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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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尘-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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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微微鞠了一躬,道了声“请多多关照。”
  何继红和其她人一样鼓掌,面带一线微笑。就像她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样。蒋伯宇干脆就竭力不去看她——可是,越不想看,他的眼光却越是要往她身上落。颇有几分不自在。
  介绍完毕,王丹阳也回到了队伍,表示这指挥权就完全交给蒋伯宇了。
  蒋伯宇双手背后,问:“有谁踢过足球的请举手!”队伍中不但无人应答,反而嘻嘻哈哈全乐了起来。
  蒋伯宇干咳两声,示意她们安静下来。
  他做了女队教练的消息早已传开。新官上任,系队的几个小子正在不远的地方边踢球边等着看他的笑话呢。面对这支一穷二白的队伍,他只能硬着头皮从零起步。
  扩胸、压腿、高抬腿,带着她们做完准备活动,蒋伯宇又让她们绕着操场跑了一圈。还没开始呢,有两个稍胖点的姑娘就叫起来:“累死啦累死啦,能不能歇会儿啊?教练。”蒋伯宇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是好。还好王丹阳拍了两下手说:“大家坚持啊,刚开始嘛,习惯就好了。别让蒋师弟笑话咱们啊。”队伍这才安静下来。
  简单地讲了足球队伍的编制与常见阵型、足球比赛的主要规则后,蒋伯宇说:“第一节课,大家就从踮球和简单的一对一传球开始吧。”
  看蒋伯宇首先做示范一口气踮了五十多个,这些姑娘以为不难,纷纷跃跃欲试。等她们做起来那皮球就是在脚上不听话,结果一个个手忙脚乱,捡球的时间比踮球的时间还要多。
  蒋伯宇看着只摇头,只好一对一地开始技术辅导。等她转到何继红身边,发现她倒是已经把球踮得有模有样了。蒋伯宇点点头说:“不错,注意着力点,别急!”何继红抬起头冲他笑了笑,说了声谢谢。蒋伯宇说:“我该谢谢你才是真的嘛!”
  何继红突然把脚下的球停下来说:“就你那天不小心摔倒了吧。我叫何继红。别客气。蒋教练,刚才看你踮得真好啊!”蒋伯宇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头说:“就叫我名字吧,叫教练哪敢当!”何继红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出口的话却是:“你……你叫什么来着?”蒋伯宇脸上都快尴尬得没表情了,“蒋伯宇。”他小声地挤出这几个字。
  何继红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又问他:“手上的伤没事儿了吧?”蒋伯宇正要回答,那边王丹阳招着手喊他过去,他匆匆地说了声“没事儿”,转身跑开了。
  到了王丹阳这边,她眨眨眼,向何继红那边努努嘴说:“师弟,你们在嘀咕什么哪。可别分心哟,小心我们扒了你的皮!”蒋伯宇连连摆手,脸一下子红起来。
心尘 八
  郑大志一早刚上班就被教研室主任兰天明教授叫到了办公室。
  “老郑啊,咱们现在尸源的情况还行吗?怎么有学生向教务处反映标本不够?”兰教授开门见山地就问。
  郑大志略想了一下说:“现在学生年年扩招,像以前四五个人一具标本肯定不行。现在 
标本实验室有三个,六个解剖台。只好每次每组实习人数增加到了八个。如果增加解剖台的话,标本会有些吃紧。附院的尸体供应量是年年减少,殡仪馆那边我们一直在打招呼,但还是数量有限。然后就是法院那边,死刑犯一年没几个,不想收尸的也少。”郑大志一直主抓实验室的工作,尸源供应也都是由他来负责。
  “自愿捐助的情况呢?”
  郑大志苦笑了一下说:“兰教授这个你也知道,这几年不就是那么一具吗?编号M9967的。其实还是中国人的老观念,死也要留个全尸嘛。连尸检很多家属都不允许做,更别提让你拿去做标本了。”
  兰教授哦了一声。说:“你说的那具我知道。还没用吧?”
  郑大志说:“没呢,去年说给用了,我不正好得急性肠炎请了病假,也就没动它。后来就一直放9号尸池里。前几天我和小孟刚给弄到制作间,准备做个肌肉标本。”
  兰教授说:“好的。抓紧时间做了吧。咱们一年大概需要多少尸体?”
