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私人翻译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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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私人翻译回忆录-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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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吗,这就是那扇门,像往常一样,伏拉西科将军在打盹。我开门,但是,门不听话。伏拉西科长身而起,用一只手拨开我。从深处传来的声音说:“您绝对不能进去!”地板在我脚下裂开,我飞速跌入深渊……每天夜里,“被逐出天堂”的场景以各种变化重复出现。  多年以来整夜工作到早晨的习惯,使我不能按时回家。当大家都离开之后,我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阅读编辑部收到的塔斯社新闻简报,英美国家的报纸。那上面时不时会出现我十分熟悉的美英政治家的名字,他们似乎立即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而这一切在不断地在提醒着,我已经被淘汰出局了。我似乎应该扔开这些报纸,不要看见它们,但手就像伸向发痒的伤口般伸过去。前不久外交部的同僚们,当年是我接受了他们,当时他们是些小心翼翼的新手,在自己的外交生涯里迈出最初的几步,可现在都成了总领事、公使、大使等等,可对我而言这条路却永远关闭了。他们毫无例外地不再理睬我。在快乐的胜利日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我,没有一个人打过电话。而前不久,所有人争先恐后地请我的客……1945年5月9日,只有两个海军的战友带着香槟酒来编辑部看我,后来我们一起去了红场,那里到处是狂欢的人们。  特别难受的,是读到从雅尔塔会议发来的报道。似乎就在昨天,会议的参加者就在我的身旁。我本来应该跟他们一起去克里木,进入拉瓦地宫,翻译斯大林与罗斯福和丘吉尔的谈话。四年来,我已习惯于一个念头,即在这些场合我自己一直是有用的。我万分委屈,甚至感受到屈辱。什么是翻译?没有他,谈判的参加者就像聋子哑巴。翻译是有用的、必需的、不可替代的。但我发现,需要他仅仅作为一个专业人员,而根本不是作为一个个人。人消失了,但专业人员还在,但已经是另一个的躯壳。从前的那个从未有过,并且无关紧要。  理智上我能理解,但无论如何不能释怀。触及伤口,我作了如下的判断:我根本不仅仅是翻译,并且还是外交部长助理。不过,我虽然勤勤恳恳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但在这个职位上作用有限。我当时过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有某些特殊才能,因此他们不能就这样简单地抛开我。我记得“领袖”的话,“干部决定一切”,但是他也有另外一句箴言:“没有不可替代的人”。许多比我更有才华、国家更需要的人被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并且遭到肉体上的消灭。我还活着,并且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我应该感激才是!但是,内心骄傲的小虫子在继续吞噬。我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完了。我感觉到浑身酸痛,冷漠的粘雾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三十岁的我觉得自己衰老、无助。  我夜间的不眠使家庭生活变得复杂。1947年第二个儿子的出生未能拯救我的婚姻,无可挽回地走向离婚。此后,有近乎于疯狂的迷恋,有不断的吃醋,和解和爆发。不过这些心灵上的创痛治好了病症,并压制了对“失乐园”的思念。  1953年3月,当斯大林死后,我像千百万苏联人一样,哀悼了他,但已经没有了被无辜开除的情绪。  在贝利亚被枪毙之后不久,1954年4月初,在我的单身汉房间里响起了电话铃声。科西列夫,他的声音我已经十年没有听到了,若无其事地说:“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请您马上来一趟……”  “领袖”死后,不久前还命悬一丝的莫洛托夫再次成为政治局委员,苏联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和外交部长。部长会议主席由马林科夫担任,他的第二副手是贝利亚,同时担任内务部长,赫鲁晓夫被委以党中央书记的职责——这在当时被认为并不重要。  最近几年,在莫斯科修建了几座类似克里姆林宫塔楼那样的高层建筑,斯大林非常喜欢。在位于斯摩棱斯克广场的其中的一栋里,搬进了外交部。为我准备的出入证放在大门口值班员处。我一方面激动,另一方面却不理解部长突然约见的原因。我来到七楼,这里是他的秘书处。我想,外交部从铁匠桥搬过来很好,并且莫洛托夫不是在克里姆林宫我所熟悉的办公室接见我。否则的话,我的心里又会酸痛。在这里,在斯摩棱斯克广场一切都不一样。  