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灵素醒了，一人又是一刀柄砸了下来，这次没找准位置，程灵素被砸得生疼却没能晕过去，她慢慢爬起来，看准了踢自己的家伙，不怀好意地弯了弯嘴角，抬脚朝那人胯部狠踢了过去。可是，为什么是空荡荡的啊！
那人冷冷一笑，缓缓抽出刀来，在程灵素脖子上比划，刀面反射着业火红彤彤的光，像沾满了鲜血。程灵素暗道不好，眼睛快速地扫过周围，想找到可以逃跑的路线。
那人桀桀而笑，冷酷地朝程灵素挥刀，刀锋带着冷意扑面而来，程灵素大叫一声往后便退，脚底踏空，骨碌碌顺着楼梯翻滚。
“素素！”王怜花将将带人赶到，却见程灵素被逼落下，他想也没想纵身跟着跳了下去。
那楼梯仿佛没有终点，程灵素像球似的一路翻滚，全身的骨头都似被撞碎，她慌乱地伸手乱抓，想要抓住一点依靠，一只温暖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紧接着她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碰撞翻滚还在继续，而她却没有继续感觉到疼痛。
程灵素仿佛落入摇号机里的号码球，翻滚，翻滚，没有尽头，只有背心的温度和腰上的力道提醒着她，她不是一个人。
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唇边，她无意识地伸出舌头，又腥又咸，是血液的味道。
王怜花单手搂紧程灵素，五指成爪猛地朝楼梯上一插，生生将身形稳住，还未来得及喘口气，那楼梯忽然如朽木一般纷纷碎裂，两人直直坠落。
王怜花单手一撑想借力飞起来，却是晚了一步，整个人像石头一般下沉，一点力都使不上。
“王怜花？”
“嗯？”
程灵素忽然张口朝他肩膀咬了下去，她咬得那么狠，牙齿几乎碰到了骨头，腥咸的血落进她口中，一如此刻她的心情。
王怜花闷哼一声，没有躲开，只是双手将她抱紧，“对不起。”
所有的疑问和猜测，只一句对不起便已说得清清楚楚，程灵素忽然松了口，抱着他只是低低哭泣，将满腹的情绪化作眼泪宣泄。
双脚忽然踩到实地，两人愣了一愣，却未敢轻举妄动。
王怜花从怀里掏出火折想要看看周围的情形，谁知那火折却死活不着，黑暗中程灵素不由出声问道，“怎么了？”
“这地方很古怪，火折打不着。”已经试了很多次都没用，王怜花随手将火折扔了，他搂着程灵素静静地站在原地，耳朵却仔细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妄图找出一丝一毫的线索。
万籁俱寂，周围竟一点声音也没有。然而，程灵素却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冷意悄悄袭来，她感到有些冷，朝王怜花怀里躲了躲。
王怜花只觉得喉咙一紧，像被人死死卡住了一般，他连忙出掌，却似打在了虚空，力道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被拖着快速倒退，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
程灵素只感觉背后一空，她伸手去摸，却只余冷风袅袅，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王怜花，你在哪儿？”声音像水波一般一圈一圈向外荡了开去，渐渐消失在黑暗里，一点回声都不见。
程灵素心中又慌又急，伸着双手在黑暗里摸索，脚擦着脚，慢慢地挪动。
“王怜花——”
满眼的漆黑，像被丢弃于苍茫的星空一般，孤独和恐惧几乎将程灵素打倒。她不敢再走，软软地跪倒在地上，她默默地双手合十，低声祈祷。慌乱中，曾经抄写过很多遍的心经竟迸出了口，似是找到了力量，程灵素闭上双目，默默诵读心经。
心随着虔诚的诵读渐渐宁定，程灵素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片很大的广场，在广场的那一边一抹绯红正在痛苦地翻滚，是王怜花！
程灵素连忙跑了过去，“你怎么了？”他似乎听不到她说话，手脚用力挣扎，仿佛在跟一个看不见的人决斗。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程灵素又急又害怕，她什么都看不到啊！
王怜花已经开始翻白眼，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楚什么，双手在喉咙旁紧紧握成拳，涨红的脸像要滴出血来一般。
“滚啊，滚啊——”程灵素尖叫着朝虚空划去，妄图将那看不见的人赶走。
王怜花踢向程灵素，眼睛看向自己的怀里，呜呜地叫着，脖子上的筋鼓胀饱满，像吹大的气球，只轻轻一戳就会爆掉。
程灵素跪在他身旁，慌乱地伸入他怀里掏摸，抓着一件物事扯了出来，是那件血魂簪！看到血魂簪，王怜花似是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笑容，软软地躺在地上不动了。
程灵素紧紧握着血魂簪，眼泪似暴雨一般落下，滴滴答答落在了他的脸上。
“血魂簪！”一个粗噶的声音在身旁尖叫道，泪眼朦胧中，程灵素只看到一团黑色的人形，那人形朝她猛扑来。
就是他杀了王怜花！我要杀了他！
