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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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火-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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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繁忙的交叉路口,一个年轻人小跑过来,猛打他的车罩,对他大吼大叫,巴亭金尔听不清他叫什么,因为他早已将车窗摇起关紧,他不去听。汽车开进他住所旁的停车场,他还遇到了两三个目击者,他们也是这儿的住户,也是来停车,他们都认识劳埃德?巴亭金尔,知道他的名字和他的声誉。这些人看见了他的车,只凝视了几秒就将目光移开,走开了,也没有向他打招呼,因此,没有人显出是在观看(除非是有人在窥视)。于是,他终于从汽车里走了出来,头晕目眩地走,不只一次,而是两次三次,他亲自注视着那涂在他的车(他的车是1949年产的福特,上面的油漆已经灰暗剥落)上的巨大而绚烂的红色字母:〃我是黑人嘴唇巴亭金尔是个肮脏的老东西玩弄少女!!!教授数学搔弄乳投我是巴亭金尔我吃女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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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狐火》第一部(14)       
  也许所有最像谜一样的东西就是〃〃狐火〃报复!〃在汽车后部保险杠上涂了两遍的〃〃狐火〃报复!〃   
  于是劳埃德?巴亭金尔站在那里,目瞪口呆,望着那些涂在他汽车上的可怕的文字,不是在他能够看见的开车门的左边,而是在后面,沿着右边一线,他眩晕,他恶心,他的耳朵里发出轰鸣声,他强烈地抑制住自己,舔了一下嘴唇,试着去想这是谁干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干,是他的秘密被揭露?他不能再想,是的,是被揭露了,它再也不是秘密,现在它已经被揭开。   
  透过他的污迹斑斑的镜片,他眨着眼,注视着〃〃狐火〃报复!〃〃〃狐火〃报复!〃此时恰好一个令人恶心的男人在朝他吼道:〃嗨,老兄,你最好将那东西洗刷掉,真是恶心透顶!〃   
  五、文 身   
  长腿说,今晚无论什么事降临到我们五人头上,我们必须永远保持沉默,不准对外宣讲,否则统统处死。   
  戈尔迪说,是,对。   
  兰娜答,是。   
  丽塔答,哦,是!   
  还有马迪,稍停了一下,吞咽着,是。   
  哦,是的。我发誓我将冰锥深深地刺入我的肉里,祈求我的手不要发抖,一如手中拿的是圣餐面包。1953年1月1日,新年的第一天,〃狐火〃诞生,我当时十三岁。   
  黄昏早早来临。一个没有阳光的日子,风中飘着从卡萨达加河边的化工厂里散发出的某种酸腐发酵的味道。你不会相信这是改变你一生的一天,你也不会希望这是改变你一生的一天,不是吗?……她们一个接一个到达萨多夫斯基家的后面,有点害羞,有点不安,虽然长腿向她们保证她的父亲和她父亲目前的女友都会出去。萨多夫斯基先生为人吝啬,他看你的样子就足以表明不欢迎你来拜访萨多夫斯基家,即使长腿邀请了你,况且她邀请的次数并不多。长腿喜欢说,我不愿与他多谈,但很可能是她害怕萨多夫斯基先生,那也说不定呢!   
  她们已经悄悄地来到萨多夫斯基家的后门,个个都很兴奋。长腿身穿黑色的宽松衫和黑色的衬衣,脖子上戴着一条手工雕刻的桃花心木十字架。她站在那里低声问候她们,让她们赶快进屋,因此没有人看见她们(然而谁曾会穿过这样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它位于从陡峭的山下的一排房屋到一个仓库和一个出售二手汽车和卡车的停车场的后院里)。这些就是长腿最亲密的朋友!这就是她未来的少女帮成员!马迪对着大块头的戈尔迪微微地笑笑,戈尔迪有五英尺十英寸高,十五岁,一身肌肉发达,笑起来嘴向一边歪斜,眼睛不停地往后张望,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戈尔迪上学很晚,因此在马迪的班里,除了那些最高的男生外,她要比每个人都高出一个头,她那鬣狗般的狂笑更是闻名遐迩,她的狂笑有一种令你失去信心的力量,将你的笑声淹没,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不管是符合逻辑还是不符合逻辑。她与马迪?沃茨虽然都提防对方,倒也彼此尊敬。马迪害怕戈尔迪充满活力的火暴脾气;戈尔迪则害怕马迪的聪明智慧,因为马迪警觉的褐色眼睛里总是充满假想的判断。兰娜?马奎尔也长得很高,瘦骨嶙峋,一头银亮的头发,与她那略显粗糙的皮肤极不协调;只除了左眼肌肉无力,不时地会因沮丧或兴奋而吊起外,她长得还算面容姣好。所以,如果你正与兰娜说话,有时候你会突然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你是在看哪只眼,那虹膜深处的哪只眼,是她的。马迪和兰娜曾经好了一阵子,至少是一段时间(但这是多年以前了)。她们的母亲曾经是朋友,她们一同上同一条街上的学校,同样先孕后结婚,同样丈夫去当兵打仗(再也没有回来),于是马迪和兰娜之间就依稀有了一种姐妹关系,这种关系让人不安,让人不知怎么办。   
  还有丽塔?奥黑根,一个满含失望和痛楚的丽塔?奥黑根。在长腿家看见不幸的胖乎乎的小丽塔。喔,为什么会有她?马迪知道长腿为丽塔感到难过,为丽塔在街区受欺负、被嘲笑、被讥讽的样子而生气,最受折磨的是在她上数学课的时候。马迪知道长腿〃同情〃丽塔(在那一阵子〃同情〃是长腿最喜欢的一个字眼),并盘算着如何报复巴亭金尔先生。看见丽塔在长腿的房间里受到同样的欢迎,马迪的自尊还是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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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狐火》第一部(15)       
  那么,什么是她们的报仇工具呢?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更具意义、更能持续长久和更能具有约束力呢?……马迪听见戈尔迪和兰娜在耳语:兴许可以建立一个〃帮〃。光是〃帮〃这个字就让她热血沸腾。〃帮〃,在哈蒙德市,在下街区,在费尔法克斯大街有很多,但都是少年帮,或者青年帮,都在十八九岁或是二十出头的年龄;没有少女帮,也没有关于〃少女帮〃的任何故事或记载。哦,天哪,〃少女帮〃,这个词本身就足以让人热血沸腾呀!   
