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代课教师的辛酸血泪史:沙滩上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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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代课教师的辛酸血泪史:沙滩上的鱼-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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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命?钟远黎微微垂下眼帘不再出声,她的心有如一潭死水,泛不出一点涟漪。在店里的男子并不少,故意在她面前摆酷的、献殷勤的……但她就是不愿就这样随便嫁了,不想就这样认命。

  陈丝瑜听在耳中,借抱紧孩子的动作擦拭了一下刚刚掉下的几滴泪,她本想做了结婚女郎该会转转自己的命运,未料多少年过去了仍是这样的状况。她好不甘心就这样白白浪费一生,就这样做个碌碌无为的女人。可是她们都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片叶子,未有多少绿的希望就已焦黄,然后零落成泥碾作尘,不再有她们的印迹。

  秋风轻起,钟远黎的母亲看到路上两个穿黄马褂的女清洁工,很热情地将她们喊到店里歇息。

  两女人高兴地坐在椅子上拿帽子扇着,母亲问她们:“昨天那批人到北京了吗?”

  “咳,早到了,那边招待得很好,今天政府又派车去接了,都答应得很爽快。”一个女人说。

  另一个女人也附和着:“不拿出点实际行动,这些官僚才不会理你呢……”

  “现在的官僚太多,都是有其位不谋其职……”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钟远黎未听懂怎么回事,便上前悄悄问母亲什么事。

  母亲告诉陈丝瑜和钟远黎,上个月这些清洁工、看车员联合起来到中央上访,要求为她们提高工资待遇、交纳养老保险,T市政府害怕捅了娄子,连忙派车专程到北京去接她们,并很快把事情给解决了。昨天又去了一批,说政府仍旧骗她们,只为她们交纳了一项保险,还有其它各项社会保险未给她们办理,且工资加得也不高,才六七百元,与她们实际工作不成比例,现在政府又派车到中央去接那些上访人员了,答应这些问题一定都会圆满解决。”

  “真的?你们这么厉害?” 陈丝瑜心里充满敬意,对两个女人说。

  “这算什么,这个社会走到哪儿都是欺软怕硬的,老实人吃亏,要知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不努力保护自己,这些官僚就把你当软柿子捏。”另一个女人回答。

  “就是,人要恶点才好。这世道就是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母亲将外面流行的俗语也搬过来。

  当两女人走后,母亲对钟远黎和陈丝瑜说:“你们也要联合起来到北京去上访,教育局把你们介绍到农村去代课,这么多年了,现在又把你们当皮球似地踢掉,你们要告他们去。”

  到北京上访?陈丝瑜重复了一遍,想到那两个异地相识的小伙子塞给她的电话号码,可这号码现在扔到哪儿了,她还一直未曾想过要通过法律的形式或是其它途径来抗争,而只是一味地听命,她们太老实了,太听话了,不想这么早把脸给撕破。

  钟远黎有些心动地对陈丝瑜说:“对啊,我们这些代课人员难道还不如那些无多少文化的女人,至少她们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懂得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教育局这样言而无信,为了生存,为了捍卫咱们的尊严,夺回我们应有的权益,哪怕不顾什么淑女形象、教师素质到北京做一回悍妇大吵一下也好。”

  “好啊,我们要多聚集一些人,经过几次清退,代课教师骤减,已经不足开始的五分之一了,特别是我们这一批人更是少之又少,得好好联系联系。”陈丝瑜在脑中想着还有哪些残留下来的人物。

  搜罗了半天,也只有不多的几个了,力量太薄弱,若真要上访还得加上野梅、邹郝芸这类代课人员来壮大队伍。她们讨论了一下,感觉似乎真的通过上访就可以立马将她们给转了的样子。

  但转念一想,她们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她们,是一群读过书的文人,教育理念将她们从小就培养成为听话臣服,安分守己的良好公民,特别是为人师表的身份更禁锢着她们不敢随便越雷池一步,不可能成为社会的不安分分子。中国历来是礼仪之邦,只要是受过教育的人其顽劣的野性便被拔除,凡事都懂得隐忍、迁就,况且她们都是教育人的教育者,在涵养、理智上要高得多,又怎能与扫地的一帮人同流合污呢? 

  陈丝瑜和钟远黎的心里都不知是什么滋味,上访,于她们来说似乎又太遥远了。 。。

第十六章 又临清退(5)
因为路途更远,回来得更晚,人们多已吃过晚饭出来散步,卫曾征学校的学生开始上夜自修了,陈丝瑜才能赶回家,时常在校园内遇到卫曾征的同事、周围的邻居,他们习惯性地有礼貌地招呼着:“怎么,陈老师,你才下班回来?”虽是不经意地问候,可每一次都让陈丝瑜无以回答。

  她表面还是那么镇定,在多年的伪装中已经习惯成自然,小心翼翼地处理好与每个人的关系,热情回应着每位邻居,不管他们是虚情还是假意。有时她也会主动招呼,内心总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虚伪。她越是这样想,越觉得芒刺在背,心生恐慌。甚至感觉自己过于突兀,过于醒眼,每次出门或回家,都觉得自己就像在做贼,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可时不时还是会碰到一些邻居,时不时还会捕捉他们带有笑意的眼光。

