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贝贝这时在另一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皱着眉头说:“看来这个泥娃娃真的很邪门,我看小真八成已经变成厉鬼了。”
郁馨听到厉鬼两个字,忍不住往我身上靠得更紧。
我搂着她的肩膀,眼睛往鞋架的方向看去,只见阿光五颜六色的十一双运动鞋都还好好地摆在上面。
我问小贝贝:“你说阿光不见了,为什么你会说他不见了?”
小贝贝转头看了一下阿光的鞋架,又转回来说:“你看!他没换鞋,楼上房门也没关,皮夹、钥匙、手机都没带。你说他这样子会去哪里?”
小贝贝说得没错,阿光就算到巷子口超市买东西也不可能只穿拖鞋。
皮夹钥匙没带就出门那更是稀奇了,他绝对不是一个这样粗心大意的人。
我又问:“你有没有通知老吴?说不定阿光在研究室。”
小贝贝摇摇头:“没有!老吴在森林所找了老半天也没有找到他。我刚刚也到夜市跟附近找过了,没有就是没有,不然我也不会那么紧张。”
这时我不禁把阿森阿光两人不告而别时我身上强烈的反应跟当初阿光画在泥娃娃身上的符联想在一起。
我记得那位大四的学妹在BBS上说过那道符的确是画对了,只不过她其他的什么也没讲。
我拿起手机翻查出那位学妹的电话,然后用室内电话拨给她。
小贝贝跟郁馨不知道我要打电话给谁,好奇地想要开口问我。
我把手机递给郁馨看,然后做了一个“不要打扰我”的手势。
过了一分钟,电话被接起来了。
我说:“喂……请找小雯。”
“我就是。”
“学妹啊,我是熊学长。我想问你一件事噢,就是上次你不是在BBS上面说有关那个泥娃娃的事吗?我想问你知不知道娃娃身上的符是用来干什么用的?”
“哦!那个啊。我妈的朋友说那只是很常见的‘男女和合符’啦!好像叫‘修脚符’。不过那个恶作剧的人不懂‘五术’,所以没用。”
“武术?要会武功干吗?”我好奇地问。
“不是啦!学长。是一二三四五的五,不是武功的武啦!好像是指《易经》一类的学问,大概就是这样吧。”
“哦……原来是这样子,我知道了。谢谢。”
“学长,你也收到了是不是?”
“没有!我只是好奇。Bye。”
“噢,学长再见。”
“男女和合符?骗财骗色用的吗?”挂掉电话后,我好奇地喃喃自语。
郁馨问我:“你打电话给小雯干吗?她懂法术的吗?”
我摇摇头:“不是,她拿着泥娃娃请教过专门的老师,所以我要问她是不是那道符反过来害到我们自己。”
小贝贝这时候说:“可是我们又不懂法术,画了顶多无效而已,怎么会害到自己?我看最有可能的还是小真死掉了跑回来报仇!”
“报仇?有可能吗?你们谁害死了她?”我不以为然地说。
小贝贝知道他讲这句话有语病,所以没办法反驳我,低着头不说话。
我站起来说:“我们上去把泥娃娃的草图拿出来看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男女和合符’。”
小贝贝点点头,便跟着我和郁馨一起上三楼。
到了阿光的房间,我把阿光书桌的抽屉每个都打开来翻了翻,最后在最下面一层抽屉里找到。
我拿起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只见那道符最上方三个字是“庵雷令”,中间是一个人的脸跟一些钩钩和框框,再下来是宝盖头下面写着“押五方鬼阴兵”六个字,最底下则是一个十字上面画了一些箭头跟W。
我左看右看,怎么看也不觉得这是一道“男女和合符”。
我把草图递给小贝贝,小贝贝看了以后也说:“上面写五方鬼阴兵耶!什么样的男女需要五方鬼阴兵来结合啊?真恐怖!”
我撇撇嘴,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既然学妹这样子说,我们就姑且听之吧!
回头的时候我才看到郁馨一直站在门外不好意思进来,我对小贝贝说:“我们去一楼吧!说不定再等一下阿光就回来了。”
小贝贝点点头,于是我们又回到一楼客厅去。
我们在一楼从晚上九点多等到快十二点,门外终于有人进来了,只不过那是老吴。
老吴垂头丧气地说:“你们也还在这里等,那就是阿光还没回来罗。唉!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人,快急死我了!”
