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归恩记- 第104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随便去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萧旷的语气里少有带上一丝疑惑,“你是指打家劫舍的行当?”



  乌启南愣了愣神,旋即心生一丝恶念,顺势点点头,开始煽风点火:“也算是吧!呼朋唤友、吃香喝辣,夜夜有美在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抢……”



  “你的想法很好,凭你的本领,完全可以胜任。”



  乌启南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忽然出声打断。这个冷不丁开口的人,当然就是那个跟踪他的笠帽僧人。



  乌启南不说话了。



  又一次的试探,再一次的失败。



  萧旷这时却也忽然一叹,敛了脸上笑意,平静而缓慢地说道:“为了不做北雁王府的上宾,我才来的南昭,这里有我的朋友。然而为了不沾染南昭国事,我又只能青灯古卷啊。”



  乌启南好似忽然抓住了什么,当即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意,说道:“可你现在想还俗了,是谁逼得你连和尚都做不成?”



  “你这挑拨之词太明显了,就算有人逼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是谁。”萧旷脸上又起笑意,话语只一顿,就接着说道:“何况没有人逼我,是自己不想继续青灯古卷了,做僧人的确不如做普通人过得快活。”



  乌启南又被噎了一道,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也不再停步原处,便握着收起的黑布伞继续前行。



  不知道归路在何方的旅途,没有盼头,就总是比较容易让人提早感到疲累。



  在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山路后,乌启南在一条浅溪面前停下。蹲身掬水洗了把脸。



  然后他侧目看了看不远处,就见那笠帽僧人安静站在溪流边,依旧与自己保持五步距离,什么也没做。只是定定向这边看过来。



  乌启南忽然说道:“你是属蛇的吗?”…



  萧旷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回答这个问题有无必要和益害,然后他果然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你凭何觉得我属蛇?”



  乌启南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点足下,道:“五步啊!你总是离我五步远,准得不像个人。”



  “蛇也没这么准,人乃万物灵首,只有人能如此。”萧旷淡然开口。话意不知道是在自夸,还是在纠正乌启南的错误,“并且,所谓的五步蛇、七步蛇,指的是中此类蛇du的du发时间。而不是距离。倘若你被五步蛇咬伤,就算不迈五步,也不能幸免无事。”



  乌启南抿了抿嘴唇,淡淡说道:“这个我当然也知道,刚才我故意那么说,只是想骂你。”



  萧旷也很平静,慢慢说道:“你问我属相。最多算是试图向我套近乎,不算辱骂,然而这你也失败了。”



  乌启南嘴角一颤,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有耐心?”



  萧旷思忖了一下,然后说道:“可我也不属虎。”



  ……



  ……



  一直以来,岑迟给人的感觉。都是那种能把事情提前准备得很周密的人,这也是北篱学派主系弟子应有的能力。



  ——尽管岑迟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只在大荒山师从北篱颇为短暂的时间,就被驱逐了。



  不过,讶异心绪只在心中停滞了片刻。方无很快就回过神来。捉摸到岑迟话意所指,他又微微一笑,以一种不似安慰、但也并不如何认真的语调慢慢说道:“虽然我想不到你今后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譬如今天的事,虽然数度超出我的预想,但这也不能说成你的思想就是幼稚的。”



  “不,”岑迟嘴角的嘲讽笑意又浮了上来,“我做过许多如今在我自己看来都觉得幼稚可笑的事情。我……在离开师门后的那几年时间里,我竟将被逐的怨恨扔到师哥头上。所以我躲着他,但又每时每刻想着,以另一种方式在师门考核上胜过他,后来我投了相府……”



  “这……”如果冷汗可以隐形的话,此时方无的额角一定已经有大滴的冷汗跌落,他也是直到现在,才得知岑迟投奔相府的原因。沉默片刻后调整好心绪,方无才平静开口说道:“你那时是少年心性,精神上又遭逢了那么大的刺激,会做超出常理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不过……史家知道你是北篱的人么?”



  岑迟苍白的脸庞上神色数变,然后缓缓开口道:“我投了相府的最初那几年,对身世根底做了严密修饰,那时他应该不知道……我也不确定那只老狐狸是不是真的不查我,现在却已能确定,他是知道的。我对你讲过,相府支派奇人,把我师哥的手稿都窃取了,却装模作样的以枢密院公务文件的由头将那些手稿摆在我面前,为了试探我的选择,另外也是为了确定我学自何门。”



  方无摸须说道:“嗯……那些加密手稿被你复原了,但事实上又被你打乱了顺序。”



  岑迟寒着脸笑了笑,淡淡道:“但不论如何,相府认定了我的来处,倘若今后我还像以前那样漂游不定,老狐狸怕是不能留我。寻找廖世,恐怕是我最后能给相府制造的价值了。”



  方无没有再接话,只是沉吟起来,过了片刻,他侧目朝一旁看去,视线定在了地上某处。



  岑迟歪头顺着方无的视线看去,顿时脸色微寒。…



  高潜的尸身还趴在地上,已然僵冷,地板上干结的血浆涂了数条暗红长痕。



  听到床上传来动静,方无这才将投去一旁的目光收回,紧接着他就见岑迟挣扎着似乎想起身,连忙阻止:“刚才你向我讨药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别疯了,安生点吧!”