  一天,楼下那对平日里深居简出的老教师又遇到才回家的陈丝瑜,有种志同道合的感觉,便喊住她开始聊起来:“小陈老师啊,你可真辛苦,这么晚才回来,做教师做到这个份上才是好教师,为了学生真的要操很多心啊!”老顾老师是个很健谈的人,大概平日里不太出来,大家又都忙自己的事,没人愿听他们的唠叨,而陈丝瑜是个有耐性又很讨人喜欢的女子,遇到她马上就像爆蚕豆似的开始絮叨起来。陈丝瑜有些难堪,但还是附和着:“是啊,是啊,教师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自己的孩子还顾不上。”

  老人接着说:“教师虽辛苦,但苦中有乐啊!我们那时要到很远的地方教书,又没有像样的交通工具,都不怎么回家,不容易啊!那时普遍穷,能拿到几十元钱就很不错了,现在多亏党的政策好,人民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刚出来工作的年轻老师都是整千元以上,陈老师,你现在被评到几级了?”陈丝瑜脸涨得通红,吱吱唔唔,不知如何搪塞。

  这时老顾老师的女儿走过来,那是个快四十岁有些微胖的女人,脸上斑斑点点,大概年轻时化妆品用多了的缘故。她可是个现在非常流行而体面的公务员,只是突然离了婚脾气变得有些古怪,不喜欢拿正眼看人,去年因母亲心脏不好就住到娘家来照应。她走过来,见父亲与陈丝瑜很起劲地交谈,便斜睨着眼对二老说:“她一直在很远的农村代课,今年到了三舅妈那所小学去了,属于临时工,都代这么多年了,还没转正呢!”那语气是如此不屑与嘲讽。

  二老显然非常惊愕,他们很少与别人家长里短地闲聊,对很多事还不知底细。老头儿顿时停了嘴,不再说话了。空气似乎一下停止了流动,凝固成一扇厚实的门。

  陈丝瑜羞得无地自容,像是被当众抽了个响亮的耳光,火辣辣的,恨不得有个地洞立刻钻进去才好。

  这个女人似笑非笑的眼睛依然斜视着,感觉自己在她面前足可以扬眉吐气、幸灾乐祸一番。在她看来,被丈夫抛弃总比被社会抛弃的人要有资本高傲得多。

  陈丝瑜不知是怎样跌跌撞撞地走出校门,又是怎样如幽灵般走在马路上,这小小的城镇拼命追赶着大都市的脚步,五彩绚烂的霓虹与街灯将斑驳的、有些杂乱的楼房都掩饰得如此美丽,感觉是在梦幻中啊,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处在梦境里啊。

  秋日的晚上,人们还在悠闲地纳凉,穿着另类服饰、浓妆艳抹的女郎们肆无忌惮地招摇过市,职业性地搜罗着馋嘴的猫。她们毫无顾忌的笑声让陈丝瑜真有股冲动,为什么她们如此快乐,跟着她们这么堕落下去吧,一个座台小姐的日收入比她们一个月的工资还高,比她们活得还潇洒,这个世界就是让人堕落,假清高的人只是给自己铐上了沉重的脚链。她想到了汪然,不怪她逐渐迷失本性,每个人的防护底线都是脆弱的。

  然陈丝瑜是永不会迈出这一步的,正如孔乙己永不屑与穿短衫的人同流合污一样,“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哪怕灰飞烟灭,她也不会偏离自己的人生轨迹。因此,走不出自己的人注定她在现实中终究没有突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七章 决定远离(1)
秋叶变得彻黄,从树上打着旋儿缓缓飘下,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片叶子还在枝端瑟瑟抖动。

  又是个周末,吴澜回来了,时尚的都市知识女性,看不出一丝曾经的影子。她已经升为N市重点小学的教导主任,这次自己开汽车回来,一是想看看同窗好友秦梦婷,二是想将自己的亲生父母接到N市去享福。

  汪然这次很爽快地前来和大家聚一聚,平时休息日打电话总请不动,推脱自己太忙了,陈丝瑜在休息日要弥补对孩子的教育,因此她们的相聚也就更少了。现在趁吴澜回来,她们觉得小姐妹间真该好好激活激活一下感情。

  听说大家仍未转正,吴澜惊愕得不是一点点,最后摇头说,你们啊,不是生不逢时,而是生不逢地,真的是太不幸了。

  接着她告诉大家一个惊天消息:T市西南区早在去年就划给了N市,那儿的代课教师全给偷偷转了正。有人在事先探得消息,通过关系将户口迁到那片区域从而成为正式教师,这学期就有两位才转成正式教师的调到她学校了。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呀?”大家的心咯噔一下折了,同时不得不佩服上面做事真是滴水不漏,都快一年了仍密不透风。

  “我还以为是T市区的代课教师全给转了呢,心里为你们高兴!哪知又是玩这种暗箱操作的把戏。”吴澜后悔自己没有及早把这种资讯告诉给好友。

  陈丝瑜的父亲曾到那儿办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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