇上请旨,为他们完婚。”
  浮生只在一旁微笑着倾听。廉王妃见她神色淡然自若,心中顿生好感,又细细看了她几眼。
  浮生看她注视着自己,起身笑道:“多谢您的礼物,我十分喜欢。”
  廉王妃脸上有悠然之色,“那叫红豆,传说是心有相思之苦的人,落泪树下凝结而成。它是有灵性的神物,能给人带来好运。”她的声音很柔和很好听,浮生觉得心弦被徐徐拨动,于是再次起身道谢。
  又说了一会子话后,廉王妃脸上微有倦色。皇后关切地问:“可是身子还未好?”
  她扬起脸,小小的面孔在阳光中透明如水晶,水晶的中心却有几分惆怅,“我担心皇上责罚弘昊,一路上紧赶慢赶,到底年纪大了,有些吃不消。”
  皇后握着她的手,只觉冰凉如玉,惊道:“哟,这么凉……”一面叠声命人拿手炉过来。
  廉王妃趁势起身告辞,“不敢劳烦娘娘了,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府了。九贝子他们要来,我还得回去张罗一下。”
  皇后本欲挽留,听她这么一说,便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有时间再进宫来,我们好好说说话。”
  廉王妃屈膝行礼,又对浮生点点头,扶着一个丫鬟的手就出去了。走了一会,突然间,随着风吹过,好像有什么东西传了过来。她往窗外看去,一棵海棠花树正在风中婆娑起舞,云彩一样的花瓣飘扬在湛蓝的天幕下,风景秀丽无比,不由得失神凝望。过了片刻,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过头来。过道上铺着柔软的大红百花地毯,脚踩上去,悄无声息。她没有料到面前站着一个人,猛地看见他的脸,不由吓了一跳,顿时往后退了一步。
  灵枢站在她身后,刚要下跪请安,就被胤禛制止住了。
  原来真的是她。
  原来真的赶上了见她一面。
  走道上光线幽暗,阳光透过微微晃动的树枝,打下一片淡淡的光影,使她的脸比外面的春色还要美丽几分。
  他凝视着眼前这张红颜,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其实,不用手指触摸,他也能清晰地描绘出她的容颜。
  “身体可好?”
  “过得好吗?”
  两人一同发问,又一同笑了起来。笑声不大,却在空气中留下鲜明的印子。
  之后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也许只有一瞬间,他却觉得漫长如一个时辰。心中虽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淡淡地说:“你还是没怎么变。”
  灵犀捂着胸口,一脸惊惧,“吓死我,我多怕你已不认得我。”
  胤禛想起临别前她的笑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见她身后有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微笑。
  半响,两人平静地告别。
  他目送那纤细苗条的背影离去,然后站在窗前,闭上眼睛,捕捉空气中那飘忽不定、难以名状的幽香。
  这一幕,都被站在拐角处的浮生看在眼里。

  初弦好

  廉王妃离开时,裙踞随风飘扬,银光闪闪,十分动人。
  浮生神色木然,那洁白的裙踞似乎一直拂到了她的心里,冰凉而无望。她凄凉地想着:“我早该知道是她了,却自己欺骗自己——她年纪太轻,不是那画中人。可是看他的神色,那满满的爱恋想念,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想起了廉王妃的手。那是一双真正的柔荑,象花瓣一样白皙柔软。浮生瞥到时,立即缩起了自己的手。
  还有眼前他寂寞的身影,笼罩在一片宁静的悲哀中,无尽的念想象藤蔓一样四处伸展。
  刹那间,浮生只觉无限彷徨寂寥。虽然一早就知道结局如此,也在心中千百遍地设想过这种局面,可是一旦真正发生了,悲伤和心痛还是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天老地荒。
  “啊!他是多么地爱她。”
  “我再等不到他了。从今以后,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
  云笙见她神色凄苦,心中不由大感难过。自从浮生调来伺候宁妃起,她就喜欢上这个温柔坚强的女孩子。无论宁妃怎样对她,她总是一声不吭地承受下来,过后也不抱怨,就像一个最听话的孩子,什么也不说,只是逆来顺受,乖巧得让人心疼。
  谁都可以看出她对皇帝的情意。可是在皇帝的眼中,一路走来,沿途的风景都是幻影,只有那一个人最真实。最大的悲哀就在这里——她不爱他。或许是不能,或许是不敢,或许是不愿。
  岁月就这么蹉跎过去。
  这是谁的错?——谁都没有错。
  胤禛并没有象浮生以为的那样痛苦,相反,某种莫名的喜悦正在胸口荡漾开来。她是一种无法满足、也不可能满足的憧憬。是他年少时的梦,是全部爱情的寄托。得不到她固然痛苦,却永远不会失望。情到浓时情转薄。同样的道理,一片深情冷处浓。只要知道她幸福就够了。
  他在窗前立了片刻,静静离去。
  浮生走到他站过的地方,轻轻伸出手,带着他体温的风悄悄从指尖滑过。温暖的春风,使人心醉,使人心碎。
  春风一路拂面,绵长柔软的柳枝丝丝弄碧,绚烂的桃花灿如云霞,开一分,春光便减去一分。
  “廉王妃今年多大年纪?”回到竹音馆后,浮生漫不经心地问云笙。
  “奴婢不知道,大约不小了吧。”
  “看上去好像只有二十多岁,我还以为是廉亲王续娶的呢。”浮生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讽刺,云笙没有接话。
  浮生沉默了一会,端起茶杯,低头苦笑。身下的软垫椅子忽然坚硬起来,她如坐针毡,十分难受。她知道,这种感觉叫嫉妒。
  痛苦象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她的心上,渐渐变得潮湿柔软,慢慢从眼眶中溢出来,一滴滴溅到茶杯里。她的思绪飘到很远地方。小燕子高高飞翔,纯洁的玫瑰花嫣然绽放,幸福在花心中假寐,但是她无力摘取。
  沙得克的石像还深情地立在萨玛利仙的坟旁。
  浮生抬起头,看向窗外。百花绽放,明净的天空露出金色的微笑,鸟儿在枝头高唱。她想起了爹娘的话:“只要生活得问心无愧,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窗外的梨花满树洁白,天空笑盈盈的,春天的气息纯洁而可爱。
  所以人更应该自爱。
  “我不奢望你爱我,我不作非分之想。我愿意一直等着你,陪着你,就象草原上的石像,永远永远伴在它心爱的人身旁。”她的声音很低很低,缠绵而柔和,象某种古老的、久已忘却的痛苦。
  几瓣梨花从树上飘落下来,寂静无声。
  世间的悲欢离合由不得人,但在一颗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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