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王耐心地解释道，“你并非真正的程灵素，你乃是实魂，对也不对？”
“我——”程灵素揉揉太阳穴，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说自己本身是活生生存在过的人吧。这，的确是。
阎罗王继续说道，“你同这血魂簪有一段缘分，所以只有你能用它。”
程灵素忽然摇了摇头，“不对，五儿也能用，她还差点用这簪子杀了我。”
阎罗王点了点头，道，“她同这簪子也有段缘分，只是她并未参透这簪子的来路，便匆匆用了。”见程灵素越加糊涂，阎罗王忙将话题转了回来，“至于你们两个同这簪子的缘分，以后再说。总之，这簪子就是那蛇妖的克星。”
程灵素仍是做梦一般，浑浑噩噩，她用力揉着太阳穴，脑子里浆糊一般，几乎无法思考。
“对了，我怎么会来这儿的？”静默了半晌，程灵素总算找回了点头绪。
阎罗王笑了笑，看了看程灵素身旁的那人，道，“她无意之间听说了裂缝的事情，便不管不顾地想回到人间寻找胡斐，鬼差要将她抓回的时候，恰好碰到你的灵魂在裂缝处徘徊，鬼差勾魂索错了方向，错将你的魂儿给带了回来。鬼差怕我治他们的罪，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将你的灵魂送回了无忧城。”
这么复杂！程灵素用力揪了揪头发，让自己可以稍稍理出点头绪来。
“王怜花呢？”程灵素忽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阎罗王。
阎罗王叹了叹气，程灵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竟不测了？心一阵紧缩，痛不可当。
“不止你稀里糊涂进了地府，早些年就有很多不该来的来了地府，王怜花是，燕青也是。他们都是被误带回来的，那些被附了身的鬼差只听从妖们的命令，四处勾魂。”
“这么严重的事情，地府一点都没发现么？判官也不知道么？”程灵素不满地低声反驳道。
阎罗王有丝丝尴尬，“对虚魂的管理，历来有些轻忽。再者，虚魂并不经过判官，乃是地府户政司直接处理。”看程灵素不满地皱起了眉头，阎罗王继续说道，“户政司已经被彻查，裂缝也已经修补好，被附身了的鬼差等都已经关进了洗魂殿。地府已经恢复了正常秩序。”
“那，我怎么还活着？”程灵素喃喃问道，她亲眼看到自己血尽而亡的。
“也是你命大，若是虚魂，你就灰飞烟灭了。你是实魂，并没有什么损伤。”阎罗王叹了叹气，其实，若不是他用回魂诀将她四散的灵魂凝住，她纵是实魂，也免不了灰飞烟灭，血魂簪，是个不祥的利器。
程灵素哦了一声，转头看着那名女子，她一脸的哀伤和难过，大眼睛里波光盈盈，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她看得很不忍心，回头问阎罗王，“那她怎么又回来了？”
阎罗王捋了捋胡须，说道，“这正是今天叫醒你的缘由。你和她本来弄错了，如今正好换回来。”
“我不要换。”那女子忽然大声叫道，双手捂着眼睛，压抑地哭起来，眼泪从手指缝里流出，让人恻然。
“由不得你。”阎罗王语气严厉，他看着程灵素道，“你是想重新投胎做人，还是回到原来的那一世？”
旁边的女子哭得越加悲切，程灵素颇不忍心听，她问阎罗王，“如果我不换呢？”
阎罗王愣了一愣，他看着程灵素问道，“你可知不换的代价？”程灵素自然只有摇头。
“如果你不同她交换，你们的命运便会彻底互换，从此，你便只是个虚魂。”
程灵素不解地问道，“实魂虚魂有什么差别吗？”
阎罗王被她的无知气笑了，他敲敲她的头道，“实魂可以轮回，虚魂只能呆在地府，直到灰飞烟灭。”
啊？！待遇差别居然这么大！程灵素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阎罗王点点头，说道，“就是如此，而且，你还必须喝下忘川泉水，彻底忘记之前的所有记忆，免得到时候你反悔。”
“你好好考虑清楚，我再给你半天的时间。”阎罗王说罢便走了出去，留下两个人相对无言。
女子哭得很悲伤，程灵素于心不忍，可是，如果自己不换的话，就得永远呆在地府。
这真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啊。
沙漏簌簌落下，半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阎罗王再次来到房内。
“想好了吗？”
程灵素看了看女子，问阎罗王，“王怜花呢？”
“他回不去书中，只能留在地府。”
程灵素点了点头，转身看着女子，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问她，“你爱王怜花吗？”女子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用力摇头。
程灵素点点头，转身看着阎罗王，缓缓的开口，“我，不换了。”
