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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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流云-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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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少爷——”
  相拥的两个人迅速地分开,来不及变换脸上的表情,雷和电两人就已经冲了过来。
  “少爷,谦少来信了。都快两个月没来信了,担心死我们了。”雷手里握着封黄色的信笺,激动地递给陆子澹。
  “有给我的吗?”流云也高兴地问道。以往陆谦总是单独给自己写信,可最近不知怎么了,有很长时间没有再收过信了。
  “就这一封。”雷小声回道,偷偷看了眼陆子澹,他脸上果然有些不自然。唉,谦少,终归是少爷心里一道坎。
  雷和电相互对视一眼,轻叹了口气。

  第四十九回

  二十九
  自那日收到陆谦的来信,陆子澹突然开始忙起来,李闻持也听了他的劝整日整日的不出门。这阵子朝廷闹腾得厉害,先是李闻持被刺的案子牵扯出李文仲,宫里刚刚得宠的康王立马揪着他的错处,加油添醋地要他的权。谁知闹到最后郑帝也没多做处罚,不了了之,气得宫里的那位摔了满屋的碎瓷片子。
  李闻持一直躲在王府里不出门,康王有心挑衅也找不到人,于是朝廷后宫形成几派,一方为肃王李文仲与九皇子李文渊,一方为康王李尽显,余下还有几只摇摆不定的皇子,或者由于年纪太小,或者自身实力不够,只得在身后摇旗呐喊。如此折腾了数月,闹得朝中一片乌烟瘴气。郑帝却一直毫无回应。
  九月底,凉州传来消息,羯人犯境。
  康王在朝上慷慨激昂,请兵出战,朝中上下却无人支持。要知康王年仅十八,打小就泡在糖罐里长大,不仅从无作战经历,且于兵法并不精通。而此次羯人大规模犯境,足有三万精兵铁骑,一个不好就会危急江山社稷。此等关系自己头上吃饭家伙的大事,众人还是不敢草率,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在府里养病不朝的瑞王爷。
  流云倒是轻松得很,不知是否习得剑心门秘诀的缘故,她的身体很快恢复,不出半月就上窜下跳,任凭绿绮再能耐也看不住。月初时她得到消息,庄翼一行人已经平安出城,心中放下一块大石。不久从飞又飞鸽传书,说邢城一切尽在掌握中,而他本人也正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心情大好的她除了帮陆子澹看看病,熬熬药,就没别的事干。
  李闻持虽故意躲在府里,但朝中风吹草动丝毫瞒不过他的耳目。众朝臣的声音他很清楚,若不是陆子澹让他沉住气,他早就主动请缨,开赴凉州了。果然,到十月初五,羯人攻破玉门,满朝皆惶恐。是夜,瑞王府门庭若市。第二日,郑帝下诏,着瑞王李闻持统率西北军五万,赴凉州郡抗敌。
  本来这些事都与流云无关,她最多是有点关心尚在凉州的陆谦而已。不过一想到这家伙身手远胜于己,倒也不是特别担忧。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陆子澹竟然要随军。她得知消息后马上扔下熬得七七八八的汤药,飞快地冲到陆子澹的书房。
  满脸通红地撞开书房门,屋里两人同时回头,没想到李闻持居然也在里面。顾不上给他行礼,流云扑到陆子澹面前问道:“为何你要随军?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吗,怎么经得起长途跋涉,要是又发病我可不管。”
  陆子澹抱歉地朝李闻持笑笑,然后拉住流云的手,柔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此次羯人大举入侵,若不能早日将他们赶出国境,受害的总归是我郑国百姓。我与王爷合作多年,行军布战早有默契,若换了个监军,王爷行事势必束手束脚,于大局不利。我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又有王爷照顾,还有随军御医,不会有大问题。那些药我多带些在身边,等药吃完了,我也就回来了。你好好在梅园休息养伤,等我回来可好。”
  “不好,”流云生气地甩开他的手,“你还打算把我丢在此地一个人去凉州?每一个热血男儿都应该保护自己家园,所以你坚持要去战场我无话可说。可是你怎可把我抛下,我又不是寻常人家千金小姐,什么苦没有吃过,难道就怕了上战场么。”
  陆子澹一脸为难,但见流云满脸坚持,却不知用什么借口来搪塞她。并不是不信她吃苦的决心,只是心疼她瘦弱的身子,虽然现在能蹦能跳,但脸色仍苍白着,尖尖的小下巴看得人心酸。
  李闻持轻咳了一声,插言道:“流云还是留在府里好好休养,军中有规定,不可携带家眷女子随军,这是自高祖皇帝起就有的律令,绝不可因子澹而废。”说罢,他朝陆子澹使了个眼色。
  陆子澹果然点点头,眼中一片无奈神色。
  “这没关系,”流云立刻笑道:“我女伴男装就是了,反正扮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一句话没说完,突然意识到失言。对于自己的过往,她并不介意告诉陆子澹,事实上,从她受伤上船,跟随到梅园起,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过他,所以平时并不掩饰自己的行为。但是对于李闻持,她心里还是有些戒心,尤其是这次庄翼刺杀不成事件后。
  果然,李闻持一双鹰眼朝她射来,目光灼灼,让她十分不安。
  “流云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子澹还有事商量。”李闻持出乎意料不再像以前那样留她下来商讨计策,让流云多少有些不习惯。她肚子里还有一堆话要说,但既然人家逐客令已下,她再怎样也不好意思再死赖着不走。
  可一出书房的门,气就上来了,抬脚朝身边梅树狠狠一踢,落下一身黄黄绿绿的叶子,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受了惊,蒲扇地飞上天,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屋里的陆子澹和李闻持听见了,俱是弯起嘴角。
  从飞还未回府,流云心里有话又不知跟谁说。一个人在园子里兜来转去晃悠了半天,最后想起了一梅师太,索性牵了马,连招呼也没打声就出了门。
  上马跑了一段路才发现伤口仍未痊愈,颠簸几下就开始疼。只得放缓了步子,慢慢踱到观音阁。一进庵堂就快支撑不住,脸色煞白,吓得开门的青衣小尼一边扶人,一边朝庵堂里大声叫。
  在观音阁的客房里刚躺下,就隐隐听见脚步声渐渐由远而至,一轻盈,一沉稳,脑子里想着除了一梅师太不知还有谁。正想着,门开了,流云撑起身子准备下床行礼,却被来人压住。
  温暖而熟悉的手掌,慈祥和蔼的面容,流云望着面前的老者,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师父!”