当进到秘书处时,科西列夫要我直接进到办公室,部长正在那里等着我。  莫洛托夫还是那样坐在桌子后面,向我点头问好,并请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里。一切跟我工作的那四年里毫无二致。几乎这期间并未相隔十年。而似乎我就在昨天和今天早晨还见过他。他既没有问我的身体情况,也没有问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直截了当地说:“明天,世界和平理事会会议将在维也纳开幕。我们想派您去执行一项任务。据信,魏玛共和国时期的德国前总理约瑟夫·维特将出席会议。您必须结识他。最好作为报道会议情况的《新时代》记者前去。您将以这个身份向维特作自我介绍,请他就保卫和平运动为题接受采访。但我们对另外一件事感兴趣。我们正在重新评估国际局势。我们有被隔绝的感觉。所以应当采取措施,打破这种局面。制订新的欧洲政策也是非常重要的。维特在1922年的拉巴罗时期,积极看待与苏俄的合作。有关我们如何解决欧洲问题,其中也包括制定对西德的新政策,他可能谈一些重要的见解。我希望您理解了我的意思。”  “是的。我会尽力完成您交给的任务……”  听着莫洛托夫说话,我一边在想:我的命运中又一次出现了某种转折。他当然可以把这个任务交给外交部的任何一个人,但不知为什么仍然决定了叫我来。也许是因为我还有战前与德国人打交道的经验?最近几年,莫洛托夫被排斥在外交事务和外交部机关之外。可他本人认识我。正因为如此,他才将如此微妙的差事交给了我。尤其使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事跟出国有关。不过,当时在奥地利驻有苏军,可那里也有美英法的部队。而维也纳在四个占领区之间没有任何阻隔。人到了奥地利,可以去往任何一个方向,包括西方。在当时,这种出国,尤其考虑到我的情况,是特别受信任的信号。并且现在是多年没见我的莫洛托夫对我表示了信任。这事,以及他事实上使我免遭贝利亚的毒手,让我觉得是不大可能的,是像他这样一个基本上毫无怜悯之心、以自己坚不可摧的“坚强”而自豪的人所不常见的。他从来不曾软过心肠。但是,我还是在想,改正对我不公的时机到了?可能是由于那些对他自己和他妻子的不公正而态度软化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维也纳之行(2)
“当然,维特不必知道您带着政府的任务。”莫洛托夫解释说,“只需作一个暗示,即莫斯科的重要人物想了解他的意见,将会尊重他的意见。回来之后,向我提交一份详细报告。现在会给您发一个到奥地利的有效证件。明天早晨出发。维也纳的旅馆已经订妥。祝你成功。”  “谢谢对我的信任。”按照我们的老习惯,我对党表示感谢,即便她——这非常少见——仅仅是在弥补自己的过失。  我们的体制有时真的能够以闪电般的速度运行!我刚刚从莫洛托夫的办公室出来,科西列夫就将贴着我的照片、带国徽图章和出境签证的一本深红色小本交到手上。原来,这些年来,我的档案一直保存在秘书处,这里面有几张照片。同时我领到了机票。  飞机早上七点从伏努克沃机场起飞。我甚至来不及给编辑部说一声。但后来才知道,列昂捷夫从莫洛托夫那儿知道了全部情况。  大使馆事先得到密码电报通知,派人在机场接了我。我住在被苏军司令部没收的“帝国”饭店里,它由经济部队管理,一切都是马马虎虎。在德国占领时期,这曾是一家豪华饭店,现在的样子令人失望。两部电梯中有一部趴了窝,房间隔三差五整理一次,水池和浴缸里是损坏的水龙头长时间滴水的留下的水渍锈。餐厅和咖啡厅关张,甚至没有办法烧水煮茶。但我觉得,这是生活小事。最主要的是,经过不许出国的十年之后,我来到了维也纳,并且肩负政府的重托。  晚上,我参加了世界和平理事会的开幕式。会场旁边的休息室里挤满了与会者,客人和记者。到处散发着新鲜咖啡、昂贵雪茄和一些令人头晕目眩的香水的气味。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当时我们尚未见过的“夏奈尔5号”。参加保卫和平运动的,有当年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学者和作家。在那儿,我见到了罗素、约利奥-居里、伊利亚·爱伦堡,当然还有约瑟夫·维特。我决定不着急,不必过早操办自己的采访,而是先在陌生的环境里搞熟悉了,并且跟尽可能多的与会者建立联系。  我在这里遇见了当时非常风行的剧作家亚历山大·科涅楚克,在基辅时我们就认识。战争一开始,他就成了前线记者,但常来莫斯科,因为他的妻子、波兰作家旺妲·瓦西列夫斯卡娅是波兰解放委员会的成员。她身材庞大、年纪已经不轻、身穿军便服,骑兵马裤,足登高筒长靴。跟她在一起,科涅楚克显得小巧而年幼。当时,在前线流行着这样一首四句歌谣:  来了一份电报,措辞激烈,  指挥部里,有人心里颇为紧张。  来人是旺妲·瓦西列夫斯卡娅,  她可是——科涅楚克的妻子。  战争快结束时,科涅楚克被任命为外交人民委员部负责斯拉夫国家事务的副委员,所以我经常看见他到莫洛托夫的办公室参加部委会。他一般坐在长桌的顶头上,并且大多数情况下沉默寡言。莫洛托夫则带着滑头的讥笑说:  “这个科涅楚克坐在这里,观察着,随后会把我们写进戏里去呢……”  在维也纳,上午和下午举行会议,晚上安排有文艺节目。市政当局的代表邀请我们到维也纳歌剧院观看莫扎特的《后宫诱逃》,施特劳斯作品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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