  郑大志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说:“要保证实习质量,再加上库存和机动的,一年不能少于八十具吧。现在解剖实验室是连轴转,有时晚上还得安排。学生对标本也不知道爱惜,有的用个三四回就报废了。”
  兰教授点点说:“我再动用点老关系,找找其它几个医院吧。现在的尸源是一年比一年紧张了。你上课呀,再多强调让学生爱惜标本,损坏了,必须赔偿!现在国外的一具生物塑化标本能卖到十几万呢。”
  从兰教授办公室出来,郑大志径直去了标本制作间。
  前几天抬出尸池的那具男尸还放在解剖台上。郑大志想今天就把它给处理了吧,过两周2002级临床医学系的学生就该实习肌肉标本了,已经有的那几具早就被翻得不成样子。有的肌腱断了,有的缺这块儿少那块儿。
  进了标本制作间,郑大志掀起解剖台上的白布单。“挺好,固定的不错,肌肉组织也很匀称,做好了会很不错的。”郑大志相信自己的技术,这会他像欣赏艺术品一样边看边想。
  只是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功。这尸体放的位置不动呀。他记得他和孟秋把它抬出来时,放的是靠里面的解剖台,现在怎么放外面的台子上了?他又捡起拴在尸体右手腕上的塑料牌,编号一栏上分明写着M9967。
  “就是这具嘛,谁搞的鬼?”郑大志自言自语着。
  在解剖实验室,每进来一具尸体,首先都要编号打卡。编号的第一个字母代表性别。如果是男尸就记为M,其实是MAN(男性)的缩写;女尸记为W,也即WOMAN(女性)的缩写。中间两位数字代表尸体的死亡年份。后两位则代表收到尸体的流水号。像郑大志眼前这具编号卡上标明的M9967,就意味着是具男尸,1999年死亡,是教研室当年收到的第67具尸体。
  在编号卡上还有其它一些东西,比如死亡原因和尸体来源。这一具尸体编号卡的死亡原因上标注着“不明”的字样,而在尸体来源上标明了属“自愿捐献”。因为这两项,使这具尸体显得非同一般。现在连解剖技师们说起M9967,都知道指的哪具。
  这是近十年来,解剖教研室收到的第一具自动捐献的尸体。
  这具尸体在进到这阴冷的解剖实验室后,一直存放在9号尸池里面。尸池在三个标本实验室靠里墙的木地板下面。一个实验室有三个尸池,共9个。每个尸池都是长两米二,深一米二,可以存放五六具尸体。9号尸池就在第三标本实验室的最里端。
  一直以来,9号尸池里就只存放这一具尸体。这也是兰天明教授下达的命令。当初收到尸体的时候他说:“能自动捐献遗体给医学事业,不简单呐!只要有条件,我们就应该善待遗体。先把这一具单独存放吧!”所幸解剖实验室里的尸体标本从来也没多到存放不下的地步,于是这9号尸池就成了M9967独自的栖身之地。
  郑大志叫来孟秋,问道:“是你把标本挪到这张台子上来的?”
  孟秋说:“没有啊,咱们抬进来时不是放在靠里面的台子上吗。”
  郑大志愣子半晌,嘴里冒出一句:“邪气了真是。”
  出现这种邪气的事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学生们中传言的解剖实验室闹鬼的事儿他也不止一次地听说了。
  郑大志干这工作二十多年了,从没有在这些人尸面前害怕过。他是医学院里正规出来的本科生,他相信科学。在他看来,所谓的鬼都是人心自己造出来的,纯属自己吓自己的玩艺儿。
  记得刚分到解剖教研室那两年,他郑大志不知在深夜里从医院太平间往解剖实验室运送过多少尸体。遇到没人帮忙,肩挑背扛的时候多了去了。平时晚上加班搞标本制作,和它们呆到晚上十二点也是常有的事。要不媳妇老说他身上一股死人味儿呢,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喜欢和他握手。
  这具M9967也是他当年亲自接手、处理并放到9号尸池里去的。
  现在回想一下,当时有很多事情让郑大志觉得很奇怪。
  这具尸体死亡不久就送过来了。刚送来时,搬动起来没有像别的尸体那么沉。而且,一直到郑大志把福尔马林推进它的静脉,都没有出现尸僵,大小关节还活动自如呢。
  “怪事!都快十二个小时了,还是软软的。要是别的尸体,早都是全身性的尸僵了。” 
郑大志当时就觉得蹊跷。
  还有就是郑大志在尸体的胸部和背部上没有发现哪怕一点点尸斑。“没有血液沉积,应该不可能啊!”面对这咄咄怪事,郑大志倒也没多想。
  尸僵与尸斑并不一定是死亡后绝对出现的现象。也有可能,是这具尸体出现得比较晚吧。有的尸体,在十多天后才出现尸僵与尸斑呢。
  但这些事情和今天这具尸体的奇怪位移联系起来了想,郑大志还是感到背后冒出的丝丝凉气。
  他又安排孟秋去问问教研室里另外两位技师。整个教研室里,直接参与标本制作的也就他们四个解剖技师。孟秋出去了一趟又很快回来说:“都说没动过。”
  郑大志摆摆手,郁闷地说:“算了,开始吧。”
  戴上口罩和乳胶手套,在手术刀柄上安好新刀片,调整好电动液压解剖台的高度,郑大志就准备实施肌肉标本的制作了。
  细长的手术刀很快落下。
  随即鲜血从郑大志的指间渗了出来。
  他的刀没有切在肌肉上,却鬼使神差地落在了自己右手的中指上。
  孟秋噢了一声,忙问:“郑老师您没事儿吧?。”
  郑大志懊恼不已,在低年资技师面前失手让他挺没面子。暗想是拿刀时不小心还是怎么搞的,手术刀竟然连乳胶手套也割破了。一时间,他只感到了中指火辣辣的疼痛。
  郑大志摇摇头,咣当一下把手术刀丢弯盘里。褪去手套,他见伤口还挺深的,一时心烦意乱。皱着眉看了看那具毫发无损的尸体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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