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月道重生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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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月道重生美丽-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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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低地跪拜在地,但他目光中闪烁的一点渴慕直露的光芒却在瞬间射中了佩之,竟令她方寸大乱,脸红心跳起来。
  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在他面前怯场?他不过是个帮会里的小角色……一个打手、混迹在上海滩的小流氓、一个比她低好几个阶层的家丁罢了……佩之轻轻咬着下唇,毫不客气地傲然道:“我还没谢你救我呢!难道###也给你跪下吗?”

{No。12}  欢宴之后悲怆泪下(2)
后面有人笑道:“是啊,林小弟你就快起来吧!锦姑娘如果给你跪下,你们俩不就成夫妻对拜啦!”引得众人一同哄堂大笑起来。
  万墨林呵斥道:“胡说什么呢!人家可是千金贵体的大小姐!”
  林怀锦慢慢站起身来,他没有说话,但他投射过来的灼热的视线却深深印刻在佩之的眼帘和脑海之中,好像苍穹中明亮的星子,散发恒久的光芒,任怎样也消抹不去。
  直到深夜,佩之躺在柔软的床褥上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她在回想自己骄傲的应答,担心会不会伤到他。真是奇怪,面对父亲指定的未婚夫都会毫不手软施以教训的锦大小姐,怎么竟会担心起一个青帮小混混的自尊心来?这岂不是很虚妄的担心么?他和她又有什么干系了?他哪里犯得着她来替他思量了?
  只不过是流氓大亨家一个卑微的家丁……如果他不是这样的身份,如果他是某个小老板家的小开,或者只要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学生……我这是在懊恼什么啊?佩之轻轻捶自己的太阳穴,想捶醒自己。
  但林怀锦炽热深邃的目光却一直在眼前晃,如果眼睛可以说话,那么他的目光一定可以展开成为一篇华丽哀伤的文章,会让人读到潸然泪下。
  那天在聚宝茶楼,中弹的鲨角像一堵墙一样轰然倒地,两帮人施救的施救、逃跑的逃跑、抓捕的抓捕,茶楼又陷入一片混战之中。佩之惊魂未定地靠在楼梯边急促地喘息,林怀锦手握着枪冲过来紧紧守护在她身侧,不让任何人靠近。
  林怀锦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锦小姐请放心,只###还有一口气在,绝不再让人伤你一分一毫!”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又没有要他来保护我……他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目光来凝视我?为什么我闭上眼就全是他的面容、他矫健的身手,耳畔全是他低沉温柔的嗓音……我这是怎么了?
  ——忘记这一切吧。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绝对不会有交集。
  佩之冷静地想着,却有一颗细微的泪滴沿着面颊滴落到枕巾上,洇湿成盛开的莲花。
  这一夜,正是1931年的9月18日。有人在为爱情伤,有人在吃饭跳舞,更多的人正病痛饥饿甚至濒临死亡,也有人在寒风渐袭的北方担心国家未来该走向何方。人们不会想到,1931年9月18日的夜晚竟会成为一个被恒久纪念的夜晚。这一个漫漫长夜,揭开了中国近代被侵略史的沉痛一页,也点燃了了国人奋起抗暴的导火索。
  这一天,奉天,也就是今天的沈阳,发生了震惊国内外的“九·一八”事变。
  1931年9月18日深夜,日本关东军一支小分队在奉天以北的柳条湖南满铁路上引爆小型炸药,炸毁一段铁轨,再将3具套着东北军服的中国人尸体放在碎裂的铁轨旁,蓄意制造出东北军破坏铁路的假象。随后兵分两路向中国东北军驻地发起进攻。中国军队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张学良之前曾下达的“不得抵抗”的命令使驻守部队放弃反击,自顾自突围撤离。万名守军,竟然被只有500多人的日军击溃!
  从9月19日到次年1月28日,短短的4个多月里,日军的坦克、飞机、混成旅一日千里长线进犯,逐步攻陷我辽宁、吉林、黑龙江等主要城镇,武力侵占了锦州、哈尔滨。中国大部分东北地区都沦陷入强盗之手,家园被焚烧,百姓流离失所,无数人在战火中丧身。
  1931年秋,全国各地掀起了规模空前的抗日救国运动。北平、上海、太原、广州……天南地北的学生和市民走上街头######,结集成队赴南京请愿示威,坚决要求国民政府尽快出兵抗日……
  1932年公历新年在中国北方依然持续的枪炮声中悄悄来临,上海仿佛一艘航行在无边夜海上的超级船舶,遥遥相望同行的航船燃烧起火却伸手不可及,回首见自己甲板上灯光辉煌,却满地流淌壮烈哀乐,那情景既奢华又悲怆。人们在争相奔走,为抗日救国疾呼支援之际,却万万没想到一颗炸弹会在自己身后突然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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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3}  多情还有春庭月
皎洁的圆月悬挂在苍蓝天际,星辰碎裂明亮。
  冬日的长夜里,行人拿长围巾裹紧了脖子瑟瑟地走。泛着清冷月光的路面不时被汽车和人力三轮的轮子连番碾过,留下淡淡不断被重新覆盖的痕迹,交错纠缠,好像反复叙说的话语,不断响起,又接连不断地消失。最终,什么都不再剩下。
  佩之站在卧室的窗前凝望街面,呼吸出热气在冷玻璃上呵成白晕,模糊了视线。她闲散地用手指在白晕中间写下一个“锦”字,写完后自己也呆了呆,仿佛这个字是凭空出现在雾气中的,令她微微吃惊。静静地审视了会儿,她低下头,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随后调皮起来,搬来了凳子爬高落低地在整个玻璃窗上从上到下地呵气,在每一团白晕中都用指尖写出个“锦”字。
  屋子里没有开灯,蓝隐隐的玻璃上仿佛开满了乳白的莲花,每朵花芯里都包裹了个“锦”字,盛放得无声而纵情。仰望或俯视,从那许多“锦”字的笔划里可以透望到苍蓝深邃的夜空和明月,以及夜幕笼罩下的连绵灯火。不知是谁在街上拉响胡琴,咿咿呀呀的悠长曲调听得人心头酸楚,仿佛天地也由此被魔法点化,变得格外苍茫而渺远。
  有人在楼下敲铸铁大门,门房应答道:“锦先生锦太太都不在家,出去应酬了……啊?不找锦先生?”