  “躺着说话难受。”岑迟不但没有被方无伸来的手按回床上,反而是撑着他的手艰难地坐了起来。



  感受到岑迟的手指一片冰凉,浑然不似活人,此刻他精神尚可,只是借了那诡谲药丸的药力支撑。方无不禁拧了一下眉头。但岑迟已经坐起来了,方无也不好再折腾他躺下,只是扶着他的肩,帮他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



  之前高潜还活着时。踹在岑迟胸前的那一脚十分狠辣,岑迟肋骨断裂便是拜其所赐。这样沉重的伤势,需要卧养至少五天才能恢复些行动,方无的诊断丝毫不差。



  此时尽管有那奇异药丸在体内作用,催发人体潜储的元气,以及麻醉了一些疼痛,但骨折之痛,不等于一般的皮肉伤痛。岑迟强撑着身体坐起来,那药力给他带去的舒适感受瞬间被肋下断骨处的剧痛替代,他虽然咬牙忍过。可额头很快就一片湿痕淋漓。



  只有在一动不动的时候,那种痛苦才会渐渐又被药力压下去。再灵妙的药,效力表现在人体上,还是抵不住许多限制。



  闭目休息片刻,岑迟才渐渐松开了拧成一团的双眉。睁开眼说道:“尸体必须尽快处理掉。”



  “这我知道。”方无卷起衣袖替岑迟擦了擦额头汗湿,然后又道:“不过,我没有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所以我把这事托给了另一个人。”



  岑迟脸上现出惊讶神色。



  方无微微一笑,说道:“别多心,这个人说到底其实是萧旷安排的。”



  岑迟挑眉道:“除了那药丸,你们还安排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就这两样。没别的了。”方无摆摆手,然后他站起身,去桌边倒水。



  在刚才的打斗中,桌上的酒坛砸了几个,茶盘里的茶杯也摔了几个,幸好茶壶还在。里面常备有茶水。当然,不能奢望茶壶里的茶水还是热的。



  方无倒了杯冷茶,走回床边坐下。见岑迟掩在衣袖里的手明显止不住的颤抖,方无也没多说什么,只端着茶杯喂他喝水。



  失血过多。外加浑身冷汗不停,岑迟也是口渴极了,只三两口就将茶杯饮空。也是吞咽得太急了,呛了喉,肺腑间本来就气闷,这惹得又是一阵痛咳。



  饶是方无凭修道者平静如水的心境,看见这一幕,也不禁微微挑眉。迟疑了一瞬,方无伸出一只手摊平手掌,又慢慢握紧,手指关节发出噼啪一阵轻弱响声,接着他再次摊开手掌,覆在了岑迟背后,在背心几处大穴上拂过。



  岑迟只感觉一股和煦之气如过堂风般涌入肺腑,将胸中滞气激荡一空,顿时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无比顺畅。呛水所致的那点咳意要忍下,也变成轻而易举之事。



  而方无在收回手掌时,他的额头已渗出一层细汗。



  高潜的武功本来就不弱,之前处于生死挣扎之境中的他,劈出的一掌威力更甚。方无挨了这一掌,所致内伤着实不轻,此时本不宜轻易再强催内劲外施,他是担心岑迟咳嗽不止,万一再把刚刚接回去的肋下断骨震裂,于其虚弱的身体再生负担,所以才勉力相帮。…



  关于红色小药丸的来路,岑迟本来还心存一个疑惑,准备仔细朝方无套些话来,不料这一通咳嗽,脑海里的念头也被咳散了。望着方无额头上的汗,岑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说道:“如果我能像大师兄那样,拥有习练武艺的天赋,今时今日或许不必这么麻烦,累你如此辛苦。”



  方无微微一笑,说道:“如果你有萧旷那身武艺,或许在多年以前,相府就会拒你于门外,哪还可有今天的事情。”



  岑迟闻言微愣,旋即面露一丝尴尬笑容,兀自摇头道:“我也糊涂了。”



  “你现在什么也别想了,安生点养伤才是最重要的事。这断骨在肋下,一不留神,是会遗下病根的。”方无将空茶杯放回桌上,然后走回床边,就要扶岑迟躺平。



  岑迟当然也知道自己这次玩过火了,差点将命陪进去,虽然最终侥幸逃过死劫,但这小半条性命是再张狂不得,便正准备依了方无的劝诫,好好将养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