  三十

  素心也是刚到观音阁不久,正叨念着徒弟,没想到流云就主动上了门,更没想到的是又弄了一身的伤。仔细给她把过脉,眉宇间一丝忧虑一闪而过,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笑。流云心事细密,见此情形心里不由得疙瘩一下。
  素心见流云眼色,知道瞒不过她,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责备道:“你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上次的伤表面上是痊愈了,但终究对身体有影响。你不仅不好好调理,反而妄动真气,失血不说,还受了内伤,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流云微微一愣,有些懵了。只道最近身子已经大好,除了偶尔有些头晕,提不起精神,不见有多大问题。可如今既然素心师父都这么说了,想必这回真是伤到了骨子里,想起这一年来病病殃殃,喝药如喝汤的日子,委实有些后怕。
  素心见她神色微变,怕吓坏了她,遂抚抚她额迹的秀发,柔声道:“你也不要害怕,总不是无药可治的绝症,以后注意身体,不要乱动乱跑,调养几年就会慢慢好起来。王府里各种补药应是不缺,若少了什么就去你师伯那里要。他那里宝贝不少,自不会苛刻了你。”
  流云听她如此一说更是语塞,本以为不过几帖药就能解决,谁知竟要调养数年。以她的性子,要流连床榻数年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又及陆子澹要随军入凉州,自己断是没机会跟去了。不由得苦笑数声,眼帘一垂,一脸黯然。
  但一切终已造成,再自怨自艾也无济于事,摇摇头,索性不再多想,转而朝素心笑道:“师父难得回大兴一趟,徒儿也一直没机会问您,不知您与无忧老前辈是否已经重逢?”
  素心脸上微露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舒畅和幸福,看得流云十分羡慕。虽不知这些年两人为何迟迟不能走到一起,但见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也替她高兴。
  “他去了宫里头,这阵子朝中闹得厉害,无忧终是放心不下。庆隆做了几年皇帝是越做越糊涂了,少不了要去给他提个醒儿。若再这么闹下去,朝中还不知被他搅成怎样。”素心言语中对郑帝大是不敬,听得流云只干笑两声,不好回话。
  又想起陆子澹的病,忙起了身,正色道:“我照师父的笔录给子澹熬了药,病倒是没再发,但身子仍不见好转。前日我探脉时,只觉得他脉象微弱几不可查,师父您看是何原因?”
  素心盯着她的眼睛打趣道:“什么时候子澹、子澹的这么亲热了?看来我的徒儿动了凡心,红鸾星动了。”笑着看流云的脸顿时涨红,方才拍拍她的脑袋,柔声道:“子澹自幼体弱多病,受了很多苦,性子也淡漠得很,这些年也只有小四和谦儿跟他亲近些。我心里对这孩子极为喜爱,可碍于师训不得救助陆家族人。那日偷上船其实是为了就近诊脉,不想竟碰上了你。我当年跟师尊学过几日相术,见你面相乃是有福之人,且正与子澹相和,才动了心思将你留在他身边,又教你医术以防日后之需。师父当日的确存了私心,流云你莫怪我。”
  流云对她只有敬爱,又何来怪罪之说,慌忙道:“师父何出此言,当日流云落魄,无处安生,若不是师父使陆德将流云留于陆府,我怕是早已流落街头了,多谢师父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
  素心促狭地笑道:“好在当日我有先见之明,否则你和子澹又怎会相遇相知。”顿了顿,又犹豫道:“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我仔细诊断过子澹的身体,他的病非一两日能治好,即使好转,也难以断根,我怕他难以与你执手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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