程灵素心中疯狂地叫嚣着，她举起簪子朝人形刺了过去，簪子穿透了那人形，人形如烟雾一般散开，随即在另一处重新凝聚开来。
程灵素不管不顾地追着人形狠狠刺去，数番用力之下，胳膊上的伤口崩裂开来，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流进手心，血魂簪忽然发出红光，妖异非常。那人形猛的一抖，转身逃开。
程灵素岂能容它逃跑，握着簪子冲了过去，血流得更多，血魂簪的红光越加明显，那人形被红光照道，慢了下来。它似乎很怕那红光，抖抖索索想逃出红光的照射。
程灵素看出来了，她猛地扑了过去，将簪子狠狠地刺了过去，那人形扭曲挣扎，似是很痛苦。
忽然它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道，将程灵素惯倒在地，簪子飞了出去。
见没了危险，那人形桀桀笑着返回，掐住了程灵素的脖子。呼吸一窒，脑子闷胀难受，程灵素伸手朝簪子摸去，她的指尖离簪子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
“素……素。”
程灵素心中一震，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猛地朝簪子方向用力，指尖勾住了簪子，她拼着脑子里最后一点清明，将簪子握紧，猛地朝自己的咽喉大动脉刺了下去。
“嗷——”
人形怪双手被定在了程灵素的喉咙，逃脱不得，程灵素的血涌了出来，源源不绝地被簪子吸收，簪子红光大盛，人形怪扭曲挣扎，狂吼乱叫。
程灵素紧紧握着簪子，仰头看着人形怪垂死挣扎，耳朵里听得一声凄绝的呼唤，她缓缓将头侧向王怜花的方向，看着那抹红影朝着自己奔来，她忽然笑了，笑得十分开心，手猛地朝下扎去，血喷泉一般射起老高，溅在了人形怪的身上，人形怪凄厉地大叫着慢慢现出了原形。
“素素。”王怜花忙不迭地将程灵素抱起，一向淡定冷漠的脸上现出惊痛凄绝的神情来，他浑身都在颤抖，手忙脚乱地想替她止血。
“对不起，我不是她。”失去意识的刹那，程灵素对着王怜花歉然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胃疼真难受，木人看更难受，唉~~~~
☆、第四十五章
“程灵素，该醒了。”
懵懵懂懂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脑子有短暂的空白。程灵素呆呆地望着头顶那张脸，费尽力气思量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唤了声，“阎罗王？”
阎罗王露出慈和的笑容来，他点了点头，“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程灵素慢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却发现在自己身旁还躺着一个人，那人，那人赫然是随学长走掉的程灵素！
“这？！”她惊异地看向阎罗王。
阎罗王抬了抬手，叹了叹气，“事情说起来很复杂。”
两百年前，蛇妖为祸人间，天庭派二郎神来收服，两人在极北冰川上大战了三百回合，蛇妖毕竟修为不足，被二郎神一剑刺中，现出了原形。
天庭为防止蛇妖逃跑，将他关在了十八层地狱之下那片虚无的空间里。蛇妖的随众明面上一哄而散，暗地里却纠集在一起，悄悄打听蛇妖的下落。
二郎神同蛇妖大战之时不慎将人间同地府的结界震开了一条裂缝，裂缝被蛇妖的随众发现，他们悄悄潜入地府，同各地流民和游魂勾结在一起，利用他们的弱点，开始侵蚀他们的灵魂，并将他们的虚体据为己有。
他们暗中打听到了蛇妖的下落，便开始策划救出蛇妖。
时间长了，他们渐渐发现侵蚀的那些普通灵魂根本无法接近地府，更遑论救出蛇妖，于是他们便开始同有身份地位的灵魂打交道。但是，有身份地位的灵魂自有正气护体，他们几乎无法靠近。
这个时候，他们寻得了一样好物事——细仙。于是他们利用各种手段让他们看中的人中细仙之毒，慢慢的便控制了那些人，为他们所用。
渐渐的他们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他们觉得时机几乎已经成熟，便开始策划动手救蛇妖。他们先是在地府各地制造混乱，让鬼差营忙于镇压各地叛乱，无暇他顾。
接着他们利用城主大会之便，将真假阎罗王换掉 ，假阎罗王控制地府大权，趁机让随众混入地狱，接着让真阎罗王带他们来到关押蛇妖的虚无空间。
只是他们来迟了一步，蛇妖已被打回原形，修为尽失。
很长的一个故事，听完了程灵素还是一团乱麻，她看着阎罗王问道，“那个人形怪就是蛇妖？”阎罗王点了点头，“是他。”
程灵素皱眉叹气，“他既然是妖，我一介普通凡人又怎会杀的了他？”
阎罗王笑道，“也是机缘巧合，你的本元同那簪子相合，而那簪子偏又是他的克星。”
程灵素摇头，她不明白。
阎罗王耐心地解释道，“你并非真正的程灵素，你乃是实魂，对也不对？”
“我——”程灵素揉揉太阳穴，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说自己本身是活生生存在过的人吧。这，的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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