小贝贝这时低着头一直不说话,老吴注视着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顺着老吴的眼光看过去,原来小贝贝的眼泪一滴一滴地不断落到了地板上。
我坐到他的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说:“不用太担心,阿光跟阿森一定都会平安回来的。上次阿森上台北找小真的时候我们还不是一样一直联络不上他,最后他也是回来了啊!他们应该只是最近心情浮躁所以粗心了点,别想太多了。”
小贝贝听完我的话,终于打破了沉默:“事情没那么巧!阿光应该知道在阿森无故离开医院之后的敏感时刻是不能再这样无故失联的。就算是什么天大的急事,至少也该留个字条什么的。他们两个一定是被泥娃娃害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小贝贝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看我,突然就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因为他的脸上泛着一股黑气,不只是印堂,而是整个头整个脸。
我吐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地说:“我看你先上去洗个澡早点睡吧!星期三的时候我跟老吴都请假在家看着你,你说这样好不好?”
我转头看着老吴,老吴点点头表示同意。
小贝贝看看老吴,又看看我,脸上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一些。
他抹去脸上的眼泪说:“有你们在我就安心了。我先上去洗澡。”然后慢慢地走上二楼。
小贝贝上楼之后,老吴拍拍我的肩膀问:“这位是你女朋友啊?”
我看着郁馨点点头。
老吴对着郁馨说:“不好意思啊!这些小老弟净给我惹些鸟事,没空招呼你。”
郁馨微笑着点点头说:“没关系。”
老吴也对郁馨点点头,然后转过来对我说:“你们早点上去休息吧!我今晚就睡在沙发上等门。”
“辛苦你了!”我拍拍老吴的肩膀,然后就带着郁馨上楼去了。
过了一个平安无事的星期二,星期三的重头戏终于登场。
我到超市买了一堆瓜子、饼干准备长期抗战,老吴也拿出他珍藏已久的茶叶来泡。
从星期三的凌晨开始,我们一直泡茶嗑瓜子看电视直到天快亮,后来三个人实在忍不住想要睡觉,老吴便搬了一张行军床睡在门口。
这样一来除非有人踩过他身上还不会醒,否则任谁也没办法偷溜出去。
为了更保险一些,我也把沙发搬到楼梯口去睡。
小贝贝睡在电视前面的沙发上,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我想是有我跟老吴两个人一前一后保护他的关系。
睡到了下午一点多,肚子饿得让我不得不醒过来。
我看他们两人还在睡,就上楼去拿泡面下来当午餐。
没想到我上楼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下来以后小贝贝就不见了,客厅里只剩下血流满面的老吴躺在地上,行军床则是翻倒在一旁。
我扶起老吴,赶紧用一沓卫生纸压在他额头的伤口上。
我看到地上有茶壶的碎片,看来小贝贝就是用它来攻击老吴以后趁机逃走的。
血止住了以后老吴似乎清醒了一点,我问:“老吴!老吴!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老吴点点头。
我又问:“老吴,刚才是怎么回事?小贝贝为什么要逃跑?”
“我……我也不知道。我发现他站在我身边的时候,他就拿着茶壶砸下来了。”
这时我把压住老吴伤口的卫生纸拿开,发现血又开始流出来,看来不到医院缝合不行,便对他说:“老吴,你自己压着伤口,我上去拿车钥匙。”
我扶着他把他的头靠在沙发上之后,赶紧上楼去拿车钥匙下来,然后开车把老吴送到最近的仁爱医院急诊室去了。
当我载着缝完针的老吴回家,时间已经将近下午三点了。
我扶着老吴回房间休息的时候,老吴摸摸额头上的纱布说:“还好只是陶壶,如果在桌上的是水果刀的话我就没命了。”
“陶壶?陶……”这时我好像快要想起些什么,但是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让我没时间再继续想下去。
我赶紧跑到老吴房间里的化妆室去吐,一直吐到黄绿色的胆汁都出来了还是没办法停止。
老吴站在化妆室门口担心地问我:“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会这样?”
这时我吐完虚弱地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也不知道,阿森跟阿光失踪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这可能是一种预兆……”
“你……你是说他们三个人已经都……都凶多吉少了吗?”
老吴说这话的同时全身都在发抖。
我很不愿意这样推测,但我还是说:“恐怕是这样……”
我跟老吴呆呆地一坐一站在化妆室的门里门外足足将近十分钟,这时我感觉身上的力气慢慢在恢复,便手扶着墙站起来冲马桶,又在水龙头底下漱了漱口,然后捧起水来泼到脸上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对老吴说:“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然后就往房间门口走去。
老吴转过头来问我:“你要去哪儿?”
我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回答他说:“你说起陶壶让我想到一个地方,我要去找当初阿森他们买陶土的陶艺教室。”
老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但我猜他当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困惑。
九
我顺着房子的西边一直找,沿路一连问了十几个人都没人知道附近哪里有陶艺教室。
当我在附近巷子里绕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看到了一家兼卖冷饮的书报摊。
我向老板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