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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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火-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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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女孩子有什么经验打理一个家,付房租,付房子的家具费,倒垃圾,也许外面有一个垃圾收集站,也许没有;你们有什么经验去买食品,喂饱你们自己?下水管这么粗劣,冰箱烂了,也许还有炉子,一半的窗户都要换了,那些腐烂透顶的地板要重新修了,要是遇到寒冷的天气怎么办?是的,要是遇到嚎叫的大风雪天气而不是这样温暖的秋日,那时怎么办?……缪里尔的嗓门提高,就像是一名女高音,她的声音吸引着我们,但我们中没有一个人在听她的,因为我们太紧张,太不安了。   
  〃你们知道她头脑有多发热,不是吗?……你们都是这么,这么……极端吗?〃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80节:《狐火》第四步(14)       
  缪里尔的脸涨得通红,气喘吁吁,恼怒地瞪着我们大家;她动作笨拙,也许她有点后悔,开始感到害怕她的未婚先孕。她的肚子大得像西瓜,她必须站着,将身子往后平放在她的脚跟上,以便保持身体的平衡;她的肩往后,甚至她的头也是僵硬的,好像她处于一种会突然坠落下去的恐惧中。她的婴孩预计十一月初降生,可是能等那么久吗?……可怜的缪里尔能等那么久吗?(缪里尔的怀孕对缪里尔来说并不是她所期望的那样幸福,长腿对此却极感兴趣。也许,三十六岁的她年纪太大,不该有她的第一个孩子?也许,阿布?萨多夫斯基,这个孩子的父亲,建议过,若是拿掉这个孩子,她会好得多。)此刻,缪里尔气得要哭出来……〃你们!你们这帮女孩子!你们知道什么!一座房子,即使你们只是租用,难道可以像结婚一样:你想进来就进来,然后突然又想出去就出去。〃   
  长腿不耐烦地笑了,说道,〃谢谢你,缪里尔,可是我们可以下决心了。〃她挥舞着她的钱包,她的塞满钞票的钱包!……主要都是一些小额面值的钞票,如一块的,五块的,但不管怎样她的钱包里满是钱。长腿从这些钱里抽出一些,数了九十美元……够两个月的房租,对不对?……令她的〃狐火〃姐妹们无比惊讶,缪里尔?奥维斯和那位房产经纪人同样也是惊得目瞪口呆。长腿的左眼变红了,泪水淌了出来,但她的下巴轮廓仍是那么刚毅、那么坚定,没有人会怀疑长腿确切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和将要做什么。她告诉缪里尔,〃你真是太好了,这么关心我们,亲爱的,但是相信我,我考虑这件事已经很久了。〃   
  〃哦,是吗?你考虑很久了,是吗?〃缪里尔双手放在她的嘴唇上,追问道,〃……从什么时候起,你这个聪明蛋!〃   
  长腿快活地说,〃他妈的,我的一生,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五、逃 跑   
  这座美国城市,这个被简单地划分为上街区和下街区的哈蒙德市……我们就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但我们并没有真正看出这一点,直到我们拥有了我们心爱的〃狐火〃家园之后,我们才明白这其中的差异。   
  为什么你们想离开,我们被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不容许的,马迪的姑妈罗斯?帕克曾追问她。   
  (但是,她也曾威胁马迪这是不容许的,她要把马迪送到未成年人管教所去。因为有一个这样的侄女只会让她蒙羞,无论是让她被拘留还是送她去红岸管教所。)   
  说真的,这些年哈蒙德市的上街区得到了欣欣向荣的发展……你可以看见主街上新建的多层建筑物,一座翻新的市政大厅和县法院,重新铺修的街道和人行道。由于我们现在独立生活,我们不得不上街去买一些家庭日常用品,于是,我们走进了百货商店、家具店、窗帘和织物专卖店以及〃家电〃专卖店。我们观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就像找宝藏一样。我们与商家讨价还价,人人弄得筋疲力尽,口干舌燥,连牙齿都磨疼了。在奥德威克路上的那座房子就像是一座看得见的大坑,它让你没完没了地为它付出一切努力……在这座大坑里,你会一直掉下去,下去。   
  最近我们说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资金……〃狐火〃资金。   
  也许是长腿最先用这个表达语,也许是别的什么人,也许是马迪。因为在这儿,在她的笔记本里,有一整页留出来,上面划着格子,写着数目、醒目的美元符号,而这一页的顶上方尽是〃狐火〃资金,〃狐火〃资金,〃狐火〃资金的字样。   
  我想,只有当你独立门户,独立开始生活,不依赖外援,只有这时你才知道什么是资金。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我们〃狐火〃的姐妹们都逃出了费尔法克斯大街!   