  因为受报纸或电台里有关间谍活动、控告国内的赤色间谍而赞誉战时的美国间谍新闻的影响,长腿的想象力得到了极大的鼓舞。回顾历史,似乎伟大的历史事件〃第二次世界大战〃就是几个富有智慧的脑袋里所产生的思想的后果向外辐射罢了,是极少数不光明正大的家伙掌握了数以亿计的人的性命。有两种道德,两种做人的方式:你做了,一种是因为你有权力去做,无论你以其他无辜者或别的什么为代价;另一种是你承认你做了,是因为这些行为是犯罪的、罪恶的和令人愤慨的。长腿能毫不费力地讲述这样的传奇小说:杰西?詹姆斯、少年比利,还有靠近自己家乡的纽约州北方的水牛和罗切斯特的黑手党故事,甚至还有哈蒙德市的。有些名字,她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充满崇敬,充满寓意:像当年的阿尔?卡彭和约翰?迪林杰一样神秘的黑手党秘密头子。事实上还有一个关于长腿亲戚的故事:是她父亲的一个住在芝加哥市东区的亲戚的故事。当消息传来,约翰?迪林杰……头号公众敌人已于1934年7月22日被联邦官员在一家肮脏而廉价的电影院外枪毙,长腿知道确切的日期,但她夸耀的事实不太被外人所知。她自称她手里拿的就正是那条手帕,一条硬邦邦、脏兮兮、污迹斑斑的但却价值连城的手帕,一条在迪林杰的尸体被拖走之后她父亲的表兄曾经在电影院外的人行道上的血泊里蘸泡过的手帕。   
  长腿说,有人曾经想用钱去买她父亲的表兄的那条手帕呢……〃但是你绝对不会卖掉像那样的东西的。〃   
  然而,谁又曾料想那天夜晚长腿问候她们时是那样的庄严呢?她的两眼放光,她的头发不再是平时的乱成一团,而是刚刚洗过,梳得高高的,就像她肩上长出了白白的洋苏草。她让大家一个一个进到她的房间,房间在狭小陡峭的楼梯尽头。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她们的手,热乎乎的。跟平常的长腿…萨多夫斯基是多么的不同:她是那么的安静,看上去是那么的虔诚,好像就知道那晚、那个时辰会永远改变她们的一生似的。马迪早已准备好了的妙语佳句,却突然烟消云散,她的心跳得太快,人似乎要晕厥过去;很快她的眼睛突出,她不禁从心底里对那些极其普通而且廉价的室内装饰大加称赞:哦,这就是长腿住的地方啊!虽然房间里只有几扇门,几件随意摆放的且里面什么也没有的家具,如同她自己的房间一样,但长腿房间的意义就是要深远得多。因为这是长腿的房间,不是马迪的,因而就笼罩着一层神秘:如果长腿下令的话,就连最被贬诋的上帝的画像都会要激起她的恭维和奉承。   
  于是她微笑了,但还是有些害怕。马迪睁大了眼睛,有些模糊地看了看上面糊有壁纸的过道、门口、灯光昏暗的房间、铺在没有油漆的地板上的碎地毯以及从沃尔伍思店或格兰特店买来的棉布窗帘,窗帘布被用图钉钉在窗户上,整个墙壁里都渗透着做菜的油味、烟味和老鼠味,一个充满着酸臭气味的家。马迪瞥了一眼没有整理的床铺,一个没有门的衣橱,里面堆满了衣服和毛毯,一双男人的工作靴扔在地板上,一只女人的高跟鞋也扔在那里,很显然是萨多夫斯基先生和他的女朋友缪里尔的。长腿轻蔑地称呼缪里尔为猪,喊他们俩都是猪,便不再多说什么,自然马迪也从不问她什么。有一个耶稣十字架,用白色塑料和不锈钢做成,由长腿的母亲钉在阿布?萨多夫斯基的房间和长腿的房间之间的门厅的墙上。马迪注视着它,想知道那个耶稣十字架是一个吉祥的还是不祥的征兆?为长腿或是为她自己?或只是萨多夫斯基家里一件不值钱的东西,就像下街区的那些瘟疫般肮脏的小纪念碑一样?没有人会刻意地去多看它们几眼,现在只是装饰,或者不是装饰,只是简单地……放在那里?长腿的母亲或许死于疾病或许死于事故,长腿拒绝说,或不愿意说,她只是勉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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