  一个柔和的声音清晰地飘进窗来:“我找锦佩之小姐。”
  佩之攥紧手袋,稳稳地拉长着步子走在寂静的弹格子路面上,厚实大衣下是紧绷的织缎锦旗袍,每迈一步就摩擦出细微的窸窣声。矜持姿态却被妆容上流露的细节所打败。头发梳得未免过于急促潦草,匆匆用无名指沾染了唇膏抹在唇上,指尖还残留着玫瑰红,自己却已然疏忽忘记了。
  身边同行的少年微笑着斜睨她的侧影,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会不会冷?”
  佩之唰地扭过头来,眼珠黑亮得像宝石:“当然会冷啊!你看看你看看,腿都冻得变冰棒啦!”说着,她孩子气地踢起腿来,长大衣和旗袍下摆翻飞开,蒙着霜气的寒白的脚踝在林怀锦视线中闪过。
  林怀锦埋低头轻笑,拉住佩之,自己蹲下身去,伸出手握住佩之两个光裸的脚踝。炽热的掌心熨慰着她冰凉的皮肤,温和的小火焰一路延烧上来……佩之浑身一个激灵,向后仰靠在灰白的墙上。昏黄的路灯光从梧桐的树叶里粼粼落落地细射下来,好像黄金色的雨滴,拖着长尾钩挂在她的额头、微微颤动的长睫毛上。无尽的灯光把两人包裹得如同琥珀里凝结千年的昆虫。
  “这样暖和些了吗?”林怀锦轻轻问,见她不答,抬起脸来笑道:“我就给你捂捂,你可别踢我。”
  “……这样也是没用的……”佩之的声音幽冷而无力,“你为什么来找我?……没有用的……”
  林怀锦直起身来,脸对脸地凝视着佩之:“那你又干吗跟我出来?可以立即回绝我的啊……”三个月未见,他的脸庞瘦削下去了,面容线条倒更是清俊了,飞扬的浓眉之下是一双瞬也不瞬的锐目,瞳孔深处跳跃着强烈的光芒。
  佩之仿佛生了气,跺了跺脚就往回家的方向走,林怀锦急忙拉住她的手,用力过猛竟把她扯进自己的怀中来了,稍一犹豫干脆伸开臂膀抱住她柔软衣物下果核般的躯体,耳语道:“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被吸引住了……你的唇角、眼眸、眉梢……为什么都这样好看?你知不知道,这三个月来我一直试图遗忘你,因为我对自己反复说,如果你是月亮,我就是马路上的小石头,如果你是花,我就只是烂泥杂草……你我之间,天差地别。但我忘不了你,100天来我失魂落魄,眼前总是晃动你的身影,无论我是醒着,还是睡着,你都在我眼前巧笑嫣然……”
  他的话语急促滚烫,接连不断而来。佩之抬起手背掩住嘴,眼角渗出的细微泪滴隐入皮肤之下,含混不清地低声道:“我要回家了。说不定爸爸已经回来了。”
  林怀锦定定地望着佩之,眼神狂乱而炽热:“也许我强人所难。你是千金大小姐,我只是个保镖……但是,该死,你为什么这么美?佩之,哦佩之……”他捧住佩之的脸,掌心的热度和面颊的凉意融合得丝丝入扣,教人分不清谁冷谁热,“你知道么,杜月笙先生也曾经是个被所有人唾弃的街头混混、卖水果的小贩、码头上的打手……但他现在已经是上海滩的王!佩之,也许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但我一定会用尽全部力量去出人头地……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能……喜欢上我。你会吗?请给我时间,佩之……”
  听那低沉温柔的声音反复在耳畔喊叫自己的名字。佩之闭上眼侧过脸,咬着嘴唇###受内心甜蜜、酸涩交织的微妙感觉。他碰到她,她就心跳不已,呼吸急促,面红耳赤。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不由她狂乱地猜疑自己,是否已经喜欢上他了呢?不然为何会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听这些梦呓般的话?但是——
  佩之的曾祖父曾经是曾国藩属下的一名要员,后担任过江西布政司使之职,虽然所敛财产挥霍大半,到祖父一代又因子女骄奢淫逸、争产内讧而离散得七七八八,父亲锦汝焕接手时实则已经家道中落,只剩下几份薄产维持经营。但尽管如此,锦家依然可算是世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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