阎罗王皱了皱眉头，“你要想清楚，一旦决定了便再无反悔的机会。”
“我不后悔，我只愿陪着他，一直到灰飞烟灭。”程灵素怔怔地看着屋内烛火幽幽说道。
阎罗王摇头叹气，令人捧了两杯忘川水来，他看着二人道，“喝下忘川水便再无反悔的机会。”女子似有些害怕，程灵素笑了笑，接过来，一气饮了个干干净净。水很苦，苦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默默掉泪，心似被揉碎了一般疼，“学长，永别了。”
女子见状也豪气地一饮而尽，程灵素红着眼睛看着她，殷殷嘱咐，“学长就交给你了。他最喜欢吃糖醋里脊，酸菜鱼，酸菜一定要自己泡的，外面买的他不吃的。他的鞋垫袜子每天都要换干净的，袜子要挑全棉的。他喜欢白色的衬衣，衬衣要烫好给他挂起来，免得要穿的时候找不到。还有”程灵素忽然住了声，她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眼睛，“我在银行保险柜里放了一些东西，你记得去看一下，密码是他的生日。”
女子深深地看着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程灵素忽然推开了她，闷闷地对阎罗王道，“我想回无忧城了。”
“好，这便送你回去。”阎罗王暗暗地又叹息了一回。
天很蓝，太阳很亮，照在身上，很暖和。程灵素仰起头眯起眼睛静静地让阳光洒满了脸。脸上，泪痕慢慢被晒干，只余下浅浅的印子。
作者有话要说：都木人看，干脆结文算了，唉~~~
☆、第四十六章
程灵素回到了无忧城，平四带着众人迎出老远，彼此相见竟似过了半生一般，感慨万千，相顾垂泪。
“大人。”袁银姑扑通一声跪下，手中举着根细长的荆条。在她的身后，马夫人战战兢兢地跟着跪下，垂头不敢看看她。
程灵素取了荆条，各抽了几下，之后她扔掉荆条，严肃地道，“下不为例。”
马夫人怯生生地看了看程灵素身旁的林仙儿，终是走上前来，拉着仙儿的手，道歉。
仙儿看了看程灵素，温柔地拍了拍马夫人的手背，叹道，“都是女人。”又何必为难女人。
二人心中皆了然，心结一打开，彼此竟觉亲近了许多，聊得倒是越来越投机。
沐浴过后，平四来汇报无忧城的情况。
“平四按大人的吩咐，辅导城外流民就业，年轻力壮的分作几拨，一拨负责碎石提供修路所用的石料，一拨负责挖塘引水，城内提供鱼苗养鱼；一拨负责栽种果树，如核桃树、栗子等，还有一拨则将所得的果实鱼类运至其他城中贩卖。……，各城门口开辟了专门的交易市场，城内城外正常交易买卖，……，城外温饱可得，均安安心心生活，人心安定。”
程灵素点点头，看着平四道，“你做得很好。”
平四腼腆地笑了笑，“还是大人留下的策略好。”
程灵素笑了笑，“若无事，我想休息了。”
目送着程灵素离开，平四心中竟有些难受，大人，她变了。
忽忽半年过去，程灵素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又是一年最热的时候，她按照习惯去山上泡澡，山风习习，山林寂寂，很是悠闲。
程灵素躺在躺椅上，看着满眼的翠色，慢慢睡着。
她又做那个梦了，梦里有人在叫自己，一声声，似叹息，又似无奈，听得叫人心酸。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一张熟悉的脸落进了视线。
“素素。”
那样温柔的语气，那样深情的目光，程灵素怔怔地看着，默默滴下泪来。她忽然侧过身背对着他，口气淡漠，“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不是还有谁是呢。”一声叹息，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将她紧紧拥住，灼热的气息拂在耳边，惹得她起了栗粒。
“我不是”
话尚未说出口，便被堵了回去，温热的唇印上她的唇，辗转亲吻。
程灵素一震，微微张开了口，灵巧的舌头趁机探了进去，含住了她的舌。
树叶随着风哗啦啦作响，像极了人的笑声，树下，两人极尽缠绵。
王怜花抱着程灵素，两人静静地躺在躺椅上，抓着彼此的手指头玩耍。
“对了，去年你有没有看到我落在这儿的一封信？”程灵素问道。
王怜花不悦地咬了咬她的耳垂，闷闷地道，“你还念着呐？”程灵素怕痒，她一边躲一边笑道，“没有，我就想知道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王怜花叹了叹气，开口唱道，“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他嗓音清澈嘹亮，如山涧泉水一般干净好听，程灵素笑着直赞好听。
王怜花笑道，“你还想着他？”
程灵素故意点头，“对啊，很想他。”若不是因为他，我怎能来这儿呢。
王怜花不高兴了，他惩罚似的低头吻住她，霸道而深情，程灵素不由得再次沉醉。
“嫁给我。”王怜花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