  哈蒙德市的下街区看起来一派颓废的景象……你可以看见街区的四周到处都是衰败的迹象。破破烂烂的城市公交汽车冒着废气,不像上街的汽车,至少不会这么破烂;柴油机发动的卡车沿着鹅卵石的街道轰隆隆地碾过街道;破烂的人行道两旁杂草和小树苗在茁壮成长。休伦湖散热器厂是哈蒙德市最大的工厂(就像它总吹嘘的那样)。去年,这个工厂解雇了五分之一的工人,它冠冕堂皇的理由是要在西弗吉利亚开设一些新的工厂,在那里可以雇佣非工会的工人。还有反对费里斯塑料厂的长期而痛苦的零星罢工,缪里尔曾经在这个工厂上过班,我们目睹了行进的罢工者举着他们的红色字母A。F。 of L。 Strike的标语,我们目睹了那些男男女女,他们憔悴的脸庞,焦虑而愤怒的眼睛,他们掌握不了他们的未来,尽管他们知道经济是我们这个文明社会的支柱,不过这个支柱已被虫子蛀空,你们能够带着这样的事实体面地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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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狐火》第四步(15)       
  大多数日子里天空都是灰蒙蒙、雾沉沉的,只有在黄昏时天空才出现灿烂的橘黄色……因为空气污染,我猜想。从屠宰厂流出来的腐臭的血水流淌到河里(这些屠宰厂自1949年以来就关闭了!),在潮湿的日子里就散发出一股龌龊难闻的气味。空气中总有一种困惑的、令人震动的打击,可是你却看不见它,因为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心脏在嘭、嘭、嘭地跳动一样。   
  在费尔法克斯大街的南面,即马迪和她的母亲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科利尔造纸厂在一场令人〃怀疑的〃大火中倒闭,至今六年过去了,但厂房仍然立在那里,无人租赁。在第四大街,拉瑟富德?海斯小学的铺有沥青的操场,我们〃狐火〃的女孩们都从这里毕业,如今到处都是玻璃的碎片。面对着塞里奥特神父常常坐的那条长凳(牧师在哪儿?……自从被关进红岸管教所后,长腿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纪念公园的二战坦克上面落满了鸽子粪,还有一些乱涂乱画的东西;实际上每个地方的墙壁上、人行道上、甚至树木上都有乱涂的丑陋而可怕的文字,比如〃他妈的〃、〃狗屁〃、〃狗杂种〃、〃黑鬼〃等以及一些粗俗和淫秽的画,这些都是那帮少年帮的家伙将我们〃狐火〃的话语和火把完全抹掉后的杰作。因此,你会认为,自从我们处置他们以来,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是的,仿佛是过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时光,我们已经走了多远呢?   
  就像我们与长腿一起经历了红岸管教所的遭遇,我们已经变得更坚强,也更狡猾。   
  这些令人不安的景象没有一样使我们感到吃惊,真的没有,〃狐火〃的女孩们正准备着离开我们曾经生长的地方。突然间,我们觉得是下街区在离开我们。   
  就像塞里奥特神父……他去哪里了?……长腿也弄不清楚。   
  (马迪听传闻说那老头已经死了,或者他被发现在人行道上不省人事,被强行送进医院,在某个地方〃为了自己好〃而了结了自己的生命……?马迪想得很聪明,也很仁慈,她从未跟长腿说起这件事。)   
  长腿相信,当革命到来之际,倘若有革命的话,那么,人们住在哪里都没有关系……〃所有的地方都是平等的,没有〃穷〃、〃富〃之分,但是,若要看见这样的情形,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们〃狐火〃的过去有一个荒诞的把戏,即在我们早期的日子里,我们戴着动物的面具把自己掩盖起来,跑到灯火通明的主街上,砸烂一些高级商店如珠宝店、昂贵的服装店、储蓄贷款公司、保险公司、银行的窗户,打烂那些险恶而迷人的窗户,那里面展出的是丝绸、质感柔滑的羊毛、动物毛皮、薄如蝉衣的织品。那些织品穿在人体模特儿身上,而那些模特儿都拥有纤细的身体、小巧而圆滑的脑袋和完美无瑕的绘制的脸蛋。〃狐火〃正义,〃狐火〃愤怒,玻璃粉碎、碎片飞溅,落下,嵌进人的肉体里,闪闪发光,无声无息……   
  十月的一天,长腿和马迪两人在费尔法克斯大街上停了一会儿,她们凝视着那排低矮的破房子,长腿…萨多夫斯基家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现在由一家黑人住着,长腿不知道这家人的姓名,她们俩人沉默不语,一时不知所措……马迪很不自在地开了一个玩笑,或许是她想开个玩笑。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排水沟里的垃圾,那不是普通的破玻璃和破烂的报纸和树叶,而是一只直挺挺的死了的松鼠或老鼠……可怜的家伙一定是被车辆压死,然后又好几天或好几周被随之而来的车辆碾过,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被撞死在人行道上,直到最后被压扁当成一块纸板。看到这种景象,马迪颤抖地说,〃……就是这样的一个生命,它的开始是真实的,然而结束时,只是一个念头。倘若周围的人都想想这件事!〃   
  长腿站在那里,双手放在屁股上,陷入一种梦境之中。她皱起眉头,凝视着老房子的前面,一排排房子就像蹒跚的脚印,布满山上和山脚。也许她在想她的父亲阿布,也许她爱他比她晓得的要多,也许她在想她的母亲,母亲死去了很久,可她连母亲的名字都不曾说过。也许她在想那天晚上她奔跑着,跳跃着,飞过那些